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不可及的光(3)

作者:Richtergus 更新时间:2020/3/30 7:30:01 字数:2561

临近发船的时间,港口的人流也变得密集起来。拥挤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一波的向着港口的那些停泊的船只涌去,施特劳斯和贝蒂穿梭在人群之中,好不容易才终于来到了他们船票上对应的船只前面。

“诶,好大呢,轮船。”站在前沿的港口上,贝蒂看着足足有好几层楼房那么高的轮船,忍不住感叹道。

而听到贝蒂的话后,站在她身旁的施特劳斯也不由得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说道。

“贝蒂从来没有坐过这样的轮船吗?”

“是的。”贝蒂点了点头。

“因为我从出生到现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希克利呢,轮船什么的,也只是在小时候看过的图画册里面见过呢。”贝蒂看着眼前的轮船,有些出神的说道。

“不过这次就能坐到了吧?”

“诶?是、是呢,托施特劳斯大人的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贝蒂向着施特劳斯眨了眨眼睛,说道。

“各位乘客请注意,轮船即将出发,请持有船票的乘客依次经过检阅后有序的通过前甲板进入船舱。”船员粗狂的声音朗读着程式化的句子,通过魔导水晶传送到了每个口岸上的人的耳朵里。

“ilya nórë gimi ana,cirya ië.........”

在读完一遍后,船员微微顿了一下,又用精灵语重复起了相同的句子。

“登船的时间也要到了,咱们上船吧。”施特劳斯拍了拍身边发着呆的贝蒂的脑袋,如此说道。

“诶,是、是的。”贝蒂反应过来,连微微红了红,然后看向了施特劳斯的脸。

注意到从身边投来的视线,施特劳斯顿时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发生什么......”

施特劳斯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在那之前,一只白嫩的手轻轻地握上了施特劳斯的右手。

“那、那个,因为登船的人会很多嘛,所、所以,因为不想和施特劳斯大人走、走散,所、所以,所以.....”贝蒂的眼神有些躲闪,支支吾吾地如此说道。

“......”

没有得到施特劳斯的回应,贝蒂不由得紧张得抬头看向了施特劳斯的脸,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施特劳斯此时似乎并没有露出困惑或者恼怒的表情,反而是近乎温柔的笑容。

贝蒂有些呆呆地看着施特劳斯,在下一刻,她感到一股有力的力量握住了她的手,温暖的手心包裹着她的五指和手掌,让她原本还使了一点力想要牵住施特劳斯的手不由得有些放松了下来。

“施特劳斯大人.....”

“是会走散吧,这个时候确实牵着手会好一点。”施特劳斯微笑着看着贝蒂说。温和的笑容让贝蒂的心跳仿佛都漏跳了半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牵着施特劳斯的手也变成了被施特劳斯牵着的状态。

两人就这样在沉默的气氛中慢慢地走向了甲板,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暖,贝蒂感到自己全身都被一种温润的感觉所包裹,明明心跳的很快,但确实不上什么力气,脚下如同踩着一团棉花一般,整个人都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幸福吧?或许这就是幸福吧?贝蒂此时终于有点明白那些骑士小说中女主人公被心爱的王子所牵引着,温柔地对待着的时候,她们的心境了。

如果,如果这样的状态,能再多持续一秒,再一秒,不,如果能够永远这样就好了,永远牵着施特劳斯大人的手,永远都不要放开。

这样想着的贝蒂,踩上了轮船的夹板。

“贝蒂。”身后传来施特劳斯的声音,贝蒂有些恍惚的转过头,看向了施特劳斯的脸。

他的脸上依旧的带着微笑,在贝蒂的注视当中,施特劳斯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一路顺风。”他如此说着。

在下一刻,他放开了贝蒂的手。

“施特劳斯........大人?”

轮船的汽笛开始走向,引擎的轰鸣让整个码头都开始震动起来,也同时击碎了贝蒂的美梦与幻想,让她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施特劳斯大人!”她睁大着自己的眼睛,嘴中发出尖叫,向着施特劳斯拼命地伸出自己的手。

但轮船已经启动了,甲板上的栏杆已经升起了,轮船离开岸边时带起的风吹动着施特劳斯的衣摆,他的脸上是一尘不变的微笑。

“再见。”嘴唇翻动着,吐出着显而易见的话语。

王子与灰姑娘的童话,也到此为止,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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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特劳斯视角)

看着眼前如同被背叛了一般渐行渐远的少女,我的心也感到了一丝疼痛。

不忍吗,施特劳斯,但是啊,你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你的不忍会害死这位少女,这一次,你必须要做出正确的决定了。

伊莎贝尔,你也是这么想的吧?那个女孩和你一样喜欢大丽花,所以我把你的项链送给了她,你也觉得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吧?

元帅大人,您说的没错,我确实看到了光,而今天,我也亲自送走了光。

但是啊,元帅大人,您有一点却说错了啊,我虽然抓不住光,但我并没有放弃光,就如同神话里那将火种保存下来,送往人间的天神一样,我也不过是把希望的光芒从这片绝望之地给送走,这样那束光就不会被我的污秽所沾染,她将经历短暂的彷徨和迷茫,但是终究会开始新的生活,渐渐地,渐渐地,再一次开始学会照亮别人的生活。

是的,这样就好。

虽然愚不可及,虽然有些狂妄,但是,这样一来,我也能得到救赎了吧?

这样想着的我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有些明快起来,啊,天空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蓝了呢?阳光有些刺眼了,港口上一些送行的人也都纷纷离开了岸口,但不知为何,我却想要在这样的阳光下多站一会儿。

“妈妈妈妈。”身边,一个小男孩刚刚送走了他即将去远方做生意的父亲,此时正扯着她妈妈的衣袖。

“我好像看见流星了。”男孩如此说道。

流星吗,明明是白天,却能看见流星吗?

我这样想着,而男孩的妈妈也是这么回答的。

虽然感觉有些可笑,不过心情意外不错的我还是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天际。

在几朵浮云之间,有一束亮点正飞快的划过天空,那是比阳光更加耀眼的光芒,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变越大。

一股不安感在我心中升起,让我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原本有些虚浮的亮点也变得逐渐真切起来,而它的速度也慢慢地减缓,开始下坠起来,而它下坠的方向......

在看清‘流星’的正体的一瞬间,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的行动起来,向着前方的港口冲了过去。

“砰!!!!!!!”

巨大的响声,原本已经驶离港口的轮船爆裂了开来,巨大的气浪向着四面八方喷涌而去,将冲上港口的我掀翻在了地上。

不。

不会这样的。

明明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明明我已经选择了正确的选项。

对,这是不可能的。

还抱有一丝幻想的我微微抬起了头,映在我眼中的,是熊熊燃烧的烈焰,已经慢慢下沉的轮船的残骸。耳边响起了足以响彻全城的,不带感情的男声。

“希克利的帝国子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们的指挥官已经投降了魔族残党,在你们的指挥官宣布投降之前,我们将不得不对你们的城市进行强制打击,任何带有魔族气息的人我们都不会放过,重复一遍,任何.....”

声音如此诉说着,而我却依旧呆呆地盯着轮船的残骸,火光几乎遮掩了我整个视野,在这一刻,太阳的光芒似乎都变得暗淡下来。在这一刻,光芒......触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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