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潮湿的阶梯,一股舒适的夜风迎面拂来。罗风深吸了一口气,差点吐了出来。
她忘了下水道连通着厕所。
三人自阶梯下缓缓走出,又一次见到了那扇巨大的铁门。让罗风意想不到的是,叶筱筱正在铁门外来回踱步,她的身后还静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戴着兜帽的奇怪高人。
这个人一看就是高人,身高高达两米。
“嗨,又见面了。”罗风冲着叶筱筱挥了挥手。闻言,叶筱筱转过头,随后快步朝着罗风走去:“你们怎么现在才出来?没出什么事吧?”
“额,似乎是出了一点事。”罗风扶额。
叶筱筱不由分说地蹲下,直接脱起了罗风的鞋子。罗风急忙解释道:“哎哎哎,别激动,不是我有事,是她有事。”
叶筱筱抬起头,疑惑地看向白:“她能有什么——哇哦。”白尴尬地一笑:“哎,嘿嘿嘿。”
“师傅!”叶筱筱回头叫道。那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高人不紧不慢地走来,举手投足间尽限大师风范。
“师傅?”罗风疑惑地问叶筱筱,她答道:“你进去之后我一直不放心,于是就去把我的师傅找过来了。他是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我的一点医术就是跟他学的。”
“哦,看起来倒也确实是个高人。”罗风抬头仰视着黑袍人:“我叫赫枫,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王。鄙人名号王八兲。”兜帽遮蔽下传出了一个温和的中年男人声音。
“王霸天,好霸气的名字。”白叹道,罗风“噗”的一声喷了出来,随后尽全力板着脸,憋着笑。
“不必隐忍,想笑就笑吧。”男人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笑意:“没错,就是王八的王八,王八的兲。这个名号乃是我父亲所赐。他毕生钻研一种龟甲制成的清凉食品,希望我也能继承他的手艺。”
王八兲叹了一口气,缓缓走到白的身前:“可惜我没能学到他老人家的技艺,反倒是学到了一手药学知识,自此开始悬壶济世。叶筱筱这孩子是我收的徒弟,跟着我学了几年医术,让你们见笑了。”
他朝着白作了一个揖:“男女有别,失礼了。”白的脸颊微红,闭上双眼。罗风转过身,亚尔托则满脸不信任地看着王八兲,只要有一丝不轨的想法流露出便会立刻出手将他擒下。
王八兲缓缓伸出手,随后按在白被魔偶抓伤的右肩上,手掌飞速一拍一扭,白还来不及喊痛,扭伤的筋脉就已被纠正过来。随后他的双手快速在白的胸口拍击了几下,看似不轻不重的几下过后,白的肋骨居然已被接上。
“接下来让叶筱筱这孩子帮你开两剂药,内服外敷即可。”王八兲缓缓收手,亚尔托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刚才她在读心的时候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邪念,王八兲的脑内思考的全是人体脉络、骨骼走向。换句话来说,刚才白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堆人体零件。
这种都市异能文主角般的夸张描写是怎么回事!
“好,好厉害。”白震惊道。王八兲摆了摆手:“不足挂齿罢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龟苓膏噗哈哈哈哈哈哈。”憋笑憋出内伤的罗风突然爆笑出声。空气顿时充满尴尬的气氛。
闻言,王八兲却并没有生气,他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头漆黑的乱发:“你刚才说什么?”叶筱筱惊奇地看向自己的师傅,她深知师傅绝不是轻易动气的人,为什么他会问出这种问题?
感受到王八兲灼热的视线,罗风捂住了自己的嘴:“没,没有啊。”白暗叫不好,做出了这么失礼的事对方绝对会生气的吧!穿着女仆装的亚尔托则不动声色地在暗中蓄力,面前的这个人类在想什么自己竟然也无法捉摸透。
王八兲莞尔一笑:“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有人能叫出那种东西的名字。我想邀请你来我的住所一趟,可以吗?”
四个人都是一愣。罗风愣的是跟设想中被恼羞成怒王八兲追杀的情景不同,这个人居然对自己发出了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起来都很奇怪的邀请。叶筱筱愣的则是自己的师傅居然会邀请别人去他的住所。
亚尔托歪了歪头,戒备地看着王八兲,同时对着罗风使了一个眼色。罗风稍加思索,随后爽快地答应:“好啊。”
亚尔托扶额。王八兲则是颔首:“那么请随我来。筱筱,你带着病人去开药吧。”叶筱筱答应了一声,目光中还是满满的好奇。
“去吧,开完药回旅店等我,记得把这个还给乔侨。”罗风从背包中摸出钥匙,递到了白的手中。有点搞不清状况的白还是老老实实地接过钥匙,跟叶筱筱一起离开了。
王八兲的住所位于西城区的中部,距离波拉河的距离不远不近,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这座建筑非常奇特,与其说是小屋不如说是一间公寓,建筑风格可以说是鹤立鸡群,用的是哥特式设计,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罗风辨认出了三层楼层,后方还有一个宽敞的后院。她不由得惊叹王八兲住所的豪华,即使这栋房子是在城区中部肯定也便宜不到哪去。
“请进。”王八兲拉开宽大的房门,朝着亚尔托和罗风微微欠身。罗风点了点头,率先踏入了门内。
一进门,罗风的身体微不可查地一颤,她对这间建筑仿佛突然连上了一根线。亚尔托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有些疑惑地看着罗风。此刻她小脸潮红,神色也不太对劲。
屋内的装潢非常奇特,带有浓浓的双叶城风格。各种粗大或是纤细的金属管道贯穿全屋,在墙壁上蜿蜒着没入深处。此时这些管道中流淌的应该是热水,正呼呼散发着热气。随着热气散发,罗风的脸也越来越红,身体充满了奇怪的感觉。
身体上的感觉太过奇怪,以至于罗风没有察觉到一小笔心愿值悄然入账。
“怎么了?”亚尔托暗中戳了戳罗风,罗风困惑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请坐。”王八兲对着厅内的两张椅子伸出了手,罗风依言坐下,亚尔托则摇了摇头,站在罗风身后。见状王八兲没有坚持,而是走入了一间类似储藏室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王八兲走出储藏室,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碗装物体。一看到那个物体,罗风就瞪大了双眼——那赫然是一只塑料碗,用一层塑料薄膜封装着一碗黑色的龟苓膏,薄膜上还印刷着一行醒目的中文:“龟儿子牌龟苓膏”!就是那种街边超市随处可见的速食食品。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东西?”罗风急忙发问道。亚尔托微微思索了一会儿,也想起了自己在罗风的记忆中见过这个玩意。
但是为什么?
见状王八兲微微一笑:“果然,你真的认识这个东西。我就不卖关子了,它其实是我父亲的遗物。”
“你父亲?遗物?”罗风忍受着身体不断传来的燥热感,大惑不解。
“我是一个孤儿。这是我父亲离去前亲口告诉我的。”王八兲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将我捡回了这里。从那之后他教我辨识各类药物,我也从他身上学到了一点医术,直到我长大。他是个非常奇特的人,让人感觉他跟这座城市格格不入。”
罗风眯起双眼,心想:又一个穿越者?算上乔侨,这可是第三个了。
“他总是频繁地出门,每次回来都会从波拉河带回大量龟甲,然后就会把自己埋入实验室中。他打造出了大量的炼金设备和各种各样的器材。但直到他消失那天前,他似乎都没能完成自己的目的。”
罗风在椅子上来回扭动着,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热得不行,奇怪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
“父亲说,只要是我治愈过的患者,都要跟他们提起我的名字,然后再告诉他们关于这种食品的事情。如果患者笑的格外开心,还叫出了这种食品的名字,那就把这个东西交给他。”王八兲注视着罗风:“赫枫?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罗风极力掩饰自己的异常:“你要给我什么?我突然想起我家煤气没关要去处理。”
“就是这个。”王八兲小心翼翼地将那碗龟苓膏递到罗风手中,没有理会她的胡言乱语。罗风接过龟苓膏后立刻收起,道谢跑路一气呵成,留下亚尔托和王八兲面面相觑。
“到底怎么了?”亚尔托拍了拍罗风的背,询问道。说来也奇怪,离开了王八兲的住所之后罗风就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了正常。
“我也不知道。”罗风看着自己的身体:“说起来,难道那个地方以前是个驿站?”
两人齐齐回头,看向黑夜笼罩下的公寓。“如果真是个驿站的话,我会跟它产生链接也就不足为奇了。”罗风喃喃道:“可是为什么会热呢……”
“比起那个,今晚还要去找那个男人的麻烦吗?”亚尔托的话打断了罗风的思考。罗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今天先放过他,明天再去找他要补偿。”罗风嘿嘿一笑:“今晚估计他睡不好咯。”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双叶城的夜幕之中。在两人身后,一道深邃的目光正注视着她们离去。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罗风驻足。
窗后的人迅速收回目光,将窗帘拉上。
“怎么了?”亚尔托问道。
“我和白住的是情侣酒店,双人房。今晚让你去睡沙发,你介意不?”罗风挠头。
“介意。”亚尔托面无表情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