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晚有些寒冷。
霏月披上一件淡粉色的卫衣，兜帽的外沿有着一层白色的毛绒。
“那……我和雪歌出门啦。”
霏月抚平了卫衣上的细微褶皱，轻声对雨柔说。
“手套……小心着凉了。”
雨柔指了指霏月白嫩的小手。
“忘了。”
霏月略显慌乱地跑到卧室里取手套，当她戴好手套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她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雪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慢地擦拭着翠影长剑。
剑刃已经光洁如新，但是，他仍心不在焉地机械运动着。
过了一会，他轻叹一口气，将长剑收回剑鞘。
“大木头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雨柔坐到雪歌的身边，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雪歌。
雪歌没有说话，低着头坐着。
“去吧，”雨柔拍了拍雪歌的背，说道，“男人婆在家里等你。”
“雨柔，”雪歌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问道，“……对于人族和魔族的矛盾，你怎么看？”
“……没有谁比谁好吧，”雨柔双手捧着脑袋，“魔族人也有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他们当中也有很好的人，我们人族……哎，勇士修炼阁就是为了匡扶正义而建设的，但，就连勇士修炼阁里都有……黑魁那么可怕的人！”
一说到黑魁，雨柔就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变得愤怒而伤心。
雪歌抱了抱雨柔。
“没关系啦。”
雨柔握住雪歌的手，她的表情逐渐明朗。
见到雪歌和雨柔腻在了一起，霏月就将吉他放下，独自一人坐在一旁，默读起曲谱。
等到雨柔从温暖中抽离出来，她才想起雪歌和霏月还有任务在身。
她环顾四周，发现霏月正坐在角落。
“你在看什么呀？”雨柔凑到霏月的身边，看到了熟悉的标题，“喏，雪夜如歌。”
“你打算弹这首曲子吗？”雨柔问。
霏月轻轻点了点头：“就是现在还记不大熟。前两天刚写的。”
她又看了一会儿曲谱，对于旋律，她了然于胸；对于和声，她也摸索了七七八八。
“好啦，记清楚了。”
她站起来，最后瞄了一眼曲谱，就把谱子放回桌上，提起吉他，等着雪歌。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她现在很紧张，紧张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她的第一次登台演出。
雪歌走到门口的时候，不舍地回头，与雨柔四目相对。
雨柔的笑容温暖大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遥远星空中闪烁的星星。
“我在家里等你。”她说。
雪歌和霏月一起出门，他们默默地走着，从出门到小区外公路的这段路程中，他们都没有说话。
夜晚的街道，繁华绚烂。
无数车辆在气中飞快地穿梭着。
雪歌打了一辆车，说他们要去冬火西海。
出租车启动了，车上放着阴郁的金属音乐，缓慢的鼓点死气沉沉。
“你们听说了吗？这座城市的自杀率又提高了。”出租车司机说道。
“是官方公布的数据吗？”雪歌问。
“官方？这年头谁还相信官方……”
“……”雪歌沉默不语。
穿过闹市，雪歌看见一群人在街边狂欢，他们的手上握着啤酒，大声喧哗着，大声欢笑着。
车子到了郊区，道路变得狭窄而崎岖，路灯坏了，车灯就像两个巨大的眼睛射出两道黄色的光线。
雪歌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距离抵达冬火西海，大概还需要一些时间，雪歌索性在车上小憩。
他正要睡着，被一道车前方快速闪过的阴影惊醒，他的手连忙握住剑柄。
霏月和出租车司机甚至都没有发现阴影的存在。
而雪歌凭借着强大的观察能力，看清了这个阴影——
一名蒙面黑衣、身形轻盈的人，那人的手上，正握着一把锋利的武士刀。
好快的速度！
干脆利落的突进技巧！
雪歌暗暗惊讶，如果黑衣人的兵器是钢剑，雪歌可能会把黑衣人误认为是雨柔。
接下来的路程，雪歌都保持着高度的清醒。
霏月一直都很清醒，从上车到现在。
她的心情又激动有紧张，和每一个第一次与喜欢的人约会的少女一样。
我可以假装很困，然后靠在他的肩膀上假装睡着……
霏月不禁被自己的可爱想法逗笑了。
半个小时后，车停了。
雪歌付了钱，和霏月一起走了段路，就来到了海边。
海风冰冷，银色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沙滩边的椰子树簌簌作响。
宽旷的沙滩上，只有霏月和雪歌二人。
“雪歌，我是要在这里弹琴吗？”
吉他盒放在地上。
霏月将围巾拢了拢，她脸上的笑容恬静。
“霏月，他的原句是……在海潮间歇的寂静里。”
雪歌偏过头去，看见海风扬起了霏月的黑发，银色的月光下，她嫣然一笑。
“在海潮间歇的寂静里……很有诗意的句子。”
霏月轻轻蹲下，将琴盒打开，取出典雅的原木吉他。
海水涌起，美丽的浪花拍打着海边的石礁，发出轰轰响声。
“我的琴声会不会引来你等的人呢？”她看着暗蓝色的海面，轻声喃喃道，“那人会是什么样的？是像雨柔、风灵和紫姬那样幸福的人吗？还是……孤独的、言不由衷的人……”
巨大的海潮渐渐褪去，四周安静下来。
清脆的琴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和先前浪潮的声音相呼应。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轻盈地运动着，小拇指击打着面板，弹奏着熟悉的音乐——
起先是一连串如流水般的泛音，接着是几小节的单音旋律，渐渐地，和声和鼓点加入了，吉他曲变得丰满而立体。
晚风轻拂着她的脸颊，天边的弯月、飘渺的云朵、广阔的暗蓝色海面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突然，在大海的中央，涌起了激烈的浪花。
海水的涌动越来越剧烈，以海洋的中央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一座古老的黑色城堡，从大海的中心升起。
城堡有好几层楼，一扇扇窗户印出黄色的光晕。
“出来吧。”雪歌说。
“你不要打断她……”
从雪歌身后传来的声音轻盈飘渺。
雪歌转身，他的面前，是一个身形纤瘦的蒙面黑衣人。
最后一个音符悠长婉转，逐渐消散于银色的月光中。
“好曲子……”黑衣人说，“聊聊你的诉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