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在我身边吗？
-只要你想起我，我无处不在。哪怕是你在心里默问我，我也能回答你。你是我的。
纯白色的空间顷刻之间荡然无存。但我知道，她一直都会存在我身侧，永远不会离开我。
-醒了吗？孤坟睡了好久啊。
周言墨……不，他或许叫伊凡？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无奈的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孤坟的话，我更喜欢你叫我言墨。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为了你而来到人间所取的人类名字。或许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也没什么深意。但是这是我当时因为你而取的。我喜欢这个名字。
-言墨……
-我在。
他吻了我，我伸出手抱住他。我不明白，这不应当。
你可以带我去别的世界吗？
【如果你想的话随时都可以。】
我知道，是她在回答我。她确实和她所说的一样，哪怕是在心里问她，她也都可以回答我。她一直陪着我。她说我是她的孩子。
如我我想定下规则，不需要说出来也可以吗？
【你便是规则本身。】
我可以随意的使用想象。
【规则成立。】
我推开周言墨，从他怀里出来站了起来。我伸出手，下一刻手掌上出现各种我想象的事情。火焰、冰刺、树藤……各种各样。只要我想甚至什么都不用说，都出现了。
规则这种东西，太犯规了。就像是游戏外挂一样……不，就像是这个世界是我设计的一样。
-孤坟果然是被世界爱着的人。
或许吧。
他看着我，伸出了双手，我拉起他，没有理会他的渴求。
-我想去解决一下因果。
-是要见他们吗？
我点了点头，他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哪怕我什么也不说他也能明白。
他拉住我的手，下一刻我的眼前变化，我所身处之处变为了一间类似地下室的地方。阴冷潮湿腐烂的味道令人作呕。
周言墨笑了笑，伸手打了个响指，下一刻这里亮了起来。我看到那对男女坐在角落，看到我时对我的厌恶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对周言墨的恐惧。
他们的嘴巴禁闭，像是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一般，只能惊恐的望着我们。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多久？我不明白。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从没有见到他们期待的人一次。
我前一段时间才与远在外国的哥哥联系了电话，他从没有提起过他们。我倒不知道他们是否绝望，反正我觉得他们的确是有些悲戚的。
他们二人本就恩爱，此刻更是相互拥抱着之间插不下他人。或许他们哪怕把这点爱分给我一点点，我也可能不会是如今这样强求着。
可悲又可笑的家伙。
-孤坟要让他们说话吗？
-嗯。
周言墨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眼神中带有不加掩饰的厌恶和鄙夷。他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我便听见了他们喘气的声音。
他们恐惧的捂住自己能发声的喉咙，徒劳的开始吐出几个音节。或许他们被剥夺了语言功能太久，早已经忘记了如何言语吧。
姑且当他们还会说话好了。
我走进他们，慢慢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们的表情越来越僵硬，最后面对我一个人时只剩下恐惧和厌恶。哪怕到了现在，他们依旧是讨厌我觉得我恶心的。哪怕到现在他们都没有产生这么多年来对我非打即骂的愧疚。
对他们而言所有对我的施暴都是应该的，是我应该欣然接受是我应得的。这一点也不合理也不公平。我从来没有去接受这些。
哪怕我现在会对别人施加暴力，但那是我们相互索取。而不是我单方面施加。我们是对等的。
而不是他们对我那么多年的单方面虐待。
我决不承认这是正常的。
-你们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你是来杀了我们的吗？恶魔。
那个男人抱紧了他的妻子，他们都在止不住的发抖。或许在他们心里还在期待着他们儿子的救援，但这只可能是徒劳的幻影。
我需要他们的道歉来原谅我自己。我需要为我的不正常找一个理由。都是因为他们。这或许是事实……也可能不是，但我需要。
-你们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再次问了他们一遍。假设他们心里存在一丝对我的愧疚，这时候哪怕是求饶说好话，他们也应该向我道歉的。但他们并没有……
-我只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经过那个地方。
那个女人又这样说到。
无论是他们哪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无罪的存在。
他们或许真的没有犯什么罪。没有烧杀抢掠、没有奸仇绑骗……他们算得上合法公民。他们的残忍只在我一个人身上提现。
他们无罪，他们只对我有罪。不能原谅他们的只有我……还有爱我的那些人。
是他们毁了我。
我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全身上下缠着绷带的每一处地方。在这之前，在周言墨治好我之前。绷带下的每一处都留存着他们对我施暴的痕迹，现在疤是消失了，但它早已长在了皮肤下面。再也消失不掉了。
眼睛、脸、脖子、肚子、后背、胳膊、腿、脚踝、手掌、手指、后腰……几乎所有地方，全部都有伤。哪怕到现在我全身上下从来没有受过不会留疤的伤的地方只有一只眼睛半边脸和一张嘴。这是我唯一干干净净的地方。
我想要一句抱歉应该是可以的吧？
我应该有资格的吧？
为什么他们却像是在指责我一样呢？
错的是我吗？
过错就该我承担吗？
一切原来都是我自找的吗？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他们死也不愿意道歉？
为什么他们打心底就没认为自己错过呢？
【你没有错。我的孩子。】
那错的是谁？
【不愿承认罢了。】
那我活该吗？
我蹲下来平视他们，伸出手指向上提拉嘴角摆出一副微笑的表情，只是这微笑可能不够好看，他们看起来变得更害怕了。
-我身上的伤，都是我活该吗？
-我们将你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养这么大已经够对得起你了!
-捡到我以后周言墨给您们降下的幸运还不够吗？!
我知道的，他和我说了。自从捡到我以后他们是越来越美好的。他们变得富裕，甚至有资金送哥哥出国。在捡到我之前他们从未那么骄傲自豪满意过。
明明乐在其中，为什么还要把过错全部归于我？
-如果不是你我们应该和霄琰美满的过着一家人的生活。都是因为你。
哪怕到现在，错的也是我。
-你觉得你们失踪了这么久他会不知道？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吗？哥哥一直都知道的啊，只是没人来愿意帮你而已。
-虚妄的话语多少都可以。
我捂着脸，突然变得想笑。人来和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啊，会为了想要的结局而去拼命地找理由，会为了自己所坚持的而忽略真相。
我往后倒去，但我并不担心会掉在地上。周言墨稳稳的接住了我。我躺在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笑了起来。
-我再也不需要对不起了……
-我不会做让你用到这句话的事情。
我伸出手对准他们两个，下一秒伴随着我的想象，两个人被冻在冰块里。这冰块不会消失，里面的他们一直活着。
这便是我对他们的回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