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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内简单的布置用寥寥几笔线条就能完全描绘,构成这个单一的闭合空间,对自己来说已经足够了。丝毫没有特点的小房间空空荡荡,房间角落,没有床替代的是简单的地铺,在整个卧室中显得突兀,仅仅一张褥单就像旧时的囚牢,但对于自己来说是唯一能够安眠的场所。
坐在褥单上没有发出声响,静止于黑暗中卷曲的身体没有起伏,就在自己不禁怀疑是否连心跳也会就这样停止时,放在双腿上的双手缓缓松开,借着窗外的月光,显露出捧在手心里的一条挂坠。
得不到真正的安眠,每天仅仅是依靠药物强行入睡,也仅限于这张铺上,回想在山洞里躲藏的那段日子,只有在这里才不会被记忆所发现,才能躲进睡眠之中短暂的忘却。
缓缓打开了手中的挂坠。
有时不禁羡慕那些失去记忆的人。
窥见记忆的同时,也被记忆所束缚。
无法逃避。
包括进食在内,只是为了让这具肉体延续下去所必须的行为,一切行为只是为了给自己这具躯壳存在更多一点时间。
「牧诗……」
凝视着挂坠里镶贴的双人照,陈旧的照片里一对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女亲昵的倚在一起,戴着深色框架眼镜身穿休闲衬衫显得斯文的男子身旁,身穿白色连衣裙露出优雅笑容的女子,左眼下有颗点缀的泪痣,女子胸前挂着一只蜻蜓形状的玉坠,戴在彼此无名指上显眼的对戒让人一眼看上去就能明白,他们彼此将成为对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订下婚约的两人在大学毕业时即将旅行之前留下的照片。
——约定好会让你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明白话语中包含的含义。并非回忆,并非妄想,拥有温度拥有重量拥有气味拥有声音拥有笑容拥有灵魂。
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会陪伴在她的身边。就连神明也无法实现的愿望。
(七月十六,周一)
叮铃叮铃~
光亮在眼前晃动的感觉,带着饱饱睡了一觉后的充实感睁开眼睛,似乎其间做了漫长的梦也已经记不清了。确信的是,之前积聚的疲惫清洗一空,果然能拥有充足的睡眠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昨晚忘拉窗帘的缘故,能够看见窗外升起的朝阳,这间屋子原本采光就不错,意识到时睡意已经被完全驱走。但是还有一个人不这么认为,至少在我看来她是处于睡眠状态绝不会被人打扰的类型。
叹了口气,从脖子上拿下了她的手臂。宽大的衬衫几乎被她穿掉,扯过被子遮住了眼前一览无余的景象,作为回应对方只是把被子当作我的替代品继续缠住。昨晚发生的一切无法当做是幻觉,她脖子上挂着的几乎从不离身的小铃铛已经不在了……
……
——
——
我们顺利逃到了黑宫家庭院中,回过头眼前是正在燃烧的整个宅邸,其屋顶上方隐隐可见舔舐的火舌。
「……不在了。」萤雪突然喃喃起来,转身朝宅邸走去,甚至忘记松开我的手。
用力拉住了她,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回头,另一只手捂在胸前。
「怎么了?!」
「……不在……铃……不在?」
「铃已经和萤雨一起离开了。」
「我的孩子呢?」没有听我的话。
萤雪的身子摇晃着,大概因为烫伤赤着脚有些站立不稳。
「不在……那孩子怎么会不在,她明明从来不会离开我?!」
「必须要找到她才行……我的孩子。」
热气中纷乱飞舞的长发,混乱的少女喃喃着朝宅邸走过去,丝毫没有在意那股慑人的热浪。她还没有意识到——
「……」
我松开手,倚过去从身后抱住萤雪,双手臂弯紧紧将她束缚在怀里。萤雪尝试前进,身子已经没有在动,即便如此双脚依旧走动着。
眼前是正在吞噬一切的大火。埋在她的发间,凑到她的耳际,手不会再松开。
「谁……在呼唤我?是铃吗?」怀抱着的少女呢喃着,她终于发现自己无法前进。
「铃,我们的孩子,她还没有真正出生,铃回到了出生的地方等待着帕帕和麻麻去迎接她——为了在不久的将来出生在我们面前。」我在她耳边诉说着,感受到鬓发随热浪轻轻骚动着脸颊。
「真的……么?」身前的少女呆呆望着正在被大火埋葬的房屋。
「等着她,铃是这么跟我约定的。」这不仅仅是安慰的话语。
我慢慢松开手臂的力道扶着她的肩膀。萤雪转过身抬起头,散乱的黑发在风中绽放,晦暗的眼神像渐渐点燃的烛光,倚过来埋入我的怀里。
漆黑的夜空下,眼前的房屋在突然变得狂暴的火舌中崩塌,发出微不足道的巨大轰响,扑面而来的气浪吹起了她背后的长发,面对这一切自己只是安心抱着单薄衣衫包裹的躯体,感受着怀里的温度。
只剩下一个念头。
叮铃叮铃~
啊,我知道的,铃。
回到家脱下衣物后发现身上几乎没有受伤,或许我应该为此感到庆幸。
「……」
沐浴出来的萤雪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一件我的衬衫换上,宽松的衬衫勉强遮住了她的上身,只是同时被衬衫下摆遮住的腿无法不让人产生遐想。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果断走进浴室冲澡。
热水意识让逐渐恍惚,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变得虚幻,整个黑宫家或许是因我们的缘故在火海中埋葬的事实,以及那颗一同被埋葬的小铃铛,永远无法寻回。
走出浴室,床上已经蜷缩着一只小眠猫,似乎在等着我的时候已经坚持不住。
我依然残缺,无法完全体会到她的心情安慰她。
关上灯静静来到床边坐下。似乎感受到了我,闭着眼睛的她伸直了腿,嘴唇缓缓动着发出眠眠的声音。
「青之蜓……树没有变……」
「不会变的。」撩起倾覆身体的墨色长发,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谢谢你……愿意……飞回来了……」手如同浸在水中,清铃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诱人的慵懒在眼前慢慢低落下去。
俯下身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躺在她身边,最后将熟睡的脸蛋印在脑海中慢慢任由睡意笼罩……
她的生日……全部的记忆……
统统都会回想起。
她的名字一般,雪的季节……
——
——
『噈——噈——噈——』
双手,十根手指不断挖着……用石块敲碎冻住的雪,继续挖着……寻找着……不会这样的……不会来不及的……继续挖,要找到才行……但是不行了……已经太迟……老师,帮帮我……
——
——
『砰砰砰——』
「快开门——」熟悉的声音。
『砰砰砰——』敲门声大清早的响起,将我从回想中拉出来。
「开门,警察——!」
「……」
穿上外套打开了门,一身便服的巫马扬早已等在门口,脸上残留着睡眠质量不好造成的黑眼圈。
「早,巫马警官。」我望着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你……似乎非常心安理得?」年轻警察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我,甚至让我产生了后退关门的想法。
「……」
「哼。」他瞥了一眼时间。
「从发现火情到完全扑灭,接下来进行了搜查,耗了五个小时,我早该相信直觉来找你。」
没有波及到周边算是比较好的结果,或许放着不管火势也会自己熄灭。
「是说黑宫家么……现在怎样了?」
虽然没有隐瞒的打算,我发现这种毫不关己的问法似乎有些不妥,巫马扬皱起了眉。
「那片偏僻废弃的街区几乎没人住,发现得太晚就是因为某人知情不报——青姬家的,你果然命大,总不会告诉我不知道另一名当事人的行踪吧?」
「啊,那个要稍等——」
身后的屋内传出了响动。
「让开!」
「一下——」
巫马扬推开我直接走进去。
跟进去下一刻看见他愣住了,而坐在床上的萤雪冷冷的盯着他。
「你……你……」
「你……?看警察先生急切的样子,该不会没有见过少女的身体吧?」萤雪露出一丝羞怯的表情扯过被子遮住自己胸口。
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我不由得感到胃痛。
已经洗不清了。
虽然不愿相信或许被猜中了,这个动作让巫马扬石化,年轻警察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回过头看着我。
「不知廉耻……」
听着有些耳熟的话语,年轻男人耳根已经熟透了,边说着视线移到了一边。
「警察先生在联想什么呢?」一个声音还在继续攻击。
「作为火灾当事人,你们现在跟我回警署接受调查!」
我急忙避让他出了门。
「衣柜里有茉莉姐的内衣,至少请别再刺激他了……」对着床上的家伙低声叮嘱道。
看来又正常的换上了色彩。
……
整个上午我们都在镇警署接受盘问和教育。
黑宫家的火灾最终以一场意外作为原因结案。关于萤雨病逝的情况,虽然作了证,因为是发生在我来到这里之前,而且遗漏了一些关键环节似乎用处不大,也得知了医院曾下达过病危通知书。我的审讯结束后白丞川还在对萤雪进行单独审问,审讯结果没有任何人告知,唯一确信的是,随着这场火灾,萤雪口中那个男人有关的线索消失了。虽然怀疑白丞川是否早已知晓这件事,也仅限于猜测。很在意他们是否得知了萤雪口中的那个男人的情况,然而就连萤雪在内相关信息都没有对我透露半句。无论再怎么介意都没有用,只能勉强说服自己不去猜测萤雪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接下来顺理成章,无家可归的萤雪在找到新住处前只能暂时和我同住。
审讯结束后已经是下午,走出警署时两张熟悉的面孔立刻迎上来,两人都还穿着学校制服。没想到他们已经得知了。
「——幸好你还活着店长!」小拓吼着从萤雪手中接过我,一边抱怨着狠狠检查了一番。
「抱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知的,恐怕这件事早已传开了。
「阿树哥,听说是一场意外火灾而且在……」
佑茜担心的看了一眼萤雪。
「嗯,我们该说是幸运呢……」现在黑宫家已经不复存在。
和青姬家同样的结局。
没想到火灾和我的烧伤很快就被晾在了一边。
「——神神马马马马马?!!」
「小茜,不要让别人以为JASMINE里发生了什么状况好吗。」我小声劝阻道。
「当然是大有状况了!阿树哥——阿树哥居然同、同……而且还是跟那个女人……我看错你了……绝不承认……」我们的当家服务生正在气头上,解释什么的完全无效。
(……到底心目中把我看成怎样的人。)
「阿树,我理解你——」小拓拍了拍我的肩膀:「长期积压得不到释放,偶然的机会,没能把持住发生了这样那样的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正是玩火般危险而回味的青春写照……」
少年一本正经的说道同时以洞悉一切的目光打量着不远处收杯子的服务生。
「嘛,的确除了性格扭曲之外其他数值都很高,只要是男人估计——咕呃!小茜痛痛痛要断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单纯只是因为她没有住的地方了。」我叹了口气。
「哼哼,这种事其实不用跟我解(yan)释(shi)的。」小拓淡笑道摇手指。
「我跟夏树之间的联系,是你们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少女一脸平静的说道。
「……」「……」「……」
原来她有听到我们的对话。
整个下午几乎都没有顾客上门。其实有看见推门进来的顾客,但见状立刻转身,被团团围在老虎凳上的我只能对顾客投以抱歉的笑容。
「你们昨晚真的什么都有没发生?」
同一个话题持续到了晚餐过后,小拓依旧在耳边喋喋不休。此刻厨房内的气氛不会比这边好。
「当然。」
「不假思索好可疑!一定发生了什么……哦,忘了阿树已经是成年人了,对成年人来说这就是呼吸一般自然的事……」少年双手环抱摩挲起自己的双肩。
「可疑的是你用来思考的部位。」
「没道理。」
「所以说我在你们眼中到底是怎样的形象?」
「……那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了……」
「喂,不要露出戒备的眼神远离我!坐过来!说起来我为什么非得向你解释不可?」
「——听好了,就像之前我说的,阿树哥毕竟是个年轻男人,洗澡时请关好浴室门,更衣也请去浴室,那是在别人家借宿的常识,你有睡衣吗,昨晚他当然是打地铺的对吧。」佑茜随着声音和萤雪一同出现。
虽然感觉她像在告诫不懂常识的小孩子,或许是有预见也说不定。看着萤雪一副毫不在意的敷衍模样,突然又觉得有必要。
看着两人替我操心的模样不由得有些事不关己的笑起来。
「啊、阿树又在暗爽了!」
「……」
「对了,一直在考虑,」我望着来到身边的萤雪,「或许应该在家里佛壇摆出萤雨和铃的位置。」
「萤雨和铃是……」佑茜露出疑问。
「我和夏树的家人。」萤雪代替我回答道。
「……只不过连她们的相片都没有留下。」胸口有些堵。
「太复杂我不懂,但是照片的话阿树可以替她们画肖像画吧,以阿树的大触实力完全——」
「抱歉小拓,无法再画画了……」
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画布。
「无法再画是指——」
「抱歉。」
说不出口,那种比起借口更像是亵渎,提起画笔印在画布上中的影子,噩梦中的妄想竟成为唯一的记忆。理所当然已经不可能再画出任何东西。
……
直到两人离开后心跳缓和下来。
「我是不是变胆怯了?」
「唔………………………………夏树从过去就没有改变过哦。」
「思考得那么认真,为什么得出的结论听上去好像很过分。」
我也明白这种近乎无端发难的问题只可能得到这种坏心眼的回答。
过去的自己又是怎样一个人,关于小时候的事只有零散的碎片,身边这名对我来说从小时候就是最亲近的女孩,过去在我和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童年待过的地方,见到过的人,发生的某件事,某句话,对自己施加的暗示,这个可能体现于某种特定的物品上。
医生说过的话,关于青姬家、黑宫家以及雪铃都已应验,剩下的……
萤雪的三个提问有着何种用意,她否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提示,生日对我来说到底有着怎样特别的含义……
(如同锁孔的点到底……)
黑宫家被大火埋葬,那里的一切都没能保存下来,或许萤雨得到真正的安息,铃却永远消失了。本以为萤雪情绪会更加低落,但是看上去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同,还是说这其中的变化根本就没能发觉。
「夏树,我可以穿绯月小姐的这件睡衣吗?」
抬起头,身穿白底樱色蕾丝边睡衣的少女来到了床边,柔顺纯黑的长发散落至腰际,不得不说睡衣尺寸正好适合,只是没有茉莉姐穿过的记忆。
「……不觉得换上以后再询问十分没有诚意么?」
「抱歉,询问了绯月小姐后忘记问夏树,还是说夏树不希望我穿这件,明白了,按照夏树的愿——」
「申明——跟我的喜好没半点关系。」从她身上别开了视线。
走到佛壇前为茉莉姐上了香,萤雪在一旁安静看着。
又到了入睡时间,静静坐在床边总觉得少了什么行为。回想了一下,意识到原本每天睡前的吸烟习惯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大概是身体简单的忘了。
回想起记忆的同时也在遗忘着,不知道被遗忘的还有什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或许他能够给我一些开导。
感到身旁的床边微微下沉,飘来一阵熟悉的洗发水香味。
「怎么了,睡吧。」
黑暗中她就坐在身边。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睡觉之前要不要对夏树说……」
「都这样说了总不可能回答不要吧。」我若无其事瞥了她一眼。
「唔,那就是……」
注意到她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为了实现雪的愿望,曾在神明大人面前许下约定在成年之前要保留处子之身,所以……」她突然冲我露出一丝遗憾的笑容。
「……」
我可没有觉得遗憾,没有期待过发生点什么。
转回头直视眼正前方。
「是、是吗,这割喔有神马关、呜呃!」
太过于唐突以至于咬到了舌头,我可没有半点觉得遗憾。
「……哈。」萤雪捂着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视线又看向不远处的佛壇。
忍不住转过头,或许是错觉,在若隐若现睡衣的伴衬下,此刻她的侧颜前所未有的动人,让人忍不住会想要靠得更近。
强制移开视线,重新思考起自己为什么会忘记睡前吸烟的行为。
「晚安,夏树。」
「从今晚开始我打地铺。」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睡在床上不舒服?」
「不是这个问题……」正常人的话完全能够理解这其中的艰辛吧。
「还是说讨厌我身上的气味?」
「够了,如果再问我就去隔壁咖啡店睡哦!」
从她嘴里说出来应该可以无视掉,很多时候无法区分是否认真。应该说必须无视掉,会当成是某种暗示的自己一定是脑子被血脉喷张烧坏了。
躺在地上,听着床上传来的窸窣声,伴随着无法称之为安心的宁静,来不及阻止睡意的笼罩。
……
神明大人。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被教导,我们的小镇被神明大人守护着,守信的人,说谎的人(家伙),做善事的人,犯错的人(家伙),大家都逃不过神明大人的眼睛,神明大人拥有一双深邃望不见底的瞳,没有人知道他(她)在凝视何方,他(她)在所思何物。只是被循循教诲虔诚地向神明大人祈愿,遵守与神明大人定下的约定,特别是我(自己)。
——你被选为侍奉神明的人,怀着虔诚而纯洁的心灵。
谁的声音这么向我言明。
虔诚而纯洁,那样的话我知道身边有一名更适合的人选,她为什么突然会变得那样的虔诚,相信着神明大人。
小珠的死对她造成的伤痛慢慢淡却了,是这样的没错,我们又一起养了新的宠物,一起尝试让它们能够永远活下来。我们做到了,这样就不会再看见她哭泣的样子。
似乎我擅长这种事,最近就连母亲也感兴趣问我以后想不想当一位医生。并不是那样,因为老师是一位了不起的人,教会了我许许多多知识……
那么,约定好将要到来的她的生日,送什么礼物好呢?
今天雪又去练习歌祭了,看来她真的很崇拜神明大人。
我独自走在河边,无聊的周末迎来了傍晚,大雨降临前在水面上交相飞舞,不时缀点水面波纹的各色蜻蜓,身子的颜色最多的是普通灰褐色,有体型娇小的红色,个子最大的是黑色,还有介于红色和黑色之间那种紫色环斑纹的身体,以及稀少的水光下泛着白色的……
雪一定也喜欢神明大人的化身,蜻蜓,大人们常告诫我们不可伤害蜻蜓,它们是我们的朋友,的确呐,如果能永远陪伴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