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曾经告诉薛定谔。
在她还未成为女仆之前,她的职业是一名营养师。
在她未成为营养师之前,她的职业是一名保镖。
在她未成为保镖之前,她的职业是一名军人。
在她未成为军人之前,她的职业是一名健身教练。
在她未成为健身教练之前,她的职业是一名心理医生。
而在她未成为心理医生之前,她的职业是一名职业格斗选手。
当女仆告诉他这些,薛定谔感到非常困扰。
他向女仆询问。
“玛丽,你曾经有这么多职业,你最喜欢哪个职业?”
玛丽回答:“我最喜欢两个职业,其中一个是我现在的职业。另外一个,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个职业。”
格斗选手——是她的第一份职业,也是最令她感到骄傲的职业。她是全球所有重量级格斗赛事的金腰带,拳击、K1、MMA、甚至地下角斗场。凡是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过的,能赚钱的格斗赛事。
玛丽,总是无一例外的冠军。
她是令所有格斗选手闻风丧胆的女怪物,她是格斗赛场上的无敌终结者。
说起往日的风采。
女仆总会轻轻抚弄耳际下方的一道伤疤——这道伤疤,是薛定谔在十五岁那年,与女仆进行格斗对练时伤到的。
“我最爱的是格斗,与世界上最强的人格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继续做一名职业格斗选手?”他问。
女仆的回答是——
“这个世界上失去了男人。”
“女人们对暴力与打斗难以产生兴趣。”
“格斗事业江河日下,哪怕像我这样的选手,也难以维持生计……”
“有时候,你不得不为现实做出让步……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这些话,少年还不理解。
只是信誓旦旦地攥紧拳头,朝天发誓道:“无论如何!我这辈子一定要跟美少女发生性关系!绝不会向现实低头!这可是我最大的愿望!”
“其实,我最大的愿望……只是能遇到一位……能在与我对决的擂台上,坚持十秒不倒下的选手。但还好,我这辈子啊……终于遇到了。”
她望向薛定谔。
目光中充满了浓厚的爱意。
……
女仆很强。
是这个世界上,公认的最强的女人。
简而言之——薛定谔也很强。
当看到女仆与抗议者彼此之间所表现出来的悬殊的战斗力。
薛定谔已然长松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是被女仆训练出来的。
他的格斗技巧,也是女仆训练出来的。
从上个月开始——两者之间的格斗对练,除了在力量方面稍有一些悬殊。
其余各方面,无论是技巧、敏捷、甚至运动神经反射,都已经完全不落下风,甚至,大有青出于蓝之意。
当全世界最强的二人组。
面对眼前这些虚张声势的乌合之众。
自然而然——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完胜。
薛定谔叹了口气。
怀里抱着一个八九岁哇哇哭叫的女孩。望向一个个倒地哀嚎、呻吟的抗议者们。
——玛丽……完全担心过头了。
他并没有出手。
对薛定谔而言——这些毕竟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即便她们大多数手中都持有武器。
而其中很大一部分受伤者都是自己摔倒后,被身后的抗议者踩踏而受得伤。
幸运的是,抗议者们伤的并不重。
躺在地上没一会儿,忽然感受到大地传来一声巨响——为了驱散她们,是女仆原地跺了一脚地面,她脚下的一块柏油马路顿时裂开了一圈蛛网纹。
受到惊吓的抗议者们一个个丢兵卸甲,惊慌失措地爬起来,跑得跑,溜得溜。
晚风吹过。
留在当场的抗议者。
只剩下了一个人。
莫西干女青年满脸是血的站起身,恶狠狠地瞪向薛定谔。
“臭——婊——子!”
“放下我妹妹——卑鄙的小人——拿小孩子来威胁我们吗!”
一边嘴里咒骂着。
莫西干女青年一瘸一拐地朝向他走来。
“还不死心吗。”
玛丽欲走上前在她的脸上补上一拳。
“够了……”薛定谔伸出胳膊拦住玛丽,无奈地摇摇头,将女童缓缓放在地上。
“去吧……孩子……”
望向孩子的背影,薛定谔不禁想到。
——自2100年以来,早已经不再有自然出生的婴儿。这孩子……应该是克隆人吧……
“姐姐——姐姐——”
女童扑到莫西干女青年的怀里,哭着说:“差点被铁棍砸到……刚刚是那个银发姐姐救了我……”
莫西干女青年神色一愣。
轻轻摸了摸女童的脑袋。“点点……先回家吧……乖乖回家……”
点点乖巧地点点头。
“姐姐……我们一起回家……”
莫西干女青年微微笑了下。
“我随后到,你先回去。”
望向女孩跑向远处的身影,莫西干女青年伸出手。
“诶……点点……”
点点回了一下头,困惑地看向莫西干女青年。“怎么了,姐姐……”
她摇摇头。
耀眼的红色晚霞下,莫西干女青年以右手紧紧捂住胸口。
“没事……快回家吧……”
待点点走远了。
莫西干女青年啐了一口,一口血沫从她的嘴中吐出。
薛定谔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我说……去医院看看吧……”
“少假惺惺的吧!”她剧烈地咳嗦了几声,对薛定谔怒吼:“我们身为社会底层的女性!都快生活不下去了!哪里还有钱看病!!”
对22世纪的社会福利与民生。
薛定谔一无所知。
他困惑地望向对方。
“看病……需要花钱吗……总之……我可以帮你……”
“够了,虚伪的政客!”莫西干女青年冷笑。“你真的想帮我的话……让我见一面薛定谔啊!此生见一面都可以啊!那——我死也值得了!”
“呃……这个……”他苦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可是——”
“可是——”
“可是——该死的立法会!”
莫西干女青年打断薛定谔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凭什么男人这种宝贵的东西,只能被高层人士欣赏!我们底层女人!哪怕到死,连见一眼男人的机会都没有!我们空虚的身体像开放至最大功率的吸尘器!像被抽至真空的玻璃瓶!不管那是什么,不管它是什么形状!没有男人便于事无补!!”
——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
看到薛定谔哭笑不得的反应,女青年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猩红的鲜血自额前流下,使她的脸更显得狰狞可怖。她朝着薛定谔怒吼着:“好笑?你觉得很好笑吗?”
薛定谔指着自己的脸。
“不……其实我化了妆……然后……”
“你根本就不懂我们底层的疾苦!!没有男人,我们的寂寞便如同被火热的长矛所刺穿的水塔!水塔里倾泻流出的会是水吗!!不!!那是鲜血!!是鲜血!!你们这些有权有钱的滚蛋!!卑劣的吸血鬼!!!没有我们的血汗!!你们哪里的钱买化妆品!?哪里的钱买昂贵的成人用品!!
“可是我们呢??我们呢??你们真的有为我们的那个地方着想过吗!!你别误会,我说的那个地方是指我们的生殖器!!就是我们底层女人正在哀嚎!正在痛哭的生殖器啊!!”
“它在每个空虚长夜里苦苦哀求!但是没人听到!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听到!!!你能听到我们底层女性所发出的痛苦到颤抖的呻吟声吗,你们这种人能听到吗!能吗!!我活够了!我活够了!在底层我活够了!”
莫西干女青年越说越激动。
忽然从胸口中掏出了一枚黝黑的手雷。
“既然这样——那就爆炸吧。”
“整个世界一起爆炸吧。”
白光。
犹若炙阳一般的白光,占据了在场之人的视线。
由于危机发生的太快。
——危险。
等待薛定谔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看不见任何东西。。
在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玛丽喊了一声:“卧倒!”
……
那是一颗威力巨大的手雷。
爆炸的轰鸣声震碎了几百内半径内的所有商柜橱窗。
炙芒闪过。
岩石与建筑碎裂崩塌。
爆炸的余威过后,只剩下一片寂静。
硝烟被晚风吹散。
女仆和莫西干女青年安然无恙地卧倒在地上——两人除了衣着和头发有一些被烧焦的痕迹。似乎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
只是。
薛定谔不见了踪影。
……
一则影影绰绰的全息广告,在瓦砾与废墟之间闪烁。
“作为2区的议员,同样作为一名母亲,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以后只能在图片上看到男人。”
全息广告中,一个声情并茂的中年白人女性。
手里捧着薛定谔的照片。
微笑:“保护男性,人人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