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笠小姐?!”在宽大的长袍之下,苏露出惊讶的神情,有些震惊地看了一眼身旁同样笼罩在黑袍之下的折笠。
“哎呀,光顾着帮苏改声线,忘记自己了。”折笠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朝着苏可爱的眨了眨眼睛。
“不是这个问题!”看着还在恶意卖萌的折笠,苏顿时感到气不打一处来。“我是问折笠小姐为什么接受那家伙的决斗!咱们已经占尽了优势了!而且我不是已经不让折笠小姐说话了吗!?”
“可是好不容易能有个练手的机会嘛,我也好久没有锻炼过我的剑术了。”折笠撅起嘴,“而且苏也不让我说话,我都快无聊死了,都想要回去了。”
分明是你自己非要出来抢劫的好吧!
听到折笠的话后,苏忍不住想要大声吐槽。为了让这次莫名其妙的抢劫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她不仅故意装作凶狠的样子,甚至还不惜杀了对方一个佣兵,而在出手之前苏也特意叮嘱折笠千万不要说话,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能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速战速决。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折笠最终还是一句话就打乱了苏的整个计划。
“我代表全佣兵团的勇士,感谢您的慷慨。”而在另一边,那个红皮佣兵已经开始感谢起来了。芬顿听不到折笠和苏之间的窃窃私语,但既然对方已经答应下来,他也不担心对方会违约了。因为魔术师都是十分注重自己的声誉的,眼界甚高的他们从不屑于通过欺诈他人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真正做那这些事情的基本上都是那种专精于精神魔术的欺诈师,总是以诡诈作为自己的武器。
看了看不远处腰已经快弯沉九十度的芬顿,以及身旁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折笠,苏忍不住咬了咬牙。
“唔......随便你好了!”一边说着,她赌气一般的在身下马匹的脖子上锤了一下,无辜躺枪的马匹顿时发出了悲鸣一般的喘息。
芬顿看着不远处,翻身下马慢慢走近过来的折笠,心中不由得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迎战的应该是那个魔法造诣并不那么高的小个子,没想到竟然是大魔术师亲自动手,而且从刚才的声音来看,这位大魔术师似乎还是个女人。
该不会是魔武双修?不会吧,人真的可以做到那种程度吗?既拥有可以和资深佣兵交战的战斗技巧,又拥有大魔术师级别的元素掌控力。
正当芬顿暗自困惑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该死,那个北方佬跑了!”不知是谁的大吼,芬顿快速的回头,只见刚才不声不响的恩迪格不知从什么时候已经接近了车队的一匹马,骑上之后快速朝道路一旁的树林方向跑去。
该死的北方佬!
芬顿眼皮一跳,转头看向已经快到自己身前的大魔术师,对方果然停了下来,黑袍之下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想然必定不会太好看。
折笠有些困惑的看着自己躁动起来的车队,按照苏的说法是绝对不能放跑任何一人的,她看着已经越奔越远的恩迪格,本想一个狙击魔术直接打断马匹的腿,但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凝结出魔力时,破空声陡然响起,一支利箭划破空气,精准的击中恩迪格的后脑。
失去控制的马匹立刻开始漫无目的原地打转,恩迪格的尸体撞上了一根横着的树杆,从马上摔了下来。
金发的俊美青年面色冰冷,慢慢地走进远处的尸体,将脑袋上的箭**,收进背后的箭囊里。
精灵?
看着精灵脑袋两边又尖又长的耳朵,折笠脸上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而芬顿也抹了抹头上了冷汗,向着不远处的精灵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神情,然后再次回过头,用小心翼翼地口吻对着伫立在自己前方的黑衣人说:
“抱歉,那个并不算我们佣兵团的人,而他因为擅自逃跑也已经被杀了,您看决斗的事.....”
“诶?没关系哟,我说话算话的。”
折笠歪着头说。
芬顿顿时松了一口气,幸亏对面的那位魔术师大人似乎是个意外随和的人,否则因为这种事故视为对方毁约,将车队直接拆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毕竟魔术师们都是一帮极为傲慢的家伙,这种事情在他们眼里已经可以视作是一种羞辱了。
芬顿用眼睛瞥了一眼身旁的佣兵肖恩,肖恩立刻会意,用剑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划出一个半径大约有一辆马车大小的圆圈,在圆圈中间刻上一道分界线。
“那么,就以这个圆圈作为决斗的场地,任何一方投降,被打倒,或者退出圆圈的都视为战败,您看这样如何。”
标准的决斗规则,由于经常要解决货物或者报酬纠纷的问题,这些佣兵也算是这方面的专家了。决斗场地也选的十分靠谱,既没有影响行动的落石,也没有可以借助地理优势的陡坡或者断崖,折笠在看了一眼后,就立刻点了点头。
“那么,就请进入决斗场地吧。”芬顿一边说着,自己先踏入了圆圈之内,而折笠则走向车队的一个佣兵。
“借用一下。”在对方的注视下,折笠随手的抽出佣兵腰带上的佩剑,然后也缓缓地走到决斗场的另一边。
芬顿深吸一口气,迅速摆好了架势,他一手放在腰间,另一手举剑,双腿叉开,膝盖微微弯曲,摆出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用剑术起手式。
对手也不紧不慢地摆好了架势,而在看到对方的起手式后,芬顿忍不住吃了一惊。
上身挺直,双腿直立着一前一后的支撑着身体,侧面面对对手,一手放平在胸口,另一手舒展举剑,剑尖呈四十五度对向空中,与芬顿充满战斗意味的起手式相比,对方的动作明显要优雅许多。
这算什么架势,宫廷剑术?
芬顿从未在战场上见过这种架势,一个人运用什么剑术从起手式就可以看出来,像芬顿自己用的就是年轻从军时和教官学到的军用剑术,而对方这种起手式貌似只在帝国祭典时的剑术表演里出现过,可是那种剑术应该只能用作表演而已,而且就算有一定杀伤能力,用的也都是那种细长的刺剑,与此时对方手里拿着的这种宽刃的单手剑应该完全不适合才对。
但尽管如此,芬顿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的情绪,布莱克的例子就在眼前,对方的实力根本无法预估,让他不得不时刻的紧绷着自己的神经。
“您说开始,双方就开始活动。”
“哦,那就开始吧。”折笠歪着脑袋说,语气显得颇为放松。
在下一刻,芬顿双脚一蹬地面,一道斜劈,朝折笠攻了过来。
而折笠却只是一翻手腕,剑刃侧击在芬顿袭来的剑身上,芬顿顿时感到一股力道顺着剑身传递到自己的手上,使他原本势大力沉的一击并没有击中原本的目标。
而在他还没来得及收回剑之前,折笠的手腕又是一动,一道银光闪来,丰富的战斗经验让芬顿顿时感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他慌忙一个侧身,单手剑的剑刃擦着他的鼻子刺了过去。
芬顿此时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发现对方根本不在意武器的特性,完全是把宽刃剑当成刺剑来用!而且这所谓的宫廷剑术也根本不是表演,而是真正招招可以制人于死地的杀敌之术!
微微喘了一口气,芬顿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再看向折笠时,眼中已经出现了一丝恐慌。
这是对未知的恐慌,无论是北方剑术,南方剑术,军用剑术,或者是其他的一些野路子,芬顿都略知一二,但像这种狠厉迅捷的宫廷剑术,芬顿真的是一次也没有碰到过。
而对方显然也并不打算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又是一剑朝芬顿面门刺了过来。
这一次芬顿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因此倒也没有像第一次那么狼狈,他伸手用剑架开对方的剑刃,同时脚步一蹬,顺势又是一道横劈。
而对方则是调转剑身,将剑刃竖在自己的身旁,而在芬顿的剑刃即将击中剑身时,对方手臂一斜,剑尖蹿到了袭来剑刃的下方,一个轻挑,芬顿的手臂不由顺带着抬高,对方手腕翻转,挽出一个剑花,芬顿只感觉一股巨力在拉扯着自己的剑身,握住剑柄的虎口也不由的有些刺痛起来。
在这样的决斗中,失去武器就等于战死,芬顿没想过战败的结局,他不认为对方会放过自己。想到这里,芬顿不由得咬紧牙关,手臂一用力,将自己的剑刃强行拉了过来,而自己也失去了平衡,向后连退了几步,而对方也没有放过这次的机会,一个斜刺,剑刃洞穿了芬顿的左胸。
对方也不贪刀,在击中芬顿之后,她立刻收回了剑刃,又摆出了优雅的防守架势。
鲜血汨汨的从伤口中流了出来,感受着胸前的剧痛,芬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一前一后两次交手,自己完全落于了下风,被对方的防守反击打的手忙脚乱,而对方未知的剑术也让芬顿难以预料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像刚才那次进攻,如果是正常的单手剑剑术,对方完全就应该吃下自己的一记横劈,因为宽刃剑的硬度完全可以承受这样的冲击。而对方却采用了刺剑的用法,刺剑剑身单薄,根本无法承受大的冲击,因此才要采用卸力的方式,而通过翻转的力量缴械对方的武器也完全是刺剑的用法,正常的单手剑根本无法做到这样的动作精度。
芬顿微微闭上眼睛,轻呼了一口气,然后再次睁开眼睛,眼神中多了一分坚定。
既然对方善用防守反击,那么自己也必须要使用一些除军用剑术以外的方法了。
在下一刻,他压低身子,剑身猛地刺出,而对方则依旧采用老的套路,用巧劲敲开剑刃,然后在用剑尖刺过来。
得手了!
看着对方刺过来的剑刃,芬顿腹部吸气,然后猛地俯身,躲过对方的刺击,被敲歪的剑刃右手交到左手,左手反握剑刃,后腿猛蹬,身体贴着地面,像一条毒蛇一样朝折笠的小腿袭去!
刺杀术,原本是用于匕首的剑术,是芬顿这种棕褐色皮肤的草原氏族善用的技术,只是芬顿比起刺杀术,更喜欢堂堂正正的剑术格斗,才加入帝国军学习了军用剑术。虽然这种本领已经快忘得差不多了,但从小到大无数次练习所形成的肌肉记忆是不可磨灭的,像这种基础的招式更是不用常规的武器也能够使得出来。
然后,在芬顿如同猎豹般高速晃动的视野当中,对方右脚微微抬了抬。
想躲过么,没关系,即使躲过了这一击,接下来的变招,对方也绝对没有躲过的余地。
已经赢了!芬顿的心中如此想着。
在下一刻,芬顿只感觉手臂一麻,巨大的反作用力顿时顺着手臂传遍了全身,他慌忙放开了手中的剑,狼狈的向后跳了一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自己应该是击中了才对,按理说应该已经切断了对方的双腿才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难道对方的腿是铁板不成?!
这样想着的芬顿困惑的抬起头,但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顿时呆住了,忍不住哑然的张了张嘴巴。
自己原本握在手里的宽刃剑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只纤细的小腿踩在剑刃之上,他的攻击根本都没有击中对方,而是擦过了对方抬起的脚底,然后被踩到了地下。
这......这个人难道是怪物吗.....?
看着依旧一脸轻松的折笠,芬顿呆然的垂下手臂,在刚才注视折笠脚底的时候他还发现了一个更加了不得的事实,折笠的双脚,依然站在离分界线两步左右的位置,也就是说刚才的战斗中,自始自终折笠都没有动过一步。
完虐,彻彻底底地完虐。
芬顿呆立在原地的同时,折笠则以踩住剑刃的脚为中心,优雅的转了一圈,手中的剑刃如同舞蹈一般随身挥动。
“你输了。”
剑尖抵着芬顿的下巴,折笠用轻俏的声音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