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时心血内潮,向着丽贝卡倾诉我的苦恼,总算觉得现在才能放松。每逢我面对罗慕路斯,我就很想找紧机会聊多一点,他也总是带着幼嫩的口吻戮破我所有谎言,不断追问其中。然而,现在也不能排除在外。
他听到我的诉苦,只是流露惊讶的表情,但双目掩饰不了忧伤的眼神,递起我的手,深情地问道,话中也夹杂歉意。
“果然丽贝卡你真是厉害,而且很坚强,除了这样我什么也说不了。”
厉害?坚强?我哪里有?明明因为我的缘故还拖累很多人,先不说拖着随时抓狂杀人身体,我还奉令在西北区肃杀大批异种族国民和住民,全仅是我单纯以为乖乖听命伊格兰大人就能保护狮子老头的代价。这种可恨的事,罗慕路斯也清楚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还会这样说?
“你是挖苦我?这样的赞美一点都不中听。”
“啊,你又摆出严肃的臭脸?但我说的是实话啊,不用那么防备,也不用否认啊。”
“我觉得坚强的地方,并不是因为实力高强或者庞大的权能支配谁,而是深知自己的弱点和苦恼仍坦然面对,无时无刻不放弃挣扎,心思仍能紧系信念。能做到这样的你岂不是比任何人更坚强?”
他的话就像某人挥拳,一刹那轰碎迷惘和消极的意念,我从来没想过会被人肯定。同时,他的话燃点我一度以为熄灭的感情,就是激起昔日追求他的爱慕。
“罗慕路斯,下一次我们能见面?”
离别前,我和罗慕路斯屹站废墟的尽头,当时天边浮现澄金和苍红的光辉,快在晨曦前夕离告别,我主动挽留他的脚步,哪怕只能拖延一天,我都想见他,想将那份对他的爱逐一传递。
种种思念,渐渐在我和他不断相见的日子中体验。从在西北方的旧遗扯重逢那天,我趁着猎巫団的当值休息时段偷偷溜出军营驻守的城镇,相约在傍晚时份,在那片盛开迎春花花田的地方见面。
今天,他匆发奇想,握紧戴着迎春花花环的左腕,指着我的花环笑道。
“你看,还留着那时候的花环,而且花瓣却没有枯萎。你是口里总是否认,但身体却很老实。那种人?"
“才不是,我只是觉得它枯萎会很浪费,所以才用魔法保存。而且这种魔法会根据我的身体状态保持那个花环保持常态,开得正美是代表我活得很好。难道保持最美那一刻有错吗?”
霎时间,我羞涩骂道,耳根涨红一半,露出活如被人偷窥秘密而激动得活绷活跳的少女表情。
看在眼内的罗慕路斯顺意开玩笑。
“当然没错了,因为这种说法才让你有点女人味。”
“罗慕路斯,我才不想被你说。”
平常被人嘲笑自己是懦弱的女性,我会忍不住凶恶瞪住他,但被罗慕路斯一说,我没有气愤,只是深情和渴求被认同的视线离不开他的面孔,有点乐在其中。
“真是巧合,当时的我们也是在盛开迎春花的地方欢谈,经历很多辛酸后,我们曾经敌视,曾经和合却被战争分隔,然后大家因为那朵小小的白花再次相系起来。现在说起来,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是啊,我也没有想过现在会在你面前展现自己真实的一面,连发梦也没想过我的心会紧靠你。”
我和他站在白茫茫的花海,抬头仰望天上的弯月,不过下一秒他吐露对我真正的想法,我脸上的喜悦尽散,一声不吭接受他的批评。
“丽贝卡,其实刚认识你时,做事冷酷无情,轻易就开枪杀人。而且,你时常不屑与人交往,总是保持距此处离,当有人接近就恶言相向。这样的本性,真是让人劝退。"
果然,你是这样想我?罗慕路斯。
他所说的话,我无法否定。因为冰漠和憎恶的举动被人憎恶是理所当然,我没有资格反驳,原以为听到他的话后必定沮丧,但他的行动再一次出乎我所料,展现的是灿烂笑容,不是厌恶。
“但是,我明白真正的你是一个纵使身心疲惫仍时刻为人着想的人,想到这里我就放心不下。被你份温柔的举动深深吸引,不自不觉紧系着你。不论何时何地,我坚信是不顾自身安全尽力帮人,而且她那份沉着冷静的个性解救我和梅根多次脱险。”
“所以,请你不标签自己是丑陋的怪人。还有,不要刻意为了保持与人的距离变得刻薄冷漠。因为我知道你是一边伤透自己的心说谎,一边保护其他人。但是你默默背负,我看着也会很难过的。偶尔也信任身边的人,有需要的时候请求他们的帮助。”
罗慕路斯紧扣我的十指,耿直地正视我的眼神,既是请求又是担忧。我对上他的视线时,只能沉默以对,我的左眼也毅然落泪,酸辣的泪水径流我的嘴唇。
“怎么了,丽贝卡,你怎么哭了。难道我说错了什么?抱歉,我……”
“不要放在心头,我只是太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不少心被你打动。真是的,我也太久没有落泪,一下子控制不了泪腺。”
那刻我主动环抱他娇小的身躯,不惮忌热泪沾满他的衣裳,倒在他的胸怀流泪。握紧手上的苦杯,明明我一人承担就够,为什么他会愿意一起承担?他是想包容我?想包容任何人也将我当作异类的我……
“你心情好转了吗?我想带你看看一个地方。”
“要去哪里?”
待泪水流光,罗慕路斯牵着我的手,一同前往深处的迎春花花田,打算享受跟他独处的幸福的我,兴奋笑道,随他意却而去。他领我在前奔跑,月夜下奔驰花田,以及被泌凉的夜风吹散的白雪般花瓣景色,一定会汇聚成我们幸福的回忆?
“你不是说过想看看北海之巷的景色?我想带你看看,只要穿越花田,你就会看到前方高岭的雪山,此处是北海之巷的界线。”
我们的手彼此牵紧,一同快要跨过界线,坚信可以再多多感受罗慕路斯。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思念原来是一个不被允许的。
“到了,丽贝卡,是这里。快看看。”
当我越过那片草原,身体突然被落雷击中,四肢无力,心臓传来剧痛,骨头就像碎裂那样,我即场吐血倒地,那双手也从罗慕路斯的手腕溜走。
发生什么事?为什会这样。
“丽贝卡, 还好吗?拜托你支持下去。”
我的意识迷糊,全身痛得无法开腔,只能隐约看着罗慕路斯惊恐不安的模样,还有手腕上枯萎的迎春花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