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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黄昏时分,摇摇欲坠的影子在眼前挪动,在雪地上拖成长长的斜影。
连续数月以来困扰的降雪彻底停止,天空久违的放晴,覆盖的积雪相继开始融化,屋檐、街道、草木,原本的形状渐渐改变,甚至让人产生这个世界也在慢慢消融的感觉。
『噈——噈——噈——』
积雪不停被挤压变形,沉重的脚步声不时轻触着耳膜,维持着自己的意识。已经出现了脱水的症状,身体很沉重,手也无法抬起来,对寒冷的感受变得暧昧,不稳定的视野很可能就这样中断。
即将落下的远日渐渐被山峦遮挡,闭上眼也会留下残影,眼前正在融化的道路很可能将会成为自己所见的最后一幅画面。
一滴。
一滴。
鲜红的液体沿着手指滴落到雪地上,在一瞬间绽放。
注意到那天然的润色,自然形状的花卉。
(美……)早已干涸迸裂的嘴唇不受控制的动了,白灼气从口中溢出,没有发出声音。
正因为人类会感叹美,才永远不可能成为最杰出的画师。
(但是却不能失去这样的宝物……)
尝试掏出手绢,不过麻木的手没能抓稳,手绢掉落到地上。
(算了……)没能擦掉也无妨,不仅是弄污的手,外套胸前也已被弄污,残留着刺鼻的气味,不可能除掉。
踩过手绢,包裹住鲜红之花的手绢沉沦进雪中。
空无一人的街道,空无一人的小镇,空无一人的世界。
直到道路前方出现第一户民居,在那外面发现了第一个人影。即使我缓慢靠近,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己手中的事吸引注意,就像丝毫没有觉察到捕食者依然还在觅食的食草动物。
夕阳下墨染红橙的长发,玄青色连衣裙上套了一件印有圆熊图案的围裙,她正抱着晾晒好的衣物准备回屋,还下意识轻轻嗅了嗅装进盆子里的衣物。
「太阳公公的味道。」那完美无暇的容姿流露出满意的微笑。
这短暂的停滞让她错过了进屋的时机。
突然起风了,轻拂着长达腰际的黑发,如同在流水中摇曳,她微微眯着眼单手抱着盆捋过耳边的鬓发,似乎在等待风的过往。裙边扬起,被宽松衣裙包裹着的身躯显露出隐隐的曲线,黑夜般缥缈的发丝,铃兰花般白皙的肌肤,还有属于这幅画的高光——那枚无名指上反射着夕阳余晖的戒指。
这正是心目中理想的素材集合。
风已经停止,晃动的视野就这样一步一步逼近她,如同黑夜中被灯火所引诱的飞蛾。
她似乎察觉到了转过身来,那张不谙世间的绝美脸蛋上凝滞的微笑渐渐转为了惊讶。
「……」
我一步步靠近呆立原地的她。
这时她突然动了,首先躬下身子放下手中的盆子,慢慢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
率先伸出手的她,柔软而略微冰凉的手抚过我的脸颊,停留下来,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真是的,连脸上都沾上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抬起头注视着我的她露出了调皮的笑容,用手帕细细擦拭起来,额头,鼻子,嘴唇。
漆黑而深邃的双眸倒映着我的身影,只是凝视着就仿佛被吸引置身未知的黑夜之中,从未在记忆中改变过。
伸出沾满鲜红的手抓住了她停留在脸颊上的手。
「我回来了。」
这一次是永久的回来了。
说出这句话顿时有种安心的感觉,一切都已结束,和每个人的约定都已实现。
「欢迎回家。」
雪微笑道。
短暂的温存被无限的延长。
我会珍惜现在,珍惜此刻拥有的一切。终于理解了老师不顾一切想要复活自己爱人的心情,可惜老师已经不在了,那终究是无法实现的愿望。我最终明白自己不可能成为老师那样的人,也无法作为老师的替代品延续下去。当然,仅靠我一个人的话,是无法明白的,因为……
雪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轻唤道。
「铃,快出来。」
过一会儿她身后的房屋门被推开了,探出来一个小小的脑袋。看见她,全身的疲惫渐渐不复存在。
「……帕帕?」
一个冬季过去又长高了。
「唩~唩~是帕帕!」
小不点从门里溜了出来。
『叮铃~叮铃~』
一时被声音吸引了注意,视线落到她脖子上系着的小小银色铃铛。
回过神时,腿上传来一股暖意。她像只小猫一样抱住了我,脸埋在腿上。
「爸爸回来了……铃,有听妈妈的话吗?」
小女孩点点头,发出小猫一样咕噜咕噜的声音。
仰望着我的铃有着一对异色的双瞳,大大的眸子里跃动着连黑珍珠与绿宝石都无法比拟的光火。
看着那头漂亮的黑发,停下了本能伸出的沾满污秽的手。
青姬雪铃,这是在她降临于世前就已决定的名字。
抬起头看着雪,回应着她温柔的目光。
——实现和大家,和神明大人的约定了吗?
——都完结了,所以能够永远回来了。
「铃~想去看看爸爸完成的工作吗?」雪抚摸着铃的头。
「铃想看铃想看~」
「那爸爸约定,等到山上的雪完全融化之后,会带铃去的。」
我蹲下身,将小拇指伸到铃眼前,模仿着我的样子伸出小手指的她比了一下,最后迫不及待用小手一把抓住了,轻轻摇着。
「小茜还好吗?」将心里想到的问了出来。
我知道因为雪的护理,小茜的先天性贫血体质也有了明显好转。
「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因为某位靠不住的店长,她可是一直一个人在努力。」雪露出一副不悦的表情,就像维护自己妹妹的姐姐一样。
「……啊。」
不会忘记,因为是家人。
……
久久的,最后一场雪停止了,早春开始来临,勿忘我盛开之际一天一天临近……
翌日一早,雪就出了门,青见病疗院的工作出人意料的适合她。短短几年,从护士变成医生助理,再成为病疗院,或者这个小镇最年轻的外科医师,什么时候她竟掌握了那么多相关知识连我都不知道。听说病人们都非常尊敬她,不清楚她是如何看待那些病人的。一同生活了几年依然猜不透她心里的想法。
不过这样就好,这才是雪,老师也会感到欣慰。
「唩——~哇——~呜——~哒丝麦~」
铃已经可以清晰的喊出JASMINE的名字。
沿着河岸去JASMINE的路上,一蹦一跳的铃兴高采烈地欢呼着。对铃来说JASMINE就是第二个家,而她对从出生下来就照顾她的小茜早已亲密无间,甚至让我都有些羡慕。
河岸边偶尔有早晨出来散步的行人。
「发现蜻蜓~」铃欢快的伸出手指指着河岸边,指尖一点一点的在数着数。
天气才刚变得稍稍暖和起来河边已经有蜻蜓出现,只有这里才能看到那些不合时节过早蜕变的蜓。
擦肩而过的大人们看着她也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唩~!蓝色的蜻蜓~!又发现蓝蜻蜓啦!」铃兴奋的指着河中心,异色的瞳一眨一眨亮晶晶的闪烁。
偶尔过往的人们朝着铃欢呼的方向看去,发出了「不愧是小孩的想象力」「小孩子真可爱」「真是天真活泼」「好想带回家」之类的感叹。
「帕帕快看,是蓝蜻蜓,肿~么~大!」
铃看着我在胸前努力比划起来。
「铃知道吗,蓝色的蜻蜓被大家称为青之蜓,是守护我们紫草的神明大人,年纪比爸爸还要大,看见她记得有礼貌的问好。」我看着铃,她似乎正出神的凝视着波澜不惊的河面。
「青……之蜓?……铃记住了~青之蜓先森早上好——?」铃偏偏头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周围的路人纷纷爱怜的笑起来。
这个季节的勿忘我河就像刚睡醒一般温驯的流淌,河岸边那些绿色簇拥的花蕾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迎来绽放之际。
『叮铃叮铃~』
伴随着铃声,推开了熟悉的木质店门,因为这家店的经营者随时有保养的关系,过去几年除了稍显陈旧之外并没有太多变化。
「小茜麻麻铃过来了~」
我刚推开门,铃就像小猫一样从门缝隙窜了进去。
「小茜麻麻早安!」
充满生气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咖啡店内。
走进咖啡店,里面的布局有了不小变化,除了保留展示画的展墙之外,其他所有桌位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在店内整齐排列,而是在有限的空间内随性的分布。想象了一下坐满顾客时,那种如同晚宴的情景。这也是代理店长、下任店长候补的提议,说是能够彻底改变这间咖啡店带给人们的心情。
「……」
「……」
抬起头迎接着对方的目光,凛凛细长的左眼无声注视着,以及被过长的刘海遮住的右眼,从那之后再也未改变过的短发型。每次这样看去总是会不自觉的与相似的形象重叠。
只是这样不说话,那种亲近的感觉会将内心深处某个珍藏的记忆唤醒,即便那只是自己的私心在作祟。
——不是的。
那只凝视我的眼睛在否认我的想法。
——因为抱有同样的想法。
那只不会说谎的眼睛在凝视着。
「阿树哥,欢迎回家。」年轻女性流露出属于自己的包容的微笑。
「我回来了,小茜。」
「那么请店长换上衣服,现在是营业时间。」
「……咦?」
看着我愣住的样子,她露出没辙的神情缓缓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饰物递过来,并非饰物,那是一把茉莉花型古铜色的长钥匙。
……
再度回到有JASMINE的日常,变成两个人共同打理咖啡店后,经营变得游刃有余,钥匙最后还是小茜保管,毕竟我觉得自己有些不靠谱。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JASMINE里涂画着什么,不过最感兴趣的果然还是到外面和别的孩子一同玩耍,这样的状况会一直持续到来年紫草小学的入学。
又一个黄昏来临,咖啡店内已经没有顾客,铃独自坐在桌前荡着双脚自己涂画着,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疲惫感减轻了许多。
「我收店了。」对更衣室里的小茜说道。
就像是为了反驳我,刚说完店门就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我无奈招呼道。
走进店的是一位看上去高中生年纪的少女,她身上穿着的学校制服并非紫草高中浅蓝色与黄色相嵌的搭配。
从外面来的人。
很久没有产生这样的想法。
无疑是位美少女,留着一侧盖耳发,一侧偏马尾,空着双手,挂在胸前的一个相机显得有些突兀。少女刚走进店就开始四处打量,在看见我和铃之后她似乎愣住了。
「还有顾客么?」小茜听见了我的声音从里面走了出来。
「……茜姐。」
「小缘?」
两人刚一见面就相互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刚招呼完少女的目光立刻在我们俩之间徘徊起来。
「难难难难道是——」少女颤抖的手指指着我。
「您的丈夫?!!」
「唩~!」铃看着她发出了叫声。
「不是的,是店长……和店长的女儿。」小茜流露出一丝苦笑。
「这样啊……原来这位大叔就是……」不知为何少女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
「阿树哥,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朱鹭先生的外孙女朱鹭缘,去年回过一次紫草镇。小缘,这个人就是JASMINE的店长青姬树,还有女儿青姬雪铃。」小茜平静地担任了介绍人。
「——罄音阿姨的女儿?」「——你就是不可靠的店长。」
「……」
短暂的寂静,咖啡店内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那眼睛,难道有欧洲血统?」少女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有这孩子是我们店长的女儿。」小茜又特别指着铃介绍道。
「……呀……」少女稍稍愣了一下,似乎眼神有些不好才注意到铃,转眼间她口齿不清地逼近了坐在板凳上的铃,「真是可耐的小家伙——」
铃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这孩子犯规,好珍稀好想养~我的大师球呢——>.<」「咪——」
缘已经像在抚摸小猫一样挠起来。
「果然身上有罄音阿姨的影子。」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得有种温暖的感觉。
「店长认识我妈妈?」缘回过头好奇的看着我。
「要说的话,是挚友的儿子和母亲的挚友这样的关系。」
「诶~大人的事情真复杂。」少女不再感兴趣的样子,发出无关紧要的感叹。
「哈……」
明明相差不到十岁为什么会被划为两代人。
「阿树哥,明天上青见山好吗,其实这孩子之前也说过也想去看看。」小茜在一旁说道。原来青见山解封后让我暂缓一段时间的原因是为了等这个孩子的归来。
这时那位少女正拿出手中的相机对着我,陈旧的相机也已经换了主人。
「明白了,明天休业一天。」我这个不怎么可靠的店长又做出了这种有点败家的决定。
「阿树哥是大好人!」少女高举双手,顺便连称谓也改了。
定好次日由小茜带着缘到我们家集合,小茜现在搬离了曾经的公寓住在了JASMINE旁边。而自从有了铃之后我们搬到了小镇东郊,走出家门就能看到青见山山脚,早晚还能闻到山上飘来的草木气味。
比约好的时间提早一点点,两人到了。
穿着私服的二人似乎准备好了远足,小茜还准备了大家的便当。
缘和铃兴致勃勃的走在最前面,雪跟在两人后面,我拧着便当和小茜走在最后。
「唩~!是青之蜓先生~青之蜓先生来接我们啦~!」走到山脚下铃突然指着半空中喊起来。
缘端着相机不时四处拍照,雪带着微笑注视着那两人。
「抱歉阿树哥,突然想抽支烟。」
走在一旁的小茜掏出了一包香烟,香烟的牌子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她拿出银白色的方形火机,陈旧的外壳上漆已经脱落了不少显得旧迹斑斑。
「咳咳!」
小茜刚吸了口就止不住咳嗽起来,无奈她是不抽烟的,更何况还是为男性准备的劣质烟。
「果然还是无法习惯,无法做到阿树哥那样……」淡淡说出这番话的她拽紧了手中小盒子。
已经五年过去了,依然无法习惯。
「给我一支,今天一支的话没关系。」
她替我点燃,戒了几年,分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却是记忆中存储着不会被抹去的气味。
我们此刻有着同样的想法。
曾经偷偷站在咖啡店外墙边的两人,经常会因衣物上无法抹去的气味被温柔的责骂。即便如此输给本能的我们还是保持着这一任性……
被烟雾缠绕的我们自动的与前面三人保持了距离。
「明天就是青冥祭了呢,阿树哥。」小茜在一旁轻轻说道。
一年一度的青冥之祭后的三天里是紫草镇拜祭死者的传统,因为向神明大人祈福之后,希望神明大人能够赐福那些长眠的人们。
「唔,对这次的作品有信心。」不由得摩挲着下巴。
算是接的镇公所委托,耗时近四年完成的作品,很期待他们俩的反应。
其中不良少年一定会像喝了辣椒水一样合不拢嘴大吵大闹,而另一朵浮云,虽然面无表情,视线却像被黏住了一样。
「呼~今天要先让我们几个信服——」小茜看着我,崭露出微笑。
「啊——」
我合上灯闸之后,惊讶得合不拢嘴的是初次来到这里的缘,拿着相机的她手不自觉颤抖着看着我。
「阿、阿树哥,窝可以拍照吗?」
「闪光灯禁止。」看着口齿不清的缘,无奈地点点头。
就算是几年前来过的小茜也露出惊讶,毕竟曾经那个地下洞穴般漆黑的大殿已经不复存在,这里焕然一新,铺设平坦的地面,修缮过的祭台和青之蜓的巨幅雕塑,特别是照明方面有了很大改观。这是镇公所和一些大家族代表们商量后通过的一致决定。
位于芜菁神廟下的这座神殿对过去的镇民们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神明降临的场所,过去用作祭祀的圣地。时隔多年,从今年开始青冥之祭将会恢复在这里举行的习俗,被选为歌祭者身份的小茜最近一直有在练习祀歌,她是被神明大人庇佑的,不仅仅是她这么认为。另一项重任则交付给了我。
现在整个大殿的石壁、天花板上构成了一幅完整的壁绘。壁画的题材是交由我自己决定,真正属于这个地方虔诚的信仰,曾经的色彩点滴完全湮灭,找不到丝毫残留下的影子,无一例外覆上了属于『青』的这幅青之绘。站在大殿中央的我们五人融入了这幅壁绘的世界,横分画卷的依旧是那条勿忘我河。
「帕帕画的青之蜓先森!」铃的声音如同铃音般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
那是一只在映照着夜空的河面上飞舞的青色蜻蜓,划过水面的青色轨迹,青色的光芒与在水中融为一片的星光,化成一道银河,青之蜓身上所发出的光照亮了整幅画卷。
绽放着隔岸彼岸花与此岸勿忘我的河岸边被血红与湛蓝所染。
在青之蜓的周围有一群精灵般的少女,在河岸盛开之花的簇拥下,歌唱,飞舞……特别的是,赤子般的少女们背上都生出蜻蜓般透明却带着属于各自色彩的羽翼。
透明的羽翼在月光下散发着光辉,映照着染上色彩的另一个世界。
黑色的羽翼,银色的羽翼,那是两位正在歌唱着的少女……
「那是麻麻!还有……」铃叫到一半有些疑惑起来,因为另一名像是铃再过几年后的模样,除了发色和瞳色之外,两人的模样几乎入出一致。
「那不是妈妈哦,那是妈妈的姐姐,铃的大姨,在一旁的是铃未出世的姐姐。」雪轻柔的抚摸着铃的头注视着画中的人。
「大姨和姐姐……」
「茉莉姐……」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小茜捂着嘴轻喃着,抬起头注视着壁画的她,双手握着最珍视的银色盒子,侧颜被鬓发遮住了。
那是一位在画中作画的少女,拥有绯红羽翼的她坐在画布前专注的神情,似乎任何事物都无法吸引她。
画布后作为模特的少女拥有白色的羽翼,双足浸在水中羽翼收拢的她,少有染上腼腆的脸蛋微微偏向一旁……
不远处,停留半空中融入夜色紧扣十指的两外少女对望着彼此,拥有着紫色和黄色的羽翼……
还有另外几位少女,在岸的两侧,远与近,明与暗。
九位少女,拥有着九色的羽翼,不属于世间的身姿。
回应着村子古老传说的画卷,迷途的灵魂接受了青之蜓的指引,在流动着连接此生与往生之河上,舞动在苍蓝与真红花影中的色彩,化身指引迷途者的神之使。
在正前方壁画上提上了一首歌词。
「我想起来了,妈妈曾教过这首歌——」一直安静的缘不自觉轻声唱起来,她的侧颜看上去果然有种神似罄音阿姨的温柔。小茜也受到感染歌唱起来。
如同祭典的预演,两人的歌声始绕——
——
窈摇水岸,盛开之物,
亦如勿忘,亦如彼岸,
摇曳之花,腐溶静谧,
皎牙寒月,浸没黑夜,
指引汝,
贵方之青,点亮镜面,
波纹渐染,溯源倾心,
扭转伸延,穿梭赤兰,
逝去之人,诞生之灵,
汇集汝,
贵方之光,深兰纯粹,
贵方之瞳,纳融万物,
深邃渊壑,凝望何物,
梦魍尽头,妾身消融。
祈愿汝,
贵方之影,魅梦初醒,
溅入眼隐,湛兰之雪,
飘零风中,朱红之泪,
所待愚物,终将惠临。
窈摇水岸,盛开之物,
亦似勿忘,亦如彼岸,
轮回彼方,共系君身。
——
朱色蜓 -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