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施特劳斯走进那华美的囚牢里的时候,看到金色的淑女就在那里静静地喝着茶。她的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则端着茶杯,红色的嘴唇轻咬杯壁,悄无声息地喝着杯中的红茶。
说实话,这是施特劳斯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有人带着手铐,还能把下午茶喝的那么优雅。
“嗯?有客人吗?”看到伫立在房间门口施特劳斯后,折笠放下茶杯,向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下午好。”她如此说道。
施特劳斯点了点头表示回应,走进房间,在折笠的对面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说道:
“我没想到您真的能够来赴约,这真是我的荣幸。”注视着折笠的眼睛,施特劳斯如此说道。
而听到施特劳斯地话后,折笠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这你可说错了,你瞧,”一边说着,折笠纤细的食指在木制的桌面上敲了敲,在下一刻,一张白色的信纸出现在了桌面之上。
“你邀请的是切利希·康沃尔,并不是我,说是赴约,其实我只是代替她来了而已。不过没有想到我还活着这件事原来还是有人知道的,看来你也并不也是一般人啊。”
“我说的没错吗吧?约德尔·冯·施特劳斯先生。”
“......”施特劳斯沉默地看着折笠的脸,对方的脸上依旧是一尘不变的微笑,半晌之后,施特劳斯再次开口说道。
“对于您女儿的事情,我深表歉意。”
“不不,你用不着道歉。”折笠微微抿了一口红茶,脸上的笑意不减。
“说句实话,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确实是对遭成我女儿受伤的人抱有一定、不,应该说是相当的恨意,如果这种情绪现在还存在的话,你现在应该不会还能再坐在我对面的那张椅子上吧。”
葱白的五指优雅地捏着茶杯的握把,折笠一脸笑容的说着恐怖的话语。
“不过,再见到你本人之后,我反而放心了下来。嗯,准确的说,是确认了一些事情。至少我可以肯定,当时通过我女儿身体里的魔术回路和我对话的那个人并不是你。”
折笠的话让施特劳斯顿时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在迟疑了一下后,他向着折笠说道:
“我可以问一下,您这么判断的根据是什么吗?”
“感觉哦感觉,并非自夸,不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折笠闭着一只眼睛,看着施特劳斯说道。
“从那个人的声线中,我可以听出来,那个人的体内藏着一头凶兽,不过你不一样,看着你的眼睛就可以感觉出来。在你体内的,与其说是凶兽,不如说是困兽。而这种人,是不会对塞丽娜遭成威胁的。”
“困兽?”施特劳斯皱起了眉头,“请问那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向着施特劳斯露出了一个笑容,折笠如此说道。
“走投无路的困兽,孤注一掷的困兽,做着无谓挣扎的困兽,就是这个意思。”
“或许我说的有点不明白,那么我就平铺直叙的说好了。”将茶杯放在托盘之上,杯底和盘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折笠向着施特劳斯如此说道。
“施特劳斯先生,你似乎在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倾注在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上,而这种做法,似乎已经将现在的你逼到了困境。”
“.......”
“把塞丽娜从城主府赶出去也好,特意让我在这个小镇接触到魔珠的存在,并且将小镇大部分的人已经被感染这个事实透露给我也好,再或者利用这一事实,将我裹挟到这里也好,你所做的,无非都是为了企及一个遥不可及,虚无缥缈的梦想罢了。”
眼前的女人那仿佛看透一切的如此说道,施特劳斯感觉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暴露在了聚光的下,让他在心生怯意的同时又有一种被吸引一般的感觉。
“.........元帅大人 ,知道我要做的事吗?”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而听到施特劳斯的话后,折笠只是轻轻地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呢,在你和我谈话之前我可是对你这个人都一无所知。虽然你之前可能听说过一些我的事迹,不过事先说明,我也并非像故事里那样全知全能。应该来说,不仅不是全知全能,年纪大了之后连记性都变得有些不好了。”既像称述事实,又像是自我嘲弄一般,折笠理所当然的一般说道。
“不过,对于你所追求的事情不会成功这一点,我是非常肯定的。在这一点上面我还颇有自信的说,所以无论你在做什么,我劝你现在放弃,趁你还留有一些东西的时候。”
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依旧能如此断言自己不会成功。如果是旁人说出这样的话,施特劳斯恐怕只是会嗤之以鼻吧,但眼前这人不一样,曾经仅凭一人就扭转了拉锯百年的种族战争的元帅大人,这样的人,即使是睡梦中说出的梦话,施特劳斯也不能只当作戏言来听吧。
但事到如今,自己真的还有机会放弃吗?
“放弃不放弃都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我先前说的所有的话,包括这一句,无非只是在给你建议而已。”仿佛是看穿了施特劳斯心中所想的一般,折笠如此说道。
施特劳斯微微抬起头,看向了折笠的眼睛。
“元帅大人.....不打算阻止我吗?”
“阻止?不会哦。”折笠微微歪了歪脑袋,说道。“不,与其说是不会阻止,不如说是没有办法阻止吧,毕竟你煞费苦心的给我准备了这么多枷锁,不惜将小镇被感染这种绝密透露出去也要把我困在这里,即使是我也没有办法轻易的逃脱吧。”
“稍微对你先前所做的工作自信一点如何?施特劳斯先生?”晃了晃铐住自己双手的链条,折笠向着施特劳斯眨了眨眼睛,说道。
“原来如此.......”听到折笠的话后,施特劳斯微微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他再次睁开了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那么时间也不早了,我也不打扰您了,在事件结束之后,您可以随意离开这座房间,不过在那之前,我每天都会来看您的。”这样说着,施特劳斯将一把钥匙摆在了折笠的面前,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走之前,再听我一句建议如何,施特劳斯先生。”看着施特劳斯的背影,折笠突然又如此说道。
“.......洗耳恭听。”
“如果最近你觉得自己看到光的话,请毫不犹豫地抓住它吧,兴许不会改变你的想法,不过至少能让你的困惑减少一些。这是.....该怎么说。”
“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吧。”看着曾经摆放着花朵,如今已经空无一物的墙角,折笠若有所思的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