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轻轻地走到8楼办公室的门口,房门紧闭,里面传来狼吞虎咽般的恐怖咀嚼声。
赤回忆起这次任务,暗杀对象的身份——
“‘醉生梦死-武器库’老板。”
“嗜酒如命、暴力残忍。”
“表面上,他是一名军火商;暗地里,他还是一位进行人口贩卖的金主。”
“他还有一个爱好,恐怖的爱好——食用人肉。”
“他将其称之为废物利用,因为在人口贩卖的过程中,有些人口卖不出去,还要消耗粮食,他索性就将这些人吃掉。”
赤望了望黑暗的过道,这里暂时一片寂静,8楼的地形复杂,复杂程度可以与迷宫相媲美;赤在实施暗杀之前,来这里勘察了三次地形。
因此,赤不担心雨柔能够在短时间内找到8楼办公室所在的位置。
“我还有一点时间……”
赤默默想到,并从黑色上衣里掏出一根铁丝。
铁丝伸进了门的钥匙孔中,赤轻轻地转动铁丝,尽量不发出任何响声。
好像打不开门。
钥匙孔内的凹槽似乎有点复杂。
赤取出铁丝,将其折成两截,再次将铁丝插入钥匙孔……
这次对了,钥匙孔内的细小机关被摁下,铁丝缓缓旋转起来。
“咔嚓——”
糟糕!
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失误。
赤发出了危险讯号般的声响,这声响毫无疑问在提醒屋内的人:快点逃跑。
“现在,要做的只能是:在暗杀对象逃跑之前,将他/她杀掉。”
想到这里,赤一脚踹碎了金属门,冲进屋内。
办公桌上,摆放着几个新鲜的、仍然滴着血的肉块,以及一把又细又长的切肉刀,刀锋上沾着血沫。
而在书架的中层,摆着两个骷髅头,骷髅头的眼窝处,插着几把名牌钢笔。
暗杀对象哼着小曲,背对着赤,悠然自得地向衣柜走去。
“什么?又来了一位想被‘废物利用’的杀手?”他说,“看看你的同类吧,他正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赤一言不发,沉默是杀手的基本涵养。
赤手持冰冷的武士刀,无声地向暗杀对象潜行而去。
“哈哈哈,不敢靠近我了是吧,还站在门口看?我还没有听见你的脚步声呢?!”暗杀对象右手握住了衣柜的把手,头也不回、轻蔑地说,“现在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废物,等着被利用吧。”
然而,赤已经潜行到他的背后,他浑然不觉。
赤左手按住暗杀对象的下巴,右手猛地挥起武士刀。
寒冷的白光,如同闪电一般地迅捷而绚烂;它带来了一缕飞泻而出的鲜艳血花。
淋漓的血液洒在白墙上,就像一幅诡异的抽象画。
暗杀对象不吭声地倒下,他的正脸显露在赤的视线中。
“父亲!!!”
赤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一缩,暗杀对象的脸庞是那么熟悉,这张脸早已印刻在赤童年的记忆中,它会被压抑,可永远无法抹去。
原本握在衣柜上的手,现在松开了。
衣柜被打开。
里面,挂着两把锯齿状弯刀、一套黑色夜行服和一个面罩。
而衣柜的下方,有一个女性布娃娃,布娃娃的周围摆放着许多男孩的玩具——汽车模型、飞机模型、小刀模型……(伏笔-第4卷,第24章)
赤响疯了似的胡乱地在办公室内翻找着,赤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赤近乎崩溃。
就在赤推到了办公桌的那一刻,赤发现办公桌最下层贴近地面的地方,放着一本老旧的笔记本。
赤略显慌乱地将其翻开:
“儿子,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看到这笔记本,反正这是我打算写给你的;但我不会刻意将它送到你的手中。原因有很多。我不想赘述。下面进入正题。”
“儿子,爸爸知道,你很难理解爸爸的苦心。你常常因为自己的身体和爸爸要求你成为的性别角色不大一样,而感到仇恨吧。”
“你很仇恨我。就算你不承认,我也不会相信,你对我没有意见。”
“因为,你是一个有思想的个体;而我,是你外在最直观的规范。”
“我们有所不同,所以碰撞是必然的。”
“我想跟你说,我让你扮演什么角色,都是为了你好。当然,我也希望能够从中获得名誉和金钱,但,在大多数情况下,我指导你,都是为了你。”
“为了你能够更好的适应这个社会;为了你能够成为强者;为了你能够不被别人吃掉,并吃掉别人。”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反正我是知道……这是我一生总结出来的经验,我就凭着这一招混迹江湖多年,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海风吹来时弥漫着的浓烈血腥味,你且听好:”
“人活着,就是吃人或者被吃。”
“由于这句话太过重要,所以我决定再重复一遍:”
“人活着,就是吃人或者被吃。”
“你可能会不相信,让我随意一猜,你不相信的概率占九成吧。”
“你太善良,就算我用尽千方百计,让你进入黑暗之海,做一名杀手,你还是遵守属于你自己的信条,你有原则,你不会‘滥杀无辜’。”
“做为你的父亲,我非常失望。”
“善良会害了你。”
“所以,我必须要让你相信一些事情,让你知道残忍的真相,不为刀俎,则为鱼肉……”
“适者生存,在博弈之中,生命必将趋向于愈发高效的自私……自私之外的属性,皆为缺陷。”
“当你感受到爱,当你被感动的时候,当你想把自己的利益奉献给他人的时候,爸爸希望你能够想起这句话,不要误入歧途。”
“我知道你难以相信,年轻人总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我用了一些手段来让你相信——我献出我的尊严和生命。”
“是我,让雪歌和雨柔,到黑暗之海找你。”
“是我,雇佣梦誓,去杀死魔族兽人,并留一条用于通风报信的活命,让雪歌和雨柔能够找到这里。”
“是我,雇佣你,暗杀我。”
“为了事情能够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忍受着巨大的苦楚,让弑肆意玩弄我的身体;我在黑海之海,看着你一天天长大,却不能与你相认,这亦是苦涩难忍的……所以,请不要辜负……”
“看到这里,你可能会更加恨我。”
“这是好事。”
“而根据我的计算来看,不久之后,雨柔将会找到你,你们一定会互相残杀。”
“如果你恨我,就将这仇恨集中在你的武士刀上,让雨柔的鲜血染红那冰冷的刀锋。”
“然后,你要好好活着,像个男人一样。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男人比女人要强。”
赤看着笔记本,忘记了时间。
直到,雨柔握着寒光闪闪的钢剑,冲进了房屋。
“站住!”雨柔喊道。
赤连忙将笔记本就向雨柔,在雨柔躲避飞掷而来的笔记本时,赤破窗而出,刀锋一扫,窗户破碎后的玻璃片化为千万把极速飞行的透明匕首,向雨柔袭来。
雨柔快速地舞动钢剑,格挡迎面而来的玻璃碎片。
玻璃碎片和钢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舞动的钢剑似乎幻化成一道道令人头晕目眩的残影。
“力量和实战经验都很强……用玻璃碎片做为暗器,来阻止我……”雨柔在心中暗暗想到。
当她挡下最后一个玻璃碎片时,赤已经从窗前消失。
雨柔轻声走到窗边,聆听窗外的声响。
沙沙雨声和滚滚雷声之中,隐藏着若有若无的攀爬声——手臂抓住窗沿激起点点雨水的脆响、战靴与墙体摩擦外出细细的声音。
雨柔凭着丰富的经验,判断出赤的方位。
“赤已经快要爬到楼顶了……”
雨柔轻轻一跃,跳到了窗台上,接下来自然是一阵行云流水的跑酷。
在暗夜里雨幕中,刀光剑影的闪电和倾倒滂沱的雨水之间,红色楼房的窗台与墙体之间,追逐与逃逸之间,一个银色的身影和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窜动。
两个身影的距离,时而拉近一点,时而拉远一点;最终,两个身影都停留在了宽阔的天台上。
“杀人恶魔!现在没地方逃了吧!”
雨柔横握钢剑,绝美的脸上,英气逼人。
赤,一身黑衣,一把刀;没有说话,沉默,是杀手的素养。
“杀人恶魔……”
雨柔低声喃喃着,她双目紧盯着赤,身体微微前倾,随即挥起钢剑,一阵迅猛地突进,战靴踩在天台上浅浅的积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赤先是站在原地等待,直到雨柔的钢剑带着威风凛凛的剑气突袭而来时,赤迅速后退一步,横过武士刀,做为格挡。
钢剑的剑刃撞到了武士刀上,发出一声清脆而巨大的声响,并激荡起一阵火花,在漆黑的雨夜里,四散飞溅的火花,显得格外的绚烂耀眼。
“好强……杀手的格斗能力可能不逊于我……”雨柔暗暗惊讶。
赤还击了,黑色的身影就像一只在黑暗中飞赴而来的野狼,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而在一片黑暗之中,唯有那把武士刀与众不同,泛发着冷白色的致命光芒。
雨不是在下,而是在倾倒。
无数豆大的雨点毫不留情地落向地面;电光中,一切忽明忽暗。
狂风吹起,赤的黑色衣摆猎猎作响;赤辗转腾挪,忽攻忽受,如同一只杀人于无形的鬼魅。
又一次进攻失败后,雨柔猛地跳起数米,赤迎面而来;两人在空中刀光剑影,对砍了七八招。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雨柔在心中想到,“不过男人婆有大木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