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临时医院满是伤员,没有空间安置,士兵们最终还是押着卫仁闵等人回到了会议室。
“可恶,还是打不开吗?”一个强壮的青年军官刹那间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木质地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卫仁闵瘫软在会议室里的一处阴暗的角落,眼睛没了光色,痴呆地看着天花板。那空洞无神的双眼犹如无底的深渊,一陷进去就会被某种隐晦的东西给吞噬。
没有人向前跟他说话。
“咔嚓——”
众人没有打开的那扇门,毫无征兆地打开了。站在门前的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被推开的门撞了个底朝天。
站在门外的,有四个人——贺平、玛吉、一男一女两个卫兵。他们小声地嘀咕些什么后,除了贺平进入后,另外三人都没有进来,被关上的门挡在外面。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贺平与卫仁闵两人身上,但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知道,贺平既然能够操纵着‘自治武装反抗集团‘的武装力量,自然有能力把这里的所有人“清洗”一遍。
贺平走到卫仁闵身前,他的目光正对着卫仁闵那深渊般的眼睛。
“原来如此,能做到把在场的人都控制在你手中,说明你拿到了‘兵符’了吗?作为外来人的你,竟然能拿到总领导层的‘兵符’……”卫仁闵无奈地笑着摇头,“这样的话,什么所谓的‘民主选举’,就连原来在外面的人都来看笑话了吗?”
贺平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所以说……你是想来杀掉我的吗?”卫仁闵低下了头,他神情落魄,却似乎仍留存着力量,“也是呢,毕竟我对你做出了这么过分的事情呢……但是,我只求你一件事……我卫仁闵在集团里算不上是什么大人物,在这里的人没有跟我,跟这件事扯上任何关系!……所以……只求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就好了,别让他们随我陪葬……”
卫仁闵整了整衣服,跪在地上,就差把头磕在地上了。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光顾着自说自话还以为求饶的是我呢……”
卫仁闵抬起头来,惊愕地睁大双眼,没等他说话,贺平直接抓起他的衣领。
“你问我是来杀你的吗?啊,没错,你想置我于绝境,我自然想这么做,我不仅想杀了你,我还要把你的尸体扔在街头上,让那群觅食的野狗舔舐你的血肉”
贺平无法想象自己说这段话时,自己的神情究竟有多么狰狞。过去十七年中,能够让自己如此愤怒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一两件吧。
但是,为了能够让这场闹剧终结……
为了能够扭转这绝望的败局……
为了活着……
少年奋力疾呼,即使回应的只有一个人,即使从百分之零至百分之一……
希望,便多一分……
“民主选举也好,操纵权力也罢,等所有一切结束了再讨论也不迟……”
贺平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却足以震撼所有无聊的愤怨。
“但这一次——请你们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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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已经隐隐约约地出现,像夏日试胆大会的幽灵一样,即使明知道是在捉弄人,稍有不慎就会开一个巨大的玩笑。
但是,如果一对情侣恰好就撞到一只幽灵,他们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还是将自己甩出去护住自己的身旁。
谁也不是英雄,但谁又都是英雄。
为了守护自己周遭的一切,放弃自己并非自暴自弃。
“我依旧还是很讨厌你……”,卫仁闵如是说道。
“这不需要你说出来,”,贺平说道,“因为我也讨厌你。”
“这样就好了……”卫仁闵嘴上说的并不客气,但他的嘴角却骄傲地上扬。
“我想我们之间应该还有一战,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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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战到来之前,谁也不许死,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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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都是“自治武装反抗集团”的士兵,他们这时出现在面前,下一秒就会从后面窜出另外一个不知何时埋伏在那的“自治武装反抗集团”成员。
枪声、爆炸声、喊声大作,即使弹片爆炸过程难以直接被肉眼完全捕捉,但其与空气摩擦产生的火花却暴露出了他们的轨迹。但正因为如此,军界都市联合部队才知道即使对面已经不堪重负,也仍然体现出顽强的反抗精神。
“喂,能力者!能不能用你们的能力清理对方火力?”一个警卫喊道。
“似乎不行,对面火力太猛,根本抬不起头瞄准!”能力者不满地回应,似乎有些反感警卫的命令口气,“而且,我的能力不知什么原因受到了限制,不能完全发挥出来!”
突然,某个圆滚滚的东西飞进掩体,“咔哒咔哒”地左跌右撞之后,滚在了警卫的脚边。
“这是什么……啊,破片手榴弹!可恶——!!!!!!!!”
警卫扑向还未注意到威胁的能力者,破片手榴弹“轰”的一声巨响后,把半密闭式的掩体炸的七零八落,只剩下几块残缺的土木结构。
“自治武装反抗集团”的士兵冲了出去,前方依旧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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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卫式能力离子阻断装置?”
“没错!这种装置是通过发射干扰离子,紊乱能力的正常发动条件,即‘能力回路’,简单来说就是让其不能正常发挥能力。”卫仁闵抽出一根烟,利索地将口袋里的打火机拿出来。
“虽然我知道像你这种大叔的人物会来根烟,但能不能别在讨论时抽啊,而且还是焦油烟?!”贺平说道。
“抱歉,我有这种遇到烦闷的事时就忍不住抽两口的习惯。而且军界都市的口味电子烟没什么味,还是这种‘黑山竹’老烟好抽。”卫仁闵见状,就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回到正题吧,这种装置……啊,我们一般叫它‘音乐盒’。不过音乐盒并不会根本上扭转我们跟有能力者组成的军队的差距,一来干扰粒子只能够限制住某一程度的能力强度,如果遇到过强的能力,干扰粒子非但不能阻止能力者正常使用能力,反而干扰粒子可能会遭到’反噬‘,增强能力者的战力;二来虽然遇到强大的能力者,可以通过增加复数的音乐盒,增强干扰粒子密度,从而达到阻止能力者的目的,但是音乐盒数量很有限。这些音乐盒并不是我们自主生产,而是一次突袭一支警卫支队的运输队的行动中缴获的,一旦损坏就得不到补充。
“强度不高,数量较少,无法补充,而且考虑到战线分散的问题,恐怕集中在一起展开阵地战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困难可不止这些,人员不齐整,武器严重短缺,敌我力量悬殊。这可不是一句‘只要我们不放弃,任何困难阻止不了我们的’这样的敷衍套话就可以敷衍过去的。”
“我知道。”贺平压低语调回答道。“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不会说出口。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卫仁闵看了看他,停顿了一下,随后叹了一口气。
“嘴上说这些漂亮话,你打算怎么做?”
“能不能尝试化整为零?”
“不可能,化整为零只会让本来就弱小的力量更加弱化,只会被军界都市那帮混蛋逐个击破。”没等卫仁闵开口,一个青年士官就道出这种战略的弱点,很自然地,这种方案被否决掉了。
“啧。”贺平咬了下嘴唇,咂了一声,再次陷入沉思。
“集火攻击敌方弱点如何?”
“想多了吧,军界都市无论在人员、武器、后勤都远超我们,即使是最弱的地方我们都未必冲出去吧!”
“诱敌深入呢?”
“想多了吧!我们根本没有纵深!”
“兵分多路呢?”
“这个跟化整为零一样,被否掉了!”
在场的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场面一度混乱起来。
“报告,我们在与军界都市的一支小队的战斗中俘获了两人。”
卫兵带着贺平来到了一间房间,房间里除了两名卫兵之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穿着警卫制装甲服的高大壮汉,一个是穿着别有学生保安团徽章的学生制服的女学生。
他们坐在长凳上,两个卫兵就在他们身后调试武器。贺平拍了拍卫兵的肩膀,示意他们去房间外警戒。
卫兵意会了贺平的意思,他们背上武器踏出房门,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
“你是什么意思?”壮汉警卫歪着眼睛打量着贺平。
“身为无能力者的你居然把护卫你的卫兵叫开,就不怕我们拿你当人质甚至直接杀掉吗?”
“嘿欸,拿我当人质吗?”贺平的嘴角微微上扬,右眼往上轻轻一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难怪会有这样不合情理的行动了呢。”
“你在说什么?”
“不信任、怀疑、猜忌本身也是人的本性之一。”贺平说道,“只不过,纵使你这么做,你也不会改变任何结果,一切都不会向好,我们会走向灭亡,而你们也难逃灭顶之灾。”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这并不能算是一种威胁,只是在试图寻求共识而已。”贺平露出自信的笑容。
“……”
壮汉警卫沉思了一下,他侧目看了看旁边的女学生,随即他又把目光对准贺平。
“你想要什么?不过能否给你得要看我是否拥有和我是否意愿。”
女学生听到后大吃一惊,她惊愕地看着壮汉警卫,想要说些什么,但壮汉拍了拍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很遗憾,相比于那个不为人知的行动计划,我宁愿选择去保护就在自己身边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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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平走出房间,心情十分复杂。在门外等待的玛吉和女兵向他迎去。
“果然,我似乎不太适合假扮反派角色。”贺平摊了摊手,做出无奈的样子。
“结果……你打算怎么样去应对呢?”女兵再次问道。
“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只不过能成功的几率很低,我们得要做点心理准备才行。”贺平将他想的办法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们。
“这种想法太疯狂了……”
“是的,我承认,这种方法实质是一场实现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的赌博,但是,要想绝处逢生,如果不把握住万分之一甚至亿分之一的可能性的话,是不可能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