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灭杀了苍狼王之后,诺伦三下五除二便扫光了残余的魔狼,然后用黑渊一剑划开魔狼的胸口,挑出其魔晶收集起来。他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似乎根本不在意冰墙融解后重新恢复视野的那对父女。
作为父亲的瑞克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仔细打量着不远处眉清目秀的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却能够一人一剑剿灭狼群,其力量和心性都远超同龄人,比他之前见识过的最顶尖的王国天才还要厉害。而这样的少年,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极有可能是某个超级大家族倾尽资源培养的。他现在做的这些,或许都是家族给他的试炼吧?
瑞克心里有了自己的猜测,眼中闪现一丝商人的睿智,却没有贸然开口询问。他整理了一下仪表,拉起女儿艾斯特拉,准备以感谢为突破口开启对话。
诺伦感知到他们前来,只是余光瞥了一下,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
瑞克右手摆在胸前,对着诺伦行了一个礼。“我叫瑞克·李嘉图,这是我女儿艾斯特拉,感谢少年你萍水相逢却搭救了我们。”
艾斯特拉也捏起粉红连衣裙的裙角,身体前躬,跟着父亲说“谢谢”。一阵风吹过,她紫罗兰一般的长发微微散开一层涟漪,水蓝色的眼眸一刻都不愿从诺伦身上离开。
诺伦转向他们,只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不算什么大事。那么二位,我们就此别过吧。”于他而言,救下两人是举手之劳,并不指望他们能回报什么,自己消灭了狼群,获得可观的经验值和魔晶用于提升实力,就已经足够了。他如是想着,转身打算离开。
眼见少年连名字都不愿告诉他,一脸无欲无求,瑞克还是从后面叫住了他:“少年,我有一个委托……”
诺伦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冷淡地回答:“不想接。”
瑞克赶紧小跑几步,拉住他宽大又沾着几点暗绿色狼血的衣袖,在诺伦略带愠怒的神色面前摆出笑脸:“报酬很丰厚的哟。少年,你看我们流落荒野,能不能把我们送回最近的城镇?”
“没兴趣。”比起莫名其妙地当护卫,诺伦更希望能赶紧到河边把伤口清理下。再者说,他如今没有人类的身份,贸然回到人类领地,连城镇都进不了,要钱有什么用?在这荒郊野外,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药涂?
“拜托你啦!少年!你想啊,我们刚遭遇狼群,马都没了,这一路就靠我们父女两个,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呀!”瑞克像当街耍赖一样扯住诺伦不让他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哭诉道。他作为商人,本性就是权衡利弊,节操哪有他们二人的性命安全重要?
诺伦犹豫了片刻。他能看出,眼前这个叫瑞克的男人,浑身至少百分之七十五都是戏。可他说的也是实际情况。要是自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不用狼群,随便来点什么攻击性强一些的魔物,他们就得玩完。
这时,艾斯特拉也凑上来,不过她并没有配合父亲劝说诺伦接下委托,关注的是诺伦被划破的染血衬衫,脸上的表情是感同身受般的心疼。“你受伤了,快坐下来,让我帮你清理伤口吧。”
诺伦被这迷糊中带着暖心的嗓音弄得一怔。他承认,这是他自从阿莱克西娅重新陷入沉睡后,这些天来听到的最温柔的声音,所以才会有一瞬的恍神,但只要想明白,这和人们在大街上看到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会觉得可怜是一回事,就释然了。他见过太多人,包括曾经的自己,因为渴望温暖,而把手伸向了跳动的火焰,最后,被灼烧得只剩齑粉。
如今的他,不会再沉溺于什么都拯救不了的温柔。但是,为了回应这份单纯的善意而抽出一两天的时间,对于今后要走的荆棘之路,应该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吧。
“我自己可以处理。”诺伦的回答保持着低温。“但如果你们能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不是不能暂时担任护卫一职。”
瑞克在心里悄悄为女儿竖大拇指,可是丫头懂得怎么俘获男人的心这件事,又委实让他作为父亲,心情复杂。
“少年,你有什么想要的报酬?只要能同意,我都会满足你。”瑞克明白自己的立场,在这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的身份信物不慎遗失了,所以需要有人帮我从什么渠道搞一个新的。”人族的领地有常年开启的守护魔法阵,虽说只要不是魔族等被列为“危险”的种族,没有身份信物也不会引起魔法阵的攻击,但是在人工查验关卡还是难免会碰到麻烦,再加上无论是住宿还是登陆为冒险者都需要身份信物,没有这个在人类社会可谓是寸步难行。他原来的信物好好地保存在空间戒指里,但是剑圣诺伦已经“阵亡”,他再顶着这个名号回去,不是没事找事么?
至于诺伦计划回到人类领地的原因,自然不是为了认同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是为了获得情报和机遇,更方便更安全地提升实力,更快成长起来,以面对命运的无常与残酷。
“加一个金币。”诺伦稍加思考补充道。有了一个金币,够他一个月的食宿。
“就这两个条件?”瑞克试探性地问。虽然他不指望拿一整个王国(他也没有)去和对方换一匹马,但是起码做好了被趁火打劫的觉悟。而这少年只是按照白银级冒险小队的雇佣价格索要报酬,可以算是无比良心了……虽说这也可能和身份信物的事有关。
瑞克不会傻到相信有这种实力的少年会马虎到弄丢自己重要的信物,何况他的空间戒指好好戴在手上。但要是他不带脑子问出这个问题,绝对会被灭口的吧?
“就这些,尤其是身份信物。”诺伦倒不担心瑞克事后反水,要知道伪造信物是会威胁人类安全的重罪,只要他肯干,就不会把自己捅出去。
“行,契约成立。”瑞克说着伸出手。
诺伦握住,同时做了迟到的自我介绍。“我叫诺·伦。”他刻意用这种方式来说出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