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注视着渐行渐远的霏月。
在【意念术-觉察】的帮助下,风灵体验到了和霏月类似的情绪,心灵被一堵厚厚的冰高墙包围住了,往日的伤害汇聚成了一位可怖的恶魔,用破碎的嗓音在说:
“不要让别人靠近你,不要让别人伤害你……”
“雪歌,她没事,我们走吧。”
风灵牵起雪歌的手,霏月已经钻进车内,她们即将往各自的方向寻找属于她们的道路。
“她是怎么啦?”雨柔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风灵的表情沉重起来。
“风灵,自从你醒来之后,和之前相比,变化很大。”紫姬说。
“嗯……现在有了‘感同身受’一般的能力之后,我就看到了很多伤心的东西,原来,路上走过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有钱的、穷的、或者不同的年龄……都活得很不好。”
“他们……都很难受吗?”
“经历的事情不同,但是结果是相同的……不同的道路通往同一个终点,就是‘痛苦’,”风灵悲哀地说,“似乎再灿烂的阳光都驱散不了冬火城的阴郁。”
“只要我们维护正义,将黑暗的罪犯打败,光明就会重现的。”雨柔甩起栗色长发,白皙的俏脸英气逼人。
“恐怕……没那么简单。”风灵的面色忧愁,当以一颗纯真的心去面对浓浓夜色时,难免会产生看似不能承受的感觉。
还好,他们在她的身边。
他把她揽在怀中。
也许,只有大家的爱加在一起,才能安然度过这即将到来的寒冬吧。
“喵~~”
糖糖从拐角处窜出,在雨柔的靴子旁蹭来蹭去。
“糖糖!”
雨柔一把抱起糖糖。
糖糖的身体很软,就像一团可以折叠的、毛茸茸的布块。
“糖糖,怎么突然间跑出来啦?还可以找到我们呢。”
雨柔抚摸着糖糖的橘黄色的短毛。
糖糖轻轻地舔舐着雨柔白皙的脖颈,粉红的舌头带来酥酥麻麻的感觉。
“嫂子。”
“哎,我……”雨柔俏脸一红,身体不由地向雪歌身边靠近,“叫我雨柔就好。”
“这是你喂的猫?”
“嗯,是呀。”
“我经常见到它,它有时候就会在街上跑来跑去……有时候还会跑到小巷之类的,很多很偏僻的地方。”
“它呀,我说的大多数话它好像都听得懂……然后,就是比较贪玩啦,有时候就会偷偷溜出去。”
糖糖看向雪歌。
它微微歪着脑袋,一双大眼睛呆萌可爱。
“不会连糖糖都要和男人婆抢男朋友吧!”雨柔笑道。
“谁抢得过你……”紫姬低喃。
“所以……我们今晚是一起吗?”雨柔在紫姬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以后再说啦。”
她真的一点都不觉得害羞嘛?!!
在遇到雨柔之前,紫姬还以为自己算是对情爱放得开的女孩,现在,她不得不怀疑自己先前的观点了。
穿过平坦的大道,众人进入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
这条路显然有很多年的时间没有修了,在道路断裂的缝隙中,长出些许野草,有些野草枯萎了,变成黄色,有些野草被车轮压过、路人踩过,显得歪歪斜斜,毫无生气。
小路的一端,连接着无数高大巍峨的建筑群,它们由先进的钢筋水泥筑成,拔地而起。
而另一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矮小的房屋,零零星星地坐落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这些房屋的结构可以说是五花八门。
有用塑料泡沫做屋顶的木制房屋,感觉只要来阵大风,就可以把它们吹垮。
还有摇摇欲坠的古老泥墙、一下雨就漏水的砖瓦房、洞穴般的地下室……
在鼠穴之家的前院,有一个石制的井,井上长有呈块状的苔藓。
矮个青年在那里帮助一位驼背老头打水。
略有生锈的铁桶上,绑着一条粗大的绳子,矮个青年每拉绳子一下,肱二头肌就剧烈地收缩。
当矮个青年将水桶拉上来时,铁桶中已经装满了水。
铁桶中的水,冒着腾腾热气。
“二弟!”七彩冠喊道,“我把我们的恩人带过来了!”
矮个青年他快步走来,上身的肌肉一颤一颤地抖动着。
“今年我们终于搞到粮食了,”矮个青年说,“我们用之前卖武器剩下的钱,买了大米和鸡蛋……还有很多人,吃得起肉了。”
听到七彩冠的声音,鼠穴之家的人们纷纷从屋里走出,他们的脸上尽是感激。
“招待客人了!大家有什么好粮食都拿出来哈!”七彩冠对着众人说。
“雪歌和……嫂子,你们这边请。”
“哎,又说那个称呼……叫我雨柔就好啦!”
“你们的名字是……”
“紫姬。”
“……风灵。”
他们到了一所红砖平房,里面摆放着几张大圆桌。
雪歌在一张桌子旁坐下,竟觉得有些热。
“怎么房间里这么温暖?”雨柔疑惑道。
屋外,凉风习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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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热?”矮个青年说,“这个区域的气温向来比较高一些,非常奇怪。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建了一座房屋,冬天办理喜事或者招待客人的时候,正好用得上。”
雪歌脱去银色轻甲,上身只留一件短袖,隆起的肌肉清晰可见。
“而且,我们这里还有一件怪事,”矮个青年说,“之前你看到路口的那个井了没有?从那里打出的水,温度也比较高。”
门口传来一阵吵杂声。
几名中年男人和妇女端着水果和肉类走进房间。
“菜来了,让你们久等了。”
矮个青年接过一个餐盘。
牛肉片、拌青菜和蛋类等,冒着腾腾热气。
“你们慢慢吃,”矮个青年说,“我还需要去忙些事情。”
“现在差不多已经是午饭的时间了吧……”
“我们……一般不吃午饭,”矮个青年说,“早上吃一顿、晚上吃一顿,也就差不多了,有谁规定吃饭一定要一日三餐。”
“天哪……”雨柔喃喃道。
风灵将意志集中于矮个青年的身上,分析着他的心境……
“贫困让他窘迫和自卑,他害怕别人直言他们的穷困,因为那会刺伤他的心……”
“我们吃饭吧。”风灵说。
“这怎么好呢?”雨柔轻声说道,“要是我们吃了这些东西,他们可就没得吃了……”
“可是……比起少一些食物,他可能更害怕直面贫困的现实。”
“你看感觉到了他的心理啦?”
“……嗯。”
雪歌轻轻地抚摸风灵的背部。
“吃饭吧。”
雪歌将一片青菜送入嘴中,这片青菜看起来平淡无奇,菜叶曾嫩绿色,上面长着细细密密地纹路,些许水分覆盖于菜叶上,形成一个透明的薄膜。
但食用起来就有所不同了。
雪歌口中的每一个味蕾都被它激活,新鲜的味道充盈了他的整个口腔。
相当的美味!
美味到令他困惑的程度——一份简简单单、看似朴实无华的拌青菜,如何能做出这种美味?
他看向风灵。
风灵正嚼着刚刚放入口中的牛肉片,她微微闭眼,看起来就很享受。
“哇,这些菜看起来没什么,吃起来居然这么好吃?!”雨柔惊讶道。
紫姬正要评价食物的美味,可是这些食物太好吃,让她没有足够的动力停下来评价,而是不断地品尝食物。
将一块牛肉片放入口中之后,她一边咀嚼着,一边点头,以表示对饭菜的认可。
雪歌刚开始还规规矩矩地小口吃饭,渐渐地,食物的美味让他大口大口地进食,后来几乎是到了狼吞虎咽的地步,他看向身边的人,她们也和他处在相似的情境中。
“太好吃啦,”风灵将食物吃得精光,巴咂着嘴,“让我都不能优雅地吃饭了,要是换做以前,我又要担心会不会给雪歌留下不好的印象。”
在红砖瓦房的隔壁,有一个简陋的厨房。
一位腼腆的少女在那里切着土豆。
白嫩的小手抓握着刀柄,指挥着刀锋一下一下切割着砧板上的米黄色土豆。
动作轻快。
不久,土豆就变成了又薄又细的土豆丝。
十八岁的她,正处在生命中最青春的时光,贫穷让她的脸庞显现出了一丝缺失营养的苍白,但没能掩盖住她美好的少女气息。
通常而言,精通厨艺的人都需要经过大量的试错练习,他们的双手也因此变得粗糙不堪——一次次地切割、摩擦和高温烫伤,让皮肤出现大量不可逆的损毁。
但她没有。
她天生擅长做饭,当她第一次迈入厨房的时候,她就能感受到那种天赋。
只要她一拿起厨具,就会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无数做饭的细节。
“小丽,雪歌他们已经吃完饭了。这些食物先存好,等到晚上再用,不要浪费了。”
说话的中年男人语气冰冷,双手叉腰。
“好、好的。”
小丽忙碌起来,将食物贮藏好。
“昨天大头来了,他说下周就要和你办婚礼,”中年男人说,“你别在结婚的时候乱哭我跟你说,要是惹大头生气……”
小丽的低着头,收拾厨具,神色忧虑。
“叮!”
菜刀掉到地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
小丽连忙将菜刀捡起,她看起来很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刀有没有弄坏了?”
中年男人快步上前,双眼盯着菜刀的刀锋,确定刀具没有损坏后,他松了一口气。
“干活的时候注意点,要不是过几天要嫁给大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不好看,你早就被我教训了!”
“会注意……”
小丽的手颤抖起来,泪水从脸颊滑落。
“现在你给我哭,结婚可别哭……”
小丽含泪连连点头。
“出了什么事?”
雪歌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