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廿三,周日)
——生涩的探索,交替忘我的激烈**********
——骑乘于身上的温软*******
——好奇的凝视*******
然后——
伴随刺痛扎进脖颈的尖锐物——
「呜呃!!」惊醒了过来,全身已经大汗淋漓。
「哈——哈——呼——」深夜,急喘息着平躺在地上。
触感,体温,梦境中的画面不时在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太过真实就像刚才亲身体会,甚至感觉房间温度有所上升。
忍不住起身看向床上呼吸平静处于熟睡中的人,她身上还完整穿着睡衣,我们没有一的可能发生梦中那样的情形。
(所以说梦都是相反的……)长吁了一口气背过身。
借着香艳的梦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去尝试,要把持不住了,很危险,这种梦多来几次心脏会受不了。
「——!!」心脏仿佛被一把捏住。
——视野中一滴一滴被鲜血浸染********
——微扬着头如同蜕去壳获得新生的她********
——绚丽而妖艳,尽情吸收着苍辉色的月光,纯洁的胴体之上盛开彼岸之花……
何等妖美的画面,想要画下来。
回想起了梦境的延续,最后定格的画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只是梦而已……)
再度确认了这里是自己的房间,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心跳平静后只觉身体和精神异常倦乏……
『嘀嘀嘀嘀——』
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设定好的闹铃电子音,身边有了动静,铃音停止,接着传出了窸窣声。逐渐清醒中意识到关掉铃声的人,顿时一股安心……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已经换好衣服的茉莉姐正坐在床边注视着我。
「阿树。」
「茉莉姐……早。」
「今天是和医生约好检查的日子。」希望这样说会让她安心。
茉莉姐眼中流露出一丝宽慰。
滴落枝头的颜料让街边树枝染上了绿意,薄雾中偶尔传来几声空明的鸟叫,有些冷的空气弥漫在石子铺成的街道上,远处的延伸尽头看上去变得模糊。
安置好看板,眼前的静谧街道仿佛是由愿望构成的另一个平静的世界,不曾发生过任何凶案的宁静小镇。
「呼……」或许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生活的仅仅是样貌相似的人,相互之间也不会有交集。
回到店里,茉莉姐已经端出做好的早餐,一边拿起送到JASMINE门口报箱的早报,感觉很久没有如此悠闲的吃早餐了。
刚瞟第一眼不免愣住了。
今天是二月廿三,星期日,报纸头条上的紧急刊示:『本镇再度发生一宗恶性凶杀案,跨年以来第三起,警方已将此案归为连环杀人案件,查明死者身份,已通知受害者家属……』
冰冷的文字不会变化。
浮现出少女的脸庞。
「阿树,不舒服?」
「没……又发生了杀人案啊。」扔开报纸想将脑海中的画面抹去。
「小镇也在不断发生变化。」茉莉姐平淡地说道,又吃起了早餐,好像那仅仅是丢失小猫一类的寻常事件。
「这个镇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应该是这样,夜晚却变得越来越危险。」说出了真实想法,不免有一丝失望。
不明白住在这种环境里茉莉姐为何还能保持平静,也许苍白的文字印在不同人眼中模样也是不同的,仅仅只有符号对不相干的人来说无法产生实感。
「不清楚小镇会变得怎样,只要阿树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了。」平淡的声音传来。
「……」
「……」
「茉莉姐……失去记忆以前的我是怎样的人?哦不……」刚问出口,不由得开始懊悔自己轻率的提问。
「抱歉,并不了解以前的阿树。」
「仅仅是假设,如果我的记忆恢复,变得和现在的我不一样……」
「如果能恢复记忆,我会为阿树感到高兴。」茉莉姐盯着餐盘。
不安被满足冲散,一直很平淡的语气却有股不可思议的说服力,又习惯向她撒娇了……
『叮铃叮铃~』悦耳的铃音响起,有人推开门走进来。
「早绯月姐!还有阿树。」「早上好绯月姐,阿树哥。」
今天是周末,小拓和佑茜一早过来,吃过早餐后咖啡店开始营业。因为时间尚早没有顾客上门,我们俩服务生又习惯的站在咖啡店外偷闲。
「呼,看来又是一个悠闲的周末早晨。」因为头发生长的关系,现在小拓的头处于黄黑之交,就像季节性的植物一样。
「有你们在放心了,一直以为几年来她都是独自一人努力过来。」
「哼,一脸『一直以来她受你们照顾了』的姿态,别忘了我们的阶级是平等的,服务生后辈。」小拓鼻孔哼着气。
「嗯。」
「想当这里的店长你还嫩了点。」
「——咳咳!」冷不防烟味冲进鼻腔中,就好像水中的鱼被呛到的感觉。
「昨晚你们——」「什么也没发生。」
「闻闻……」
「你闻什么?」
「惯例确认一下身上的处男味。」
「你是诚心诚意要战吧!」
「我打~~~来啊~」眼前不良少年后跳两步摆开架势。
看着写在脸上的『我不会认可的!除非打倒我!』,叹了口气。
「去医院了。」
上次去过的那家医院好像叫『青见病疗院』,位于小镇中心偏北部的街区,距离JASMINE不算远。
离开JASMINE后走了一会儿,远远的就能看到那栋高出周围房屋显眼的白色建筑,年代并不久远。
「记得是在三楼……」跟随标示牌一路上楼。
来到三楼时,突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过道中。少女应该是刚做完检查出来,视线正好碰到我。
「真巧……皇甫怡的朋友。」我摆了摆手。
对于半天才想出这么个称呼的自己感到没用。
少女的脸色顿时苍白,死死盯着我。看她的表情或许已得知了报纸上的新闻……
「先去找医生了……」不禁瞟了一眼她走出的诊疗科,既然会从那里出现大概是有什么难言的隐情。
脑外科诊疗室里面只有上次见过面的医生,那位灰色短发,看上去精神充沛的中年人。
「医生你好,我来检查手上的伤口。」
「夏先生来到脑外科却要求检查手,真是奇怪呐。」
「抱歉,果然还是应该去专门的诊科。」
「哈哈,玩笑话而已不要当真,还要感谢你的信任,手上那点程度的烫伤这里任何一位医生应该都能处理,请坐。不过作为本业还是关心夏先生最近头痛的情况。」
「最近几天都没有发作。」
不得不说这位医生的言谈风格容易让人接受,没有丝毫拘束,好像我已经是他的老病患一样。
「唔,伤口已经结疤不用担心感染。」医生边说着熟练的取掉了纱布。
我摔倒的那天打碎了煮沸的咖啡壶,双手被烫伤同时还被划伤,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当时没有任何知觉。
「其间沾过水所幸影响不大,请多加注意。第一眼看见时便猜测,这双手对夏先生想必十分重要。」
「嗯,真的非常感谢医生。」
「夏先生是那种比起接受新的人或事物,优先愿意相信记忆和已有经验的类型。」
「那样的话……能够确信。」我不置可否。
「但是丢失了记忆会特别辛苦呐。」医生微微眯起眼睛。
「唔……」
在那之后,剩下空白的记忆和经验变得难以和陌生人交流,防备着无法轻易接受人和事物,自然也被当成怪人,最终从高中毕业进入美术学院也没有能说话的朋友。一直独自在和眼前那些不存在于记忆中的新事物抗争。
「治疗记忆丧失属于本人职业范畴内,不管是病理、心理、生理上的病例都有经验,如何,夏先生是否愿意相信一次眼前这名未知的人?坦白的说本人遇到夏先生这样的例子很感兴趣,或许是职业病,当然责任心、好奇心都可以解释。」这位平易近人的医生坦诚地微笑着。
「……请容我考虑一下。」
「这是本人的名片,感到有任何不适都可以来找我。」
我接过名片看了一下——子桑晴明,青见病疗院脑外科,主任医师。
「知道了,子桑医生。」
子桑晴明点了点头,然而表情随之凝重起来。
「另外,我认为有件事让夏先生知道比较好,绯月小姐对你来说是非常亲近的人吧?」
虽然他问得有些突兀,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有这个回答就够了。这种事不宜对外人说,但从她对你的信赖,只对你敞开心扉这一点,恐怕也只有你才能做到了,能挽救她面临崩坏边缘的内心。」
「什……么意思?」
一时间没能明白子桑医生在说什么。
「绯月小姐在那之后曾单独找过本人询问你的病情。」
「茉莉姐她?!」
「然而,本人发现她的问题更严重,形象一点来说,你患有慢性疾病的话——她已经是癌症患者。」子桑医生看着我,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不清楚幼年时期受到过的创伤,内心深处一直未能痊愈的伤口已经植根于她的人格,她无法对其他任何人敞开心扉,巧合的是,在某个时间点拥有相同特质的你成为了她唯一能与外界进行沟通的媒介。」
他的话语如同在耳边敲响了巨大铜钟。
「……」
同样是残缺的人。
「现在的她仅靠自己相信的极少数人和事物维系着,她所珍视的事物如同救命稻草一般全部被她紧紧抓住……」
「JASMINE……」
坐在凳上感到一阵眩晕,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我还在不断向她寻求着慰藉,只想自己找回记忆好过。
子桑晴明医生停顿了一下继续注视着我,苍白的声音重锤一般持续敲击着鼓膜。
「不懂得拒绝的她已经失去过,如果再度面临选择,失去的痛苦从记忆深处复苏,我也不清楚会变得怎样,但是这样下去迟早会达到极限。不过,夏先生不能表现得太过担心,在她面前像平常一样就好,现在的她做任何事都会优先考虑你的意愿,恐怕任何要求都会答应吧,绯月小姐能够康复的关键就在于夏先生……」
满足现状的自己竟然不知道她处在怎样的痛苦之中,甚至从未尝试去了解,所作所为完全是在丢下她一个人逃离。
「今天就聊到这里吧。」医生结束了话题。
起身道谢后,心情沉重地转身打开门,刚走出诊疗室门却发现一位少女正等候着。
没想到她会跟过来。
「能陪我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