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他手里还抱着一个人,为了日后家族的崛起,为了我们未来的光明前途,大家一起上!杀!”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原本气势弱下的学员们,此时纷纷重新涌起决心,再度蜂拥着朝悬浮于半空中的良介扑去。
“希伯莱……”琳的语气微微透露着不安。
“没事的,只是过街老鼠,在我眼里,连存在感都刷不起来。”
良介的语气渐渐冰冷,散发而出的肃杀气场,让琳噤声不敢再言,只是一如既往的紧贴在她的胸膛。
不知为何,她从自己的骨髓深处,感受到了深彻透底的恐惧。
良介静静观望着四周不断逼近的学员们,看着那一张张因“自私”这种情绪而渐渐扭曲的脸庞,他的眼神渐渐凛冽了起来,淡淡血光在眼中呈现,将那眼中的藤蔓尽数染成血色。
对方的言语已经渐渐唤醒了他内心的那头野兽。
——杀我?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们家族的利益吗,这样的人留在世间恐怕也没有多大作为了吧……
——既然如此,就让那眼中的血色,来真实的倒映在这个世界吧!
嗜血好战的魔族血统正在沸腾着,翻滚着,燃烧着自己的每一条经脉,冲撞着自己每一道气门。
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呐喊着——
杀!杀!杀!将这间道!将这枯黄的色调!以鲜血作墨,以敌人的尸首为笔,挥洒出血淋淋的篇章!
绿瞳胧境收缩到了极致,于众目睽睽之下,良介闭上了眼睛。
眼内呈现而出的是一个血色的世界。
如今他要做的仅有一件事——
那就是将这眼内血色的世界,化作现实!
“受死!”一名学员率先栖身而进,双手间浮现出一把灼热火焰所化的长枪,在距离良介还有数米左右范围时,将长枪用力抛出,同时与良介身后一名学员的双手闪着利刃一般的银光,劈向良介的脖颈。
良介依旧闭着眼睛,没有理会身后,反而是迎向长枪,用完全变成墨绿色的右脚,狠狠将长枪倒踢而回,而那抛出长枪的学员尚未止住趋势,面对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飞刺而回的火焰长枪,惊恐叫着欲撤销自己刚发出斗气。
但是,来得及吗?
噗嗤噗嗤噗——
只能听闻到肉体被接连贯穿的声音,那倒飞而回的长枪竟是连续穿破的三个学员的胸膛,明明那火焰斗气所化的长枪已经被主人撤销,但那无匹的厉势依旧将三个学员连带着一同重重轰击在岩壁之上。
三具肉体以完全扭曲的姿态深深嵌入岩壁,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化成一堆层叠的血肉。唯有那突出的眼珠及手指还在向世间证明着,这堆血肉的原主人是人类。
岩石流再度无力无声的缓缓溢出,同时溢出着浑浊的血,与那残肢的碎块。
如酒吧女郎香艳的红唇般,殷实灼热的红色,已经开始注入了这枯黄的画卷之中了!
然而,良介的攻势就此停止了吗?
不!在踢飞长枪后,只见良介顺势一个一百八十度横扫腿,径直扫在原先处于身后的学员的脑袋上。
噗!
一声沉闷的破响,如同处子的破瓜之声般,只见那学员整颗脑袋在良介这一脚威力下直接整个凹陷进去,生生被抽离了脖颈,如同子弹般砸在对面的岩壁上,爆出一团红白之物。
良介便犹如那风中的追逐者,一边躲避着学员近乎疯狂的攻击,一边不断整个半截间道内飞速来回穿梭起舞,指尖隐隐有绿芒不断脱落,落在那间道各个角落,将整个半截间道都留下绿色的星芒之痕。
腥风吹过,仿佛有无数‘绿点’在跟着舞动,如同一张巨大无形的网。
没有人注意到这些‘绿点’究竟是何物,只知道刚刚那突如其来的惨剧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如今势已如离弦之箭,若是收回来,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拼了。
拼尽全力!
哪怕拼尽最后一滴斗气!
在血的刺激下,在求生的欲望下,余下的所有学员皆是将所有斗气爆发至最后一滴斗气都不剩。
在看到良介那堪称无情狠辣的手段后,他们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自己家族未来跟自己光明前途的时候,因为如果不杀了他,那么死的将会是自己。
纵观天下万物,上至苍生下至蜉蝣,都有一个从出生起便学会的本能。
——那便是活下去!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只为了一个目的——
活下去!
不知何时起,他们已经忘了为何而战,只知道此刻是为了能活下去而战!
绚烂的场面就如同一场由斗气点燃的烟花盛会,在那高墙壁障的阻隔下,在这半截间道上默默绽放着五彩缤纷的色彩,追逐着是那半空中的那道来回穿梭的淡绿色身影。
烟尘渐渐无情地呛入学员们的口鼻,黄风沙跟血混淆出如硫酸般刺鼻的气体,让所有人都是泪流不止。
——是哀伤之泪?还是无可奈何之泪?
此刻已经无需探究。
毋庸置疑的是,这一击将会是他们的最后一击,因为他们连斗气的防护都撤销了。
然而,那在半空中不来回穿梭的良介,却是突然降落到了地表,脸上带着微微倦怠的表情,对着怀中的琳淡然说道:
“琳,自己搂住我的脖子,贴紧了别乱动。”
琳没有回应,却是遵照了良介的吩咐,双臂紧紧缠上他的脖颈,螓首深埋胸怀。
面对从天而降的无数斗气,良介只是做了一个简单的动作。
——将腾出来的右手缓缓高举向天,而后用力一握。
据说,在雷诺大陆有一种蛛类魔物,它的食量太大,每次都要同时捕食大量的猎物,因此每次它都会将蛛丝缠满所有可能有猎物的地方,而所有的蛛丝的末端都依旧保留在自己的口器之内,但落入蛛网的猎物数量足够多时,它将一口气吸回所有蛛网,同时将所有猎物一并捕食。
此时,良介好比这只蛛类魔兽,他的‘网’已遍布整个半截间道,如今一收网,所带来的结果是所有间道内的一切,通通被绞碎,无论是里面的人,还是斗气,还是岩壁……
无论再美的烟花,自古以来就只有一个宿命——
短暂绚烂过后,便是迎来消亡。
良介漠然仰首,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微微悬空而起,神色之间略有落寞。
如今的他已经是回复冷静,再回顾之前发生的一切,却有种恍如梦境的感觉。
换做之前的他,根本不会杀这些人,因为知道他们也只是身不由己,他们只是被迫驱使而来。
但即便如此,自己依旧是杀了。
于此时此刻,良介才真实的感受到自己体内流淌的魔族之血,是如此灼烧着自己的神智,让自己欲为之癫狂。
“结束了吗……”琳低声问道。
“是啊,回去大家身边吧。”良介淡然说道,神色之间却是一片复杂。
回首看了身后的一切,早已被无数碎石黄沙所掩埋,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在这黄沙之下曾经有过一张令人如痴如醉的血红画卷。
“冷静了下来吗……”邪龙于良介脑海淡然说道。
“嗯……”良介淡然回应着。
然而,脑海之内却传来邪龙的声音。
“要过这道障壁之前,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而你在听完后,再选择过去与否。”
“你说……”良介淡然回道。
“障壁的另一边,于那六人之中,虽然只有短短数秒,但还是能清晰感受到了‘神仆’的存在,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神谕者’。”
良介那原本靠近障壁的身躯,却是在猛然停了下来,看向障壁的另一边——
那触手可及的距离,不知为何延伸得有几万公里般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