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了,艾玛女仆长的房间的灯依旧亮着。身上不再一丝不苟地穿着女仆长裙,艾玛套着一件宽松的素色睡袍坐在书桌旁工作着。
“——鉴于以上的种种状况,请求军部准许将此人调入本要塞编制。署名:艾玛。”
写完了报告书,女仆长叹了一口气,端起自己书桌上泡着香草茶的杯子轻抿了一口。撇开墨水还没有干透的报告信,艾玛拿起另外一打文件。通过加密电波频道传送到这里之后才打印出来,附带着档案主人的黑白照片,第一页的开头就被标上了【人员机密,严禁公开】的字样。
这种警告有点唬人啊……
“纽曼·古德里希,巴戈利亚省人,这个名字倒是很符合巴戈利亚省的习惯……才22岁吗?真是个年轻的少尉,中央军事学院情报课毕业……”
每个帝国军士兵的肩章背后都绣着一小段数码,这代表了他们的士兵编号,在过去战争时期,也是用来辨别尸首的重要依据。当初救下这个年轻军官的时候,艾玛便已经把他的编号牢牢记住,进而从军部申请调看档案。
很是平淡无奇的内容,以直白的文字叙述了纽曼的简历。很普通的家伙纳,父亲是参加过“二王战争”的老兵,以年度排名第三十一的成绩毕业。除了曾经在第六年的全学院考核里面获得过动态射击第二名的名次外,整份档案中根本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学生士官的档案根据保密规定确实是属于人员机密,但是帝都的帝国军军部只要想查阅,就算是低阶的参谋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职权来领取资料。艾玛压根不对纽曼的身世感兴趣,核对这份档案的唯一目的是防止纽曼是他国的密探。而纽曼的全套资料都能够从军部获得认证,这一项怀疑被轻松地排除。
倒是从这个小子是从情报课毕业的,成了艾玛所担忧的。国外的密探渗透不进来,却不能阻止军部派来监视人员。
军部想要干什么——
不对,是那个处于权力之巅的男人想要干什么。
因为紧张喉咙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干渴,艾玛又摸向了自己的茶杯,不过这次不再是淑女一样的轻抿,直接把茶水灌了下去。取出钢笔,艾玛在纽曼的档案上勾画着。
纽曼可能是军部派来的监视者吗?
——不可能。
深思熟虑后,在纽曼的档案上写下了否定的字样。
如果是从军部派来的监视者,那么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用正大光明的途径把纽曼派来,如果牺牲一整艘帝国空军运输舰来作为苦肉计的砝码,还要在运输舰里面事先安置根本无法控制的感染型暗类,这种准备工作就能够让军部好好吃一壶的了。
至少让自己的特工摔成全身重伤,搞不好连小命都搭上,如果自己是情报部分的总负责人是绝对不会这样干的。
而且情报人员最重要的任务是把监视获得的信息回报到自己的上司,空降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纽曼携带任何的通讯设备。而这里唯一可以联系外界的电台,其密钥是掌握在伊利耶手中的,哪怕是艾玛自己要使用电台也要经过伊利耶开启通讯频道。
所以通讯方面是死路。
“最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并没有接受任何的刻印免疫。”
通过丽丝汀和伊利耶的共同报告,纽曼的身上如期出现了火焰环蛇的刻印。这样的话,这个年轻人也变成了笼中鸟的一员了。
苦涩的微笑在女仆长的脸上浮现了出来。
这个名字叫纽曼·古德里希的学生士官,如果他能够按照档案里说的一样如期抵达自己本来的目的地,他的仕途虽然不能称上光明,至少在没有战事的和平日子里,他的人生却会按照珍贵的平淡轨迹度完。而当他的刻印浮现在手腕的时候,外界已经对他宣告了人生的“死刑”。
现在纽曼还蒙在鼓里,不知道他能否承受住真相的冲击。明天就让伊利耶把这报告书发送出去,调动准许也应该会很快批准吧。
忙碌了整整一夜,疲惫感终于涌了上来,熄灭书桌的台灯后,艾玛往自己的床铺上躺去,浅紫色的长发披洒在身周。
“十四岁时的许愿真的有那么强烈的魔力吗?”想起了今天的早上给艾米丽大小姐庆祝生日的事,艾玛用手背压住了自己的额头闭眼沉思着,再次睁开眼后她的视线望向了房间一侧。因为自己喜欢夜色,所以艾玛从来不拉窗帘,透过黑铁框架的窗户,银色的月亮正安静地把圣洁的月光倾泻在地板上。
有那么一瞬间,艾玛的眼中出现了错觉。
平淡无奇的黑铁窗户幻化成了监狱里的冰冷栅栏,自己摇了摇头,把这记忆深处的阴影甩出了脑海。
果然是发生的事情太多,令自己有些吃不消了。但是自己身为女仆长,身为艾米丽大小姐最为亲密的人之一,必须坚强起来。
算了……今天就先睡下。
但是这位心事重重的女仆长依旧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真正入眠。结果第二天难得地成为了女仆中起床最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