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火画廊的玻璃门口,摆着一个墨绿色的大花瓶,花瓶的下方有一个圆形的洞,一位穿着墨绿色衣服的老者往里面丢石块,当石块从洞中漏出来的时候,老者就会弯腰将漏出来的石块捡起,重新丢进瓶子里。
如此循环。
雪歌看着这个老者不断地将石头捡起又丢下,雪歌对这种行为感到好奇。
难道,这就是艺术?
“这叫做‘毅种循环’,”霏月轻声解释道,“我猜,它的寓意可能是关于生命的无意义感之类的吧。”
“很不错……”
一位身材纤瘦,穿着黑色卫衣、面部清秀的人缓缓走来,那人的头上戴着宽大的卡其色帽子,将其头发全部遮挡起来。
“有个观点认为,人生的一切奋斗,只是一场徒劳,就如同在地上挖出土坑,再将其填平;将漏出的石块丢回瓶中一般虚无缥缈,卑微而永无止境……我叫红樱,想认识你们。”那人露出淡淡的笑容,对雪歌和霏月说道。
“不想让别的男孩子靠我太近……”霏月在雪歌耳边轻声说道。
说完,她后退了两步,和红樱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保持距离不是长久之计,找到一个合适的退场理由,并离开这里,才是最佳策略。
霏月向四周望了望,发现已经有不少歌迷注意到了她,还有几个歌迷在喊她的名字。
于是,她心生一计。
“我叫霏月,”她说,“我还有事要忙……”
“怎么啦?”雪歌关切地问。
“你和他礼貌一下……”她在雪歌的耳边轻声说道。
接着,她放大了音量,说道:“歌迷们在找我要签名。”
霏月跑去给歌迷们要签名了,歌迷们表示非常惊喜,要知道,平日里,霏月不大爱和粉丝们互动,再加上她曾经持有“独身主义”观念,她被称之为“高冷女神”。
“啊哈,‘高冷女神’果然名不虚传。”红樱淡然一笑。
“红樱,你对艺术很有见解……我正好需要买画,但是我不大懂艺术。”雪歌说。
“只是略有了解而已……但我并不吝分享。”红樱说。
“我是雪歌,感谢你在这方面指导我。”
雪歌看了看正在给粉丝签名的霏月,霏月给了雪歌一个眼神示意,让雪歌先去买画。
走进冬火画廊。
画廊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图画,许多艺术爱好者以及艺术家来这里参观,他们有的穿着只有一边袖子的天蓝色上衣;有的留着及膝的长胡子;还有些女人裸着满是刺青的上半身,在期间旁若无人的走来走去。
一幅海景图吸引了雪歌的目光——
这是一幅油画,画面的大小为4开。
图画中,天空阴沉,黑压压的云朵让人喘不过起来、死气沉沉,与之相对应是波澜壮阔的大海,海浪汹涌澎湃,雪白的浪花狂野地激荡着,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太震撼了,”雪歌喃喃道,“这一幅要买下来。”
突然,雪歌注意到了这幅画下方的署名,字迹秀气而利落——红樱。
“这是……”
雪歌不禁看向了他身边的那个戴着夸张帽子的人。
“……说句实在话,这不算是我最满意的作品,”红樱微微一笑,“不过非常感谢你可以喜欢它。”
“太谦虚了……”雪歌说道。
“这只是写生,”红樱说,“如果你愿意看看我的其他作品……当然,我的绘画水平也不是很高,不过我有自信,我的其他几幅画,要比这幅画好。”
“……所以,这是你画得最……不好的一幅?”雪歌惊讶道。
“‘不好’这个词汇太委婉了,”红樱笑道,“这只是随手涂鸦的烂作……”
雪歌的头上冒下了豆大的汗珠——这幅震撼人心的画作,居然只能反应红樱的最低水平,那么,红樱的真实水平是有多么的高啊?!
“快带我去看看你的其余几幅大作吧。”雪歌迫不及待地说。
“不是什么大作……”红樱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珠,脸颊开始泛红。
“他……紧张了吗?”雪歌暗暗惊讶,“艺术家都是……如此敏感?”
“这边走。”红樱说。
雪歌跟着红樱走过一个拐角。
他看见,一群艺术家模样的人围着一幅画,议论纷纷,其间不断冒出惊叹之声。
“人太多了……”红樱轻声说。
“他们都是在欣赏你的画作吗?”雪歌问道。
“不算是‘欣赏’,只是在议论而已……”
红樱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了,脸颊已经变得绯红。
“红樱?”雪歌问道。
“不要夸我……”红樱轻声说。
“好吧。”
雪歌走到那幅画作的旁边,他发现他无法欣赏图画的内容, 但这幅画作却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震颤他的心灵——
画中是一个比例夸张的女性脸庞,用黄色的线条描边,粉色的颜料涂在块状的背景上……
雪歌无法理解,自己被画作所感动的原因。
好在,那群围在画前的艺术家纷纷对这幅画作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首先,雪歌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了这幅画作的名字——《歌者之歌》
“《歌者之歌》……在来冬火画廊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优秀的画作,”一名留着小辫子和山羊胡的艺术家说道,“从画面上看,我们可以看出,创作者的透视、布局等绘画基本功打得非常扎实,同时,这名创作者也没有被‘规则’限制,创作者打破常规,天马行空……企图创造出高于现实世界的完美女性形象。”
“前面大多数分析,我都赞同,但是,在绘画的立意上,我并不认同你的观点,”一名光头,脖子上纹了一圈符号的艺术家说道,“依我看,这幅画是在表达人际间存在的无可奈何的隔阂,和危在旦夕的信任感。”
“不太对吧,”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艺术家说,“这名创作者对绘画的理解极其深厚,应该已经到了不用给画作刻意表达意义的境界。”
“红樱……并不认识,”还有一位艺术家说道,“应该是一名天赋极强的新秀。”
在众人的夸赞声中,红樱神情漠然。
“他们都在夸你……”雪歌轻声说。
“你……不要夸,”红樱的语气又变得有些紧张了,“大多数人的夸赞都没有问题,但有一些人的夸奖就不一样。”
“有一些人?”
“……你和他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