另一边,率领幕府官军的辉子也接近了山名家的主城鸟取城。他们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因此辉子的戒备心开始急剧下降。
“要我说,这山名康丰真的不会打仗,”辉子得意洋洋地说道,“咱们现在行走的这条官道,是多么好的一个伏击地形!”
“您可少说点话吧……别说着说着真把山名军招来了。”
新兵卫吐槽道。他可领教过什么是乌鸦嘴:在前年的一次剿灭土一揆时,一名副将见某地适合伏击,就信口开河说什么一旦一揆兵在此设伏他们就全完了——结果真的有伏击兵。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击败这群农民,等回到京都时只剩下一半的兵力。从此以后他就立了规矩:不准妄议军情。
不过还好,这次辉子并不是乌鸦嘴,他们这一路上也没遇到像样的进攻。五千余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插入鸟取,塘报是一封封往京都的将军那里发。辉子有点得意忘形,她似乎已经想好了怎么向将军邀功这种事了。她随手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往嘴里一丢。
好吃。不愧是自己炼的绚璃丹。辉子暗自夸自己道。
在大军的前方,一座城池在崇山峻岭之中隐隐约约显露出来。前面缕缕炊烟显示这是一座拥有城下町的大城。
山阴路的前方,能够出现的、并有大军待命的大城只有一座,那就是——
“前方就是鸟取城!”辉子兴奋地喊道,“各单位准备战斗!记住,动作一定要迅速!”
“是!”
众军迅速摆好战斗姿势,脚步声也轻了下来,准备随时给予突袭。
距离城下町越来越近了。所有人都不敢说一句话,都全神贯注地关注前方的动静。
大军缓慢向前开进。令人觉得有些奇怪的是,城下町竟然还有些正常做生意和工作的平民,他们似乎对领内发生的大战并不在意。
辉子这时心里却有点没底。她开始觉得可能有伏兵,但是又一时说不出来哪里有。
别的几路军暂时无法得知情况,不过如果他们机敏的话,这时候应该是绚璃大军做好包围网等着山名军往里面跳。
已经接近傍晚,在天空的东方月亮冉冉升起。月色真美,辉子感叹道。
大军每一步行进都十分慎重,生怕遇到埋伏或陷阱,因此也就没有心思管城下町那群平民。
辉子将左手伸进衣服里,轻轻摸了**前的箭疮。还是很疼,辉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辉子不再去想胸口的伤,继续指挥军队缓慢行进。
没有兵士。难道山名军真的倾巢而出,连一兵一卒都不留守?这可是他们的本城啊。
辉子有不祥的预感,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军。
前面就是鸟取城的城门了。城门前没有任何人看守。
辉子担心有诈,于是对那名投降的足轻命令道:“去勘探一下城里!”
那足轻领命而去。只见他带着几个人蹑手蹑脚地打开城门——城门竟然没锁!
与此同时,辉子抬头观察城墙上面有没有其他人。但是天色迅速变暗,她也看不清个所以然。
“报告辉夜姬大人,”足轻回来道,“里面……里面可能是一座空城啊。”
“空城?”
辉子的疑心更重了。怎么可能是空城呢?这么重要的根据地,难道就真的不留一兵一卒?
但是事已至此,她必须夺取这座城堡。因此辉子挥舞着她的采配:
“高举纛幡,全军进城!”
“是!”
将士们高举象征将军权威的大纛,依次通过城门、二之丸、一之丸、本丸。这座城竟然真的是空城,大军从城门口一直到达最后的本丸竟然畅通无阻,期间没有受到任何偷袭或阻拦。
将士们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是辉子和莉莉丝除外。尤其是辉子,她一直紧张地握着手中的太刀,随时准备抽出来冲锋。
“主公,是本丸!”小平太指着前面的本丸道,“看来我们真的兵不血刃拿下了鸟取城!”
“看到了,”辉子道,“你们再仔细检查一下内外情况,确保绝对安全,然后将御旗插上屋顶。”
“了解!”
辉子轻而易举打开了本丸的大门,里面就是山名家的政治中枢——御殿了。
御殿里十分干净整洁,似乎是有序撤退。山名家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连一张纸他们都找不到。辉子翻身下马,拔腿向里面早百合的闺房跑去,只见里面也是没有一丝一毫早百合的物品。
似乎山名家给他们留下了一座全空的城池。
“全城搜查!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辉子手持将军令道。她不信以山名康丰之老奸巨猾,会给她留一座什么都没有的城池。
以及,象征幕府的御旗也插在了鸟取城的天守阁之上。过往行人抬头望去,就知道官军已经接管了这座城池,他们议论纷纷。
“官军都攻到鸟取了?那是不是官军很快就能赢?”
“早着呢!”城下町一人说道,“昨天山名家刚撤,今天官军就来,说句不好听的,是山名家把城让给官军了!我看呐,这鹿死谁手,未可知!”
“让出去?不会是有什么奇计?”那人摸着自己的头道。
“这我们哪里知道?客官,赶紧赶路,免得两军交战,你我受累!……”
辉子命全军搜查全城,当然是一无所获。回报消息的兵士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后,她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那好。天色已晚,先生火造饭,填饱肚子后,明日清晨将我军已夺取山名家主城的消息昭告天下,然后再行计议。”
“遵命!”
这个命令由新兵卫传递。辉子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难道山名家真的是倾巢而出?不顾一切地向山吹扑去?
显然她不能信服这个观点,因此她一直全神戒备。为以防不测,她又派出去一组飞脚,清查鸟取城外方圆20里军队的情况,一旦有异动,立即报告。
在等待飞脚们回复消息的同时,军士们也依次煮好了饭。由于城内除没有物资外,家具用度尚且齐全,因此军士们用城内的大灶煮饭,即可维持军队所需。
辉子等几员将领待在本丸,不安地望着黑黢黢的城下町。
“主公,喝口粥。”
小平太很会来事,立刻用自己的碗给辉子盛了粥,后者端起粥细细地吃了起来。
“表扬你嗯唔——,”辉子含糊不清地说道,“话说小平太你也吃嗷唔唔——。”
“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辉子派出去的四路飞脚也已经全部来报。
“四方20里外,未发现军队迹象!”
“行吧,你们下去吧。”辉子挥挥手。
“是!”
望着远去的军士们,辉子愈加觉得纳闷儿。怎么可能呢?
明明都看到附近生火造饭的炊烟了,这就说明附近一定有大批军士。
大批军士……城下町……
不好!
辉子的思路突然闪电般串联在一起。她紧张不安地向城下望去,只见城下依旧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也许是我判断错了?还是……
辉子没有继续往下想,而是大口大口喝着稀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