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哎呦疼死我的亲娘了呜呜呜呜……哎呦！！！”
今天的山吹城依旧在辉子的一片狼哭鬼嚎中苏醒。
“还哭？咋还哭出拍来了？”
“怎么，我疼还不能哭？”辉子用力吸着鼻涕，“哎哟我的亲娘舅欸！！！——哎呦我的二大爷啊……”
换药的小雪可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她干净利落地将旧纱布从辉子的伤口处拆下，然后拿起酒就往上涂，疼得辉子那叫一个哭天抢地，任谁听了都只会感到自己的心肝肾在颤抖。
敏敏站在屋外，听得那叫一个发怵。她从来也没有想过，美少女竟然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嚎叫声。
这几天辉子在山吹城可以说是难得的休息。没有将军左一个右一个的诏令，也没有领内各种繁杂的政务，所以她每天除了睡就是吃、除了吃就是睡——对了，还有让小雪给自己换药。
至于绚璃义就说的几条重要事项，她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因为她快被疼死了……
“那个，大叔，”敏敏尴尬地指着屋内，“辉子那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端着盒饭的绚璃义就道，“她生命力比一般人顽强多了，况且只是换药，疼不死人的。”
“呃……真的确定？”
里面银发少女杀猪般的嚎叫声听得敏敏可是头皮发麻，要是不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她被凌迟万剐——不对，即使是被凌迟万剐的人也不可能发出这么凄惶的惨叫。
“没事的啦，”说着绚璃义就把盒饭放到了房间门外，“开饭了！”
“来了！”
是小雪的声音。敏敏知道她就是辉子的夫人，也因此知道辉子其实是个百合。她暗自对大南的开放赞叹不已。在大明朝虽然也有百合的现象，但也只是极个别，是不入流的、不正常的。而在这里，老家督竟然像是说平常事一样将这种事情说出口，说明这里的人对百合之恋有着极大的包容度——虽然事实上这个“百合”仅仅是因为辉子性转换而已。
门应声而开，是身着常服的小雪。敏敏看不清里面辉子的情况，只好向小雪打招呼：
“绚璃夫人好。”
大南和大明的审美差不多，因此在敏敏看来小雪也是一等一的黑发美人儿。
“是敏敏呀。”
小雪回应道。在敏敏不知情的时候，她的真实身份早就通过辉子告诉到了小雪这里——因为辉子担心小雪吃醋，所以她的表情也颇为和善。如果在这里的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少女，恐怕小雪就会像对付早百合一样对付她。
“辉子她在里面真的没事吗？”
“话说你都问了我三天了……肯定没事呀，就是每天换药她有点吃不起痛而已。”
“行吧行吧……”
敏敏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静静等着辉子换好药。今天她还要参观城下町呢。
“我先走了，我还有事情。敏敏就随便看看，”义就道，“接下来辉子会带你参观的。”
“好的。”
敏敏答应道。这时，一名美少女……啊呸，是长得像美少女的武士走过来，恭敬地向小雪行了个礼：
“夫人，曈小姐和一子小姐回来了，现正在二之丸。”
不等小雪回话，屋里的辉子却突然冲了出来——连外衣都没穿：
“什么？！直孝，你说曈和一子回来了？”
“正是，”水无月直孝回答道，“前一阵子打仗的时候老夫人带她们回娘家避风头，今天刚回来。”
“赶紧带我去！”辉子激动地说道，“这可是大喜之事！——嘿嘿嘿小曈和一子……又可爱了不少……嘿嘿嘿……”
“我理解主公想见到妹妹的想法，但是……”水无月直孝道，“但她们不想见到主公。”
……
辉子再起不能。
“辉子！”
敏敏傻了。说没就没的？
“正常，”小雪却气定神闲，“一会儿就爬起来了。我数十个数她绝对起来。”
“啊？这是什么操作？”
“正常操作。”
只见小雪伸出她的十个手指头，开始倒数：
“十、九、八、七、六、五……”
当数到五的时候，瘫在地上的辉子竟然直挺挺地立了起来，把在场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
敏敏感觉到自己的三观正在碎裂。作为一名儒雅随和的读书人，这几天她在这座山吹城见到的怪现状，比她吃过的盐——确切来说是她在明朝时吃过的盐——都多。
比如山吹城的高级武士一个个都是长着美少女脸的男人，比如这位辉子夜夜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又比如——
随时随地HP-9999又满血复活。
“咳咳，”辉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我的心被伤了，估计箭疮不能好了……”
“说什么傻话呢？”小雪道，“我刚才看你那伤都快结痂了。”
“可是，身体的伤害与心灵的创伤是两码事，”辉子眼泪汪汪，“小雪懂吗？”
“比起你这点创伤，让你那俩妹妹知道哥哥变成姐姐更能给她们造成心灵创伤。”
小雪完全无视了伤心的辉子，转而将义就刚才送来的盒饭拿了回去。
“进屋吃饭，吃完饭陪敏敏参观。”
“是……”
“那我们失礼了。敏敏可以跟着水无月大人去二之丸哦！小曈和一子很可爱的。”
“好的！”
望着被小雪扶进屋里的辉子，敏敏只觉得自己的三观还在不停地炸裂。
★
二之丸在二楼，一般是招待客人的楼层。山吹城的评定会议一般在四之丸或本丸天守阁召开，二之丸也是家臣们集中居住的地方。
此刻，绚璃家的老夫人大友樱子——也就是绚璃樱子正一手牵着一个女孩儿，等老家督绚璃义就来呢。
“我不想见到变成姐姐的哥哥。”
这位小小的少女便是绚璃曈，此时她正独自嘟哝道。辉子的事情她也是一清二楚，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兄控，她没法接受哥哥变姐姐的事实，所以她才特意只到二之丸——因为想躲着辉子。
“确实，她那个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奇怪。”
一子附和着。她虽然和小曈长得几乎一样，但是却十分要强和自立，对辉子那种忸怩作态实在是接受不来。
“妈妈会教训哥哥，”樱子温柔地抚摸着两位少女的小脑袋，“叫她赶紧变回来。她真的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呐。”
也正在这个时候，绚璃义就、敏敏以及水无月直孝也来了。毕竟经历了这么多事，必要的欢迎礼仪总是要有的。
“樱子！”
义就高喊道。他们这对夫妻在动辄三妻四妾的这个时代，也算是模范夫妻了。绚璃义就未曾纳妾，只有樱子这一个妻子。虽然樱子也是政治联姻的产物，但绚璃义就依然义无反顾地爱上了樱子。
“老公！”
两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紧紧抱在一起，还在不停地舌吻。这是他们的日常，哪怕是小曈和一子也都经常见，但崇尚理学的敏敏看了之后顿觉羞得一比。
“大庭广众之下、公、公然亲昵不、不太好吧。”敏敏轻声嘀咕道。
“那是你们大明朝的风俗，讲什么存天理灭人欲，”直孝毫不在意，“我们不兴这个。”
虽然现在的大南之土也依旧开放，但是，理学的萌芽已经悄然种植于这片沃土之上。遥远的远江滨松，一名僧人正在给他的学生们讲解理学的知识。
二人相拥而吻，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分开，看得单身狗敏敏心痒痒的。没错，敏敏是个单身狗。
因为患了魔力超量溢出这类的重症，她生怕自己某一天就突然死掉，因此一直没娶妻。但在这时，她偷偷许下了一个愿望：
“明年恩科，考中进士就娶一个媳妇儿！”
小曈也从怀里掏出几只纸鹤，送给义就。
“这是我叠的纸鹤。顺便我现在是小笠原流八段。”
“八段？！小曈真厉害，马上就赶上我了！”义就笑得脸上的褶子似乎都平了，“来来来，让爸爸抱抱~亲亲~~”
有一说一，小曈现在是十四岁，可是这又亲又抱的简直跟八岁小孩一样。可以说是义就对女儿的溺爱吧。
“幼稚，”一子轻轻吸了吸鼻涕，“多大人了还在这小孩一样又搂又抱呢。我要去找名和师傅练功了。”
“晚上再去，”水无月直孝道，“三郎他正在睡觉，一子大小姐还是晚上再去吧。”
“好吧，”一子甩了甩她的马尾辫，“今天又无聊透了。”
敏敏望着这对亲热的母女以及一直陪侍的水无月直孝，心里默默想着别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