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克特向前踏出一步,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右手握拳,以普通的出拳速度向前击出。
没有蕴含任何的斗气,而是普通至极的拳头。
拳头是肯定到达不了良介所在的,但是拳风却可以。
城墙上,已然成为了看台,露娜紧张无比的看着底下的对决,而裴冰则是一言不发,拳头紧握,静静等待着。
「千重劲!」
良介没有犹豫,迎着雷霆一般的拳风,将一记蓄力已久的右拳全力一击打出!
高浓度压缩的多重劲击打在前方的空气中,爆裂出了猛烈的拳风,迎向了埃克特雷霆般的拳风!
庞大的气压以二人的中间点为中心,交织着不断向外蔓延着四射。
噼啪,二人中心的砖瓦发出了渗人的断裂声,两旁的房屋应势掀倒。
残枝断垣,洒落的木屑与瓦砾奏响了末日的交响曲,缠绕旋舞着飘零而落。
二人尚未正面交锋,却已经彻底将方圆十米内的地表之物尽数摧平。
爆退十步。
良介惊骇的看着依旧岿然不动的埃克特,自己已然是几乎用上了人类之身的全力,但是埃克特不仅没有一丝动摇,甚至连呼吸絮乱都没有。
抛开斗气,单单是肉体的差距就已经这么大了吗。
「喔--!」
城墙上,兰斯洛特发出惊讶的音节,似乎对良介能抗住埃克特的一记拳风感到诧异。
『不行,良介!绝对不能正面交锋!他的肉体已经无比贴近神境,正面对决以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抗衡,你会被摧毁的!别忘记了现在的你身体的气血可无法再承受一个重生了』
「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阿弭神,乖乖闭嘴看着就行」
良介匍匐着,胸口的气息仍是絮乱无比,已经无力顾及结界魔法浩渺之森的维持了。
但是--如果不维持,躲在结界内的众人将暴露在外。
「可怕的小子,竟然能挡住了我的三成力气」
良介沉默,脚踏谜步,于他的身后彻底冒出一排巨木,完全将身后的士兵与阿尔法彻底隔开。
「死到临头,还有空闲光顾着伙伴吗,也罢,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埃克特这次不再原地释放拳风,而是跑动了起来,如同一辆战车,朝着良介不紧不慢的辗压而至!
「不要管我!」
良介大喊着。这不只是对身后的士兵们而言,更是对城墙上蠢蠢欲动的裴冰而言。
裴冰的身躯微微一滞,金光在双眸中一闪而过之后,他的双脚便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分毫,身躯彻底定牢在了城墙上。
--王命契约。
面前如山峦般压迫而至的埃克特,良介本能的退后一步,但随即又是咬牙上前三步。
不能退!只能往前!往前!必须挡住他!
肉体无法比拟,那就调动起所有生命斗气,强化,强化,再强化!将所有斗气凝聚在右拳!
不知不觉中,连自己身形回复到幼童装态也不得而知。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这里拦住他的脚步!
三千重劲!辅以瞬步,毫无保留,以硬砰硬!
这是以人类之躯所能达到的极限爆发!
这样的威势,哪怕是钢铁做的盾牌,也要为之粉裂吧。
但是--
「喝啊啊啊啊!!!--」
众目睽睽下,幼小的拳头与碗口大的拳头接触到一起。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简单普通到让人误以为是普通人之间的格斗。
所有的多重劲确实已经送给了埃克特的拳头,但是却是如同进入了一汪铁水,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泛起。
反弹回来的,却是如同万马奔驰而过的冲势。
司马良介,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倒转着向后飞去,撞破了自己之前设置好的巨木围墙,如同子弹般倒飞的幼小身躯直接追上后撤的士兵们。
无法控制。一猛子直接扎进士兵堆中。
砰!砰!--
士兵们无法阻拦良介的飞行,被带动着七零八落撞飞到一旁,而良介更是远远被抛飞了出去,掉落在最后。
「主人!!!」
阿尔法大喊道,飞奔到良介身旁,将幼小的良介抱在怀中,不断呼喊着:
「主人!主人!主人!振作点主人!!!--」
「--咳!」
良介用力咳出了积压在肺部的鲜血,染红了阿尔法的胸襟。
「笨、笨蛋,不用那么大声我也能听到……」
良介沙哑的说道,勉强一笑,脸色苍白如同金纸。
随即,挣扎着欲重新站起。
他的右手,如同拧麻花般以骇人的模样扭曲着,瘫软在一旁。
「主人--够了……」
阿尔法哭丧着脸,紧紧抱紧着良介,并不让良介起身。晶莹的眼泪扑朔而落,滴答在良介稚嫩的小脸上。
士兵们疯了一般的围了上来,呼喊声层出不穷。
「统帅!统帅!你没事吧--!?」
「我没事,比起这个,你们赶紧走……阿尔法,你用真身吧,士兵们都没有飞行的能力,载着他们走……」
「不!阿尔法不走!」
「别闹了,我没问题的,废掉一只手而已,很快就能修复过来的……」
这话不假,如今变形的右臂正如饥似渴吸收着身体的生命斗气,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血肉中啃噬般,麻痒火辣。
「不走!主人我们约定好了要一起回北大陆的!」
「笨蛋--别在兄弟们面前说这种话……」
「主人才是笨蛋!主人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阿尔法垂着脸颊,刘海随着身躯的颤栗而抖动着,眼泪如同掉线的珍珠般。
--不明白?
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猜不透。这世界上宁可去猜生死,也不愿意的猜少女的心思。
「走吧--快走!」
良介强行从阿尔法怀中挣脱出来,滚落在旁,而后摇晃着身子重新站了起来。
绿瞳胧境已经告诉了自己,那股庞大如恒星般的生命能量正逐步的靠近这里。事实上不用绿瞳胧境也能感知到吧--
大地,正在颤动,随着对方的沉稳如山的步伐,发出富有节奏的震地声。
敌人确实很强大,比以往的谁都强大,而这样强大的敌人还有两个没有出手。
完全看不到希望。
所以,至少,要把这帮生死兄弟保留下来。
良介嘴上泛起欣慰的笑容。值得庆幸的是对方似乎是针对自己而来,这样子只要自己死去,那么自己的弟兄与阿尔法应该都能免于磨难。
「一起逃吧!主人!我可以载着你们一起!」
「是啊!统帅大人,没必要勉强自己啊!阿瓦隆不是一座城镇的名字而已,而是由我们大家一起共同组成的啊!」
「舍弃这座城吧!」
「统帅!」
「呼……」
良介深吸一口气,缓缓挺直了身躯,仰首对着日落。
鲜血仿佛已经溅上了天边,将云彩染上红斑。
是啊--仿佛已经能预见了,如果阿尔法驮着所有人逃去,结局就是鲜血染红天边,沦为夕阳的一部分。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明白呢……
为什么?悲剧总是会伴随着自己呢,难道自己注定就不能拥有任何感情吗……
千年前的负担,就如同『诅咒』一般如影随形,也许自己应该当一个行尸走肉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吧。
如同灵光般闪现过一个念头--与其被爱着,不如被憎恨着活得更为轻松。
这是何等的讽刺。
良介闭上双眼,缓缓扭过头,重新睁开时那深邃的黑眸却是浑浊朦胧。
「阿尔法,这是我第一次拜托你,请你--带他们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带上我只会拖累你们」
大地,依旧是震颤,由远至近,如同宣告死亡的炮响,逐步朝着众人所在逼近。
阿尔法呆呆看着良介,面对主人的请求,她第一次觉得是如此心揪。
「你还在愣什么阿尔法!没时间了!快走!」
良介叫道,快步向前冲去。
然而,士兵们却是围成了一道人墙,将良介堵在身后。
惊呆了。
这是在做什么?
一定要逼着自己--再一次用自己的双眼见证当初樊千代女的悲剧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是不明白!一定要逼着当年樊千代女的悲剧重演吗!」
不知不觉,心中所想的话语,咆哮而出。
愤怒,几乎盖住了右臂的钻疼。
「统帅,己所不欲,勿施为人,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过吗?」
温和的声音在良介耳边轻轻响起,一只肉嘟嘟的手掌拍了拍良介的脑袋。
良介木讷的扭过头。十二生肖最尾的胖猪正将手从自己的银发上收回,大踏步走向前方的人墙中。
什么意思……
「统帅,不要太勉强自己了,你的路还很长」
又一名生肖拍着良介的肩膀走过,而后在后方的其余生肖纷纷走过良介,表达着自己的心情。
「阿瓦隆,不能没有你吖统帅~」
「是你,给了我们一个梦,这个梦才刚刚开始吧?那样让它破碎的话就太可怜了~怎么能让它还没圆满就破碎呢,你说是吧统帅?」
「统帅,自己的锅,你自己要好好背起来才行,赖皮是不对的喔~」
「统帅,我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是你让我们多享受到了家人的温馨,说实话我们已经赚到了呢~」
「欠统帅的债太多,有机会一定要让我们会好好偿还才行,在这之前,弟兄们可不允许你逞强呢~」
「统帅……加油!」
「统帅,正你想守护我们的心情一样,我们也想守护你呢~」
「这次,耍帅的机会就让给我们吧~谢谢啦!」
不知何时,后方只剩下良介与阿尔法二人,阿瓦隆的士兵们皆是面带笑容,聚集在了前方,联成了史上最『坚硬』的盾牌,纷纷扭头对良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所以说--这到底是在干吗啊?!难道他们都不要命了吗……
「嫂子!别发呆啊!快点带着统帅走啊!」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阿尔法如同大梦初醒,用尽全力将良介拦腰截起,抛向天空。
而良介,只是呆呆看着,不知反抗。
未完。阿尔法亦是踩着地面,高高跃起,紧追良介而去。
一声清脆的龙鸣从阿尔法口中发出,与此同时阿尔法的身体内喷涌出无数黑色的火焰,一点点吞噬着阿尔法的身躯。
下一刻,黑皇魔龙自黑火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