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活命的话,就按照我的指示来做。”口罩男低声说道。
医生想要挣扎,他努力运动着声带,却只能发出微小的呜呜声。
匕首卡在了医生的脖子上,割破了表皮。
凭着职业素养,医生知道,这把匕首,只要再下去一点,就能割破他的大血管,形成致命的伤害。
“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懂?”
口罩男从裤带里取出了纸笔。
医生点了点头。
口罩男拿起笔,在纸上写道:
“你的家人住在冬火西海的海滨公寓四栋,一单元,403。你的妻子终日在家带孩子,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出门了。”
口罩男停笔,看向了医生,口罩男的眼角皱了起来,充满了戏谑之意。
医生瞪大了眼睛,眼眶中尽是祈求的泪水。
口罩男继续写道:
“现在,你需要把这颗药丸喂到风灵的口中。”
口罩男将纸笔收了起来,并掏出一颗绿色的药丸。
“就是它。请放心,就凭你们的医术,风灵死去之后,你们绝对查不出死因的。而且,服药两个小时后,风灵才会死去,你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逃离。”
药丸塞入了医生的手中。
口罩男将匕首收进靴子里,转身离开了。
医生看着手中的绿色药丸,发愣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发现之后,他迅速把药丸放入了口袋,并撤掉了嘴上的布团。
又是一番惊恐地左顾右盼之后,医生走回了风灵的病房。
“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心理医生呢?”紫姬问道。
“哦、哦,是这样的。我们医院的心理医生现在都还在忙……所以,他们、他们一时应该都来不了了……”医生颤抖着说,他的腿抖得厉害,于是他连忙找了个地方坐下。
“医生你怎么啦?”紫姬还是发现了医生的异常。
“我有点激动……”医生的嗓音颤抖地更厉害了,“刚才,刚才我去、去找心理医生的时候,他、他们虽然都没有空,但是他们教给了我一种治疗方法……有可能可以缓解患者的病情。”
“那真是太好了!”雨柔不禁地大声说道,“有副作用吗?”
“没有,没、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医生紧张地回答着。
“那赶紧试一下啊!”
“不过,这、这种方法在用的时候,不能有除了医生之外,第二个清醒的人在场……”医生说。
“我们要出去?”紫姬问道。
“对、对,等到我治疗完毕后,我……会开门,然后你们就可以进来了。”医生扶好几次眼镜。
“风灵,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哒。”
临走前,雨柔再次握了风灵的手,风灵的小手还是那么柔软白皙、温热而脆弱,需要他们的保护。
雪歌、雨柔和紫姬都走出了病房,他们一起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雪歌,风灵醒来了以后,你知道要做什么吧!”雨柔拉起了雪歌的手。
“……和她表白吗?”
“嗯,先表白。表白完了再亲她,就像第一次亲我的时候那样亲她,她肯定会很开心的!”
紫姬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一想到风灵马上就要被治愈,雪歌、雨柔和紫姬都很开心。
……
医生关上了病房的门。
他将绿色药丸从口袋里取出,放在手中。
他看着它。
他的手在颤抖。
“雪歌,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和你说……我跟你讲呐,我觉得霏月也喜欢你。唔,我知道她啦,她肯定也喜欢你。”
医生一惊,手中的药丸掉到了地上。
他连忙俯下身子捡拾药丸,由于他的手抖得太厉害,他捡了好几次,才把药丸捡起来。
“雪歌,我还要你背我,背我下去吃饭~~”
听着风灵害羞而甜蜜地呢喃,一滴泪珠从医生的眼角滑落。
他想起了他的大学时光:
他现在的妻子是他的大学同学。
在他上大学的时候,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那天傍晚,金黄色的夕阳铺撒在湖面上。
他和她在桥上,看着湖中游动的鲤鱼。
“约了你好几次,终于把你约出来啦!”她说,“我还以为你又要去图书馆。”
他转头看向她,晚风吹过,她的发梢轻轻摆动,那一刻,他发现她是那么的美丽。
“每次找你的时候,你都在图书馆,我觉得,你都可以住在图书馆里面了,”她说,“喔,其实你差不多已经住在图书馆里面了,我早上找你、中午找你、晚上找你的时候,你都在图书馆呐!”
“嗯……我要很努力。”他的目光很坚定。
“为了你的梦想?”
“是的。悬壶济世,救死扶伤,这世界上有太多的病痛,我觉得我要做一个好医生,拯救那些深陷苦痛的人们!”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看着他,眼中都是星星。
——————————————————
“对不住了……”
医生走到了风灵的床边,他捻起绿色药丸,向风灵的嘴边伸去。
风灵的眼睛闭着,恰到好处的黑色睫毛偶尔运动一下,粉嫩的脸颊和微微上扬的粉红嘴唇显得格外可爱。
“雪歌,我穿哪一件衣服最可爱?”她的嘴巴微微张开,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这句话不断在医生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夕阳下湖水的微波、少女飘逸的长发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眼前闪动着。
他收回了药丸,痛苦地坐在病床旁,抓着不算茂密的头发,眼泪不断地流淌。
刹那间,他又看到了一个情景:
暖黄色的灯光照着房间,屋外,一片漆黑。
他的妻子正在给他那两岁大的儿子泡奶粉。
处在幼年时期的儿子,长着一个挺大的脑袋,儿子总是东看看、西看看,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天真与好奇。
此刻,儿子正拉扯着一个橡胶小黄鸭,并不断发出笑声——他和他妻子(以前是女朋友)第一次约会的时候,她就穿着一件印有小黄鸭的白色T恤,那时候,他不善言辞,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就说她衣服上的小黄鸭很可爱。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就买了很多有小黄鸭的衣服、小黄鸭公仔等。
在他们结婚的那个晚上,她还和他说起那段往事,他们都甜蜜地笑了,相视而笑,吻上了彼此的双唇。
那一吻,是那么的生疏,那么的真诚。
接着,小黄鸭染上了她的红色印记。
他感到心疼。
而她红着脸,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我爱你。”
泪水滑落。
在寒冷的空气中,逐渐降温。
从温热变得冰冷了。
在这冰冷的夜晚里,儿子的小黄鸭也掉到了地上。
儿子被绑在房间的角落,一直留着眼泪,嘴上是一团恶心的布。
妻子在落泪,她的嘴也被捂上了,她的手脚被绳子绑住,或者被铁铐拴住。
面罩男哼着快乐的小曲,拿出了一把剪刀。
“现在,我们来表演一个节目。”面罩男笑道。
“我也算得上是百分之五十的裁缝——我虽然不会缝衣服,但是,我会裁衣服!”
突然,妻子不见了、面罩男不见了,窗外的天空亮了起来,屋内的灶台变成了办公桌。
“老师看了你的作文,你写得很长,才二年级,你就写了800字。”
语文老师是一名斯文的中年男人,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和蔼的微笑。
“你的这篇《我的理想》,是我教书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打了满分的作文,”语文老师说,“你的文字很真诚,你很用功。”
“谢谢老师!”
“这次叫你来,是通知你一件事情……你的这篇《我的理想》获得了‘朝阳杯’一等奖!恭喜你!”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掌声。
“这位就是在《我的理想》里写了想当医生的同学,”一名老师说道,“他很勤奋,有一次我看他做完值日之后,还在班里学习。”
“老师,我真的相当医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嗯,你的理想会实现的。”语文老师说。
他双手抓着头发,控制着,不让自己大声哭出来。
语文老师、妻子、儿子都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一幕幕、一幕幕熟悉的画面,一个个熟悉而亲切的人。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那是妻子温柔的笑容,晚风吹过她的脸颊,她的那双眼睛,就像湖水里闪烁的星星。
“你的理想会实现的。”
语文老师笑容和蔼,目光里充满了鼓励与期待。
“爸爸是最棒的医生!”
儿子的大眼睛天真无邪,肉嘟嘟的腿摇晃着。
儿子、妻子、语文老师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变成了眼神戏谑地口罩男:
“你的妻子终日在家带孩子,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出门了……”
“我不能违背行医的道德准则……可是,如果我不杀死风灵的话,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不!”
他的内心痛苦地挣扎着。
“雪歌,我才不要穿小棕熊睡衣呢!”风灵可爱地呢喃道,“除非……除非你亲我!”
他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他看向风灵。
她的粉红色嘴唇正轻轻地运动着,嘴角依旧微微上扬。
金色的卷发依旧是那么美丽。
这些都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他的目光集中在了她的右手上。
她的右手从被单里露出,白嫩的手指时不时地抬起和放下。
有时候,她的手还会轻轻抓住洁白的被单,时而又松开。
“雨柔,你看一下,我这样用剑对不对?”
风灵脸颊上病态的苍白逐渐消失,恢复了些许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