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梦中的猫

作者:银江孤月 更新时间:2020/5/3 0:20:30 字数:5172

“医生四号启动成功——请严格遵守计划规则,不要擅自行动,江旗医生。”

被奇怪的声音称作医生四号的人摇摇头曲起一只腿坐起来,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稚嫩柔软吹弹可破的脸颊微微鼓起,随后吐出一丝灼热的气息。纤细的胳膊微微抬起,手掌虚握,然后缓缓放开。

这是休眠人造体的唤醒流程。

一套原因不明但意外得有效的催醒动作结束,床上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唔……我怎么醒了?”疑问的音波打在昏暗的墙壁上,也撞到在洁白的病床旁边默默驻足的秦铃身上。

彻底睁开眼睛,医生四号看到了床边的秦铃。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你现在已经是女……”

话还没说完,秦铃就被床上的人一记上钩拳……吓跑了。其实医生也没打算真打到人家,不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被躲开。

况且人家说得也没错呢。

“我江旗真是有点毛病,为啥做实验体的时候非得放飞自我整这种……”话说到一半,江旗医生看到自己稚嫩细腻的大白腿,就头疼地扶着额头,叹了叹气。

“害,这你可得问问你自己。反正我是不太明白你们这些天才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刚被发了一顿无名火的秦铃只能无奈笑笑,“行啦,我叫醒你可不是为了调戏你的,三号带来消息,二号确定了明家有动向,和明一冽有关。”

“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内心中挣扎许久却终究没有效果,江旗医生干脆放弃思考,开始适应现状。她的声音像百灵的鸣叫声一般宛转悠扬,语气却像个中年油腻大叔。一般人听着绝对违和得听不下去。

不过秦铃校长并不太在意:“现在嘛,反正小江月已经在我这刚升上高二了,估摸着此时此刻正在江老人家的大别墅里喝红茶呢。”

语毕,秦铃校长乖乖闭上了嘴。

害,谁让对面这个人造人的眼神这么可怕呢。

“铃儿响叮当,嗯,你肯定还记得这个外号。”江旗医生嘴角微微勾起,弯眉笑了起来。她脸上似乎有温柔的微光。当然,前提是双眼别瞪得这么大。知情的秦铃明白,这样子的江旗大概在寻思该给他灌多少水泥,沉到哪口湖里。

“啧……行啦我知道啦,不就是跟武叔赌气么……”秦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倒也把话题拉了回来,“现在,明一冽拉了一车机械改造装置到苇五涧了,谭泽那边也有点动静,估计近期他们会有行动。现在唤醒你是为了下一步布局。”

“机械改造……这个蠢货终于还是不当人了么。”江旗医生听完摇了摇头,支起身体正要下床——

“……等等,你刚才就这么一直看着我的?”

自己刚醒来不知道情况,但是旁边这个损友绝对全看在眼里了。

休眠状态的人造人休眠舱里会充满高浓度的营养气体,其中有大半都是水,所以在这里面的衣服都会被完全浸湿。

江旗医生在准备医生计划的时候制作了六体人造体,但是由于时间原因都是只套上一身白衣服就急匆匆放进休眠舱了。而白色的衣服吸收了浓浓的水汽,衣服就变得半透明粘在了人造体上……

“嗯。噗……”秦铃校长受到过专业的训练,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而他眼前这位本该在地下长眠,却因为她自己的计划而变成妙龄少女的朋友,在自己的脑补中逐渐变得面色潮红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忍不住。

“流氓啊你!”

「duang——

*

江旗医生绝对不会像这么暴躁的,这一点秦铃和江旗医生都明白。

不过在起床气和娇羞以及种种因素下,她还是变得这么暴躁了。

总之,江旗医生现在正穿着秦铃宽大的衬衫,在风铃中学行政楼五层移动中。由于明一冽的行动很突然,需要江旗医生处理的事堆得山高,而安排给她办公的房间器械又不齐全,所以她正在到处找东西。

“白纸黑笔打印机……你说你好好一个校长怎么连办公的东西都准备不齐呢?”江旗医生踏着沉重而有力的步伐推开校长室的门,找他要办公用品。她在笑,气笑的。

“其实本来备得挺齐的,后来不知道谁办公室缺东西,都给拿走了。”秦铃无奈地摊摊手,起身替她去总务处拿。

一整套流程下来,天也黑了。光是调试设备和换设备就花了大半天时间,直到晚上的时候才终于勉强开张了。

“麻烦啊……!哎。”眼前这个大叔气质的少女大咧咧地伸着懒腰,宽大的衬衫领口一边从她的肩上滑落,差点露出胸前那一大坨人心。

“反正也不是干不了,将就将就吧。”秦铃正好端着两个大打包盒进来。不过他也没理江旗,把菜和白米饭放下就到旁边观摩。

“你不来我都该忘了晚饭了,谢谢。”打开饭盒拿起筷子,江旗医生毫不客气地扒起了饭。

吃着饭秦铃也没打算消停,他跟江旗又透露了一些情报,便于她下一步行动。

“现在你应该就是总指挥,不过你跟其他那三个比起来……啧啧啧。”看着眼前这个饿死鬼一样狼吞虎咽的假少女,秦铃暗叹要完。

不过仔细想想,这少女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大人的智慧,然后秦铃的这个想法又加重了一层。

毕竟这里其实是十七年前的江旗,那时年少轻狂做起事来风风火火的,万一一个冲动非要搞一手全员rush B,岂不就栽了?

然而面对这阴阳怪气的发言江旗医生只一句“要不你来”就治住了。

“我可懒得搞这么多事。”秦铃白了她一眼,就蹲在旁边等她吃完。

一大盒青椒炒肉和一大盒白米饭被轻易咽下肚,江旗医生揉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秦铃看着那两个空盒子,默默吐出四个大字:

“……牛批兄弟。”

其实江旗的吃相也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很好看,高雅。吃得不磕碜的同时攻速还快,没几分钟就把相当于秦铃吃半个小时的量全吃完了。

而摄取了充足的能量后,江旗医生看向旁边看得直打饱嗝的秦铃,开始吟唱了刚刚习得的大阴阳术:

“嗯?不会真有大校长闲到光看别人吃晚饭不干正事吧?”

“呵,学得倒挺快。该处理的事还多着呢。”

深吸一口气,秦铃正色道:

“情况你大概都清楚了,我们要在不惊动明一冽的前提下夺回那个孩子。好在他不知道‘医生计划’,也不可能提前设好防备。不过……”

“他很聪明,一直紧绷着神经,不好算计。”江旗医生也正经起来,“本来我就是看中他聪慧的脑袋才同意当他的老师的,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少女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许久,秦铃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不过有个消息你肯定不知道。”

“哦?”少女眉头轻挑,斜瞥着秦铃。

“在今年重新分的班中,高二一班,也就是江月的班里,有个叫明月的学生。”

江旗闻言不禁瞪大眼睛。

“明?月?会不会是N.1000?如果是的话江月应该看得出来吧?”她的声音急促而颤抖,很显然这件事很重要。

“小江月不知道这件事,因为那个女学生在高一因为一次暴力伤人事件被暂时劝退了,得等这次黄金周结束才能回来。”

“不对,高一劝退一年?那为什么还能升学?”江旗这次真的被惊到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嗯,她在家参加了期末考试,考试成绩全校第二名。所以我们没办法给她留级……至少明面上,留级是不能的。”

“你这话好像是千层饼。”话音刚落,江旗和秦铃不约而同的露出狡黠的笑。

“你不妨猜猜,你在第几层?”

“呵,那我肯定在第一千层——”江旗眯着双眼,“给她留下处分记录重点观察,一旦再有任何违规行为,从重处理。对吧?”

“猜对了。”被江旗完美猜到,秦铃也只能苦笑着点点头。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代表她一定会再犯错,也不能确定能不能把她抢回来,所以需要我来趁他们还没回来的时候,提前布局。原来如此……”

三言两语之间,江旗医生便已经了解了一切现状。秦铃暗叹不愧是江旗,并在心里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滤清了思路,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做好规划。黄金周从明天到结束一共还有五天,而且最后一天肯定就不能再轻举妄动了。

时间不算紧迫,所以她倒也不着急,甚至在原地又伸了伸懒腰。

“没问题,简单。就是苦了那孩子了,明一冽可不像什么会好好教育孩子的人。”

“既然你明白了,那我就放心了。顺便我想问一下,四号……计划结束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秦铃松了口气,也终于有闲情再扯点有的没的了。

“能怎么办呢,要么更名改姓当个普通人,要么直接销毁呗。诶我说,你不会是馋我身子吧?”江旗医生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厌恶的表情,那眼神就是在看变态。

“你可少跟我贫,没事我就走了,这一整层行政楼你就随便用吧。”

秦铃起身摆摆手,离开备用办公室。

“希望她能早点回来。”

江旗医生望着天花板轻声嘀咕,随后开始着手拟创计划。

「真实」

……

山前又是一个岔道口,让我不禁怀疑这山里有人故意刁难我。

毕竟我这种选择困难症最讨厌的就是二选一,虽然现在这个算不上死亡二选一,但是要我来选简直是一种酷刑……

其恶毒程度堪比欧湘买菜涨价、江武爷爷下棋被人指指点点的那种。

好在叶庞及时失去理智发出迷惑发言救场,不然我可能要从两条道中间走了。

话说回来……江武是谁来着?

算了不想了,既然不记得那肯定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现在还是抛硬币比较重要。

我摸出一枚一元的硬币放在手上,大拇指用力把它弹飞,然后再接住……

拿开盖在上面的手,硬币是正面。

到这里我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抛到正面应该走哪边呢?

转头看向叶庞,只看见他无奈的摊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我看着硬币再次陷入陈思……

然后把硬币扔了出去。

硬币落在左边了,所以我和叶庞就走左边的路。

本来应该顺便把硬币捡起来的,但是我看了它一眼,就跨过去了。

“嗯?不捡么?”叶庞往硬币落下的方向指了指。

“我觉得它和那颗草还挺投缘的,还是不去打扰它们的孽缘了。”

作为一个善良的大萌神,我决定成全它们。

虽然它们其实是半强迫的就是了。

左边的路不是往山顶走的,这条路没有多大的坡度,甚至有的地方还是下坡。

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俩也没打算往回走,干脆一条道走到黑。

越往前走树木就越是密集,就好像要隐藏什么一样,怎么看怎么可疑。我也突然来了兴趣:

“这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领主boss,打败它可以领通关奖励的那种?”

我拽了拽披在自己身上的防晒衫,不由得变得兴奋起来。

“你啊……退一万步说,就算真遇到了,咱俩打得过?”叶庞因为我的想法一阵无语,顺手揉了揉我的头……

先不管他。

我在前他在后,一步一步地在略有些湿润的泥土地上走着,鞋子上沾满了湿泥。不过没什么关系,潮湿而清新的空气散发着闹市所没有的,新鲜而单纯的气味。偶尔能闻到野花的香味,香气扑鼻,不免令人为之沉醉。

是的,原来还算是有人走过的路,现在彻底变成了野山路,我们不一定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但,来过的人绝对不算多。

仅仅深入几十步,头顶似乎被什么小小的东西砸到了。

“下雨了?”

我向前伸出手,一滴从天堂逃离的甘露摔在我的指尖,七零八落。只有一点点被水触碰到的触感,留下一点点湿润。除此之外,还有一抹清凉。

“毕竟是山里,什么时候下雨都不奇怪。”叶庞倒是没什么想法,只是帮我把兜帽拉上,顺便从自己背着的大包里拿了个鸭舌帽子。

雨水越来越大,树木也越来越多,颇有种山重水复的诗画感。

直到面前树木林立,一棵又一棵由自然播种的生灵排做一堵可有可无的墙,我驻足于此。树与树之间的间隙足以一人通过,它们并没有真的阻止我前进。

不过看这架势,里面应该藏着什么。

“好像很邪乎,你怕么?”我抬头戏谑地看看他。

“不管什么地方,只要你想去,我就是死也要跟着。”叶庞只是把帽子一摘,往旁边甩甩水,然后重新戴上。

“别立flag。”

然后被我瞬间击沉。

*

从树缝之间穿过,里面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周围被树围了一个大圈,得有体育馆这么大。正中间立着一块石碑,旁边全是花。

就像被鲜花埋葬了一般,石碑安详地躺在这寂静的树与花之中。在石碑下沉睡的灵魂大概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吧——与花为伴,与树为友,与鸟为邻,无忧无虑,幽静清闲……他,亦或是她,已经结束了自己该受的苦难和纷扰,只剩下这份宁静……

我甚至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发出太大声音,吵醒任何不该打扰的事物。

这里只该属于静,幽静、僻静、宁静、寂静,唯独不该与所谓的喧闹、纷杂沾染,那只会侮辱这圣洁的花朵……还有灵魂。

“我词穷,就不夸了。”我用手肘戳戳叶庞,结果他凑到我耳边轻轻这么说了一句。

忍住,不能笑。

树后面就是这么一片花田,只不过里面还立着块墓。花和树是挺美的,不过我觉得绝对不止如此。花丛中隐约能看出一条小路,直通向正中心——那块墓碑旁边。

好奇心作祟,我拉着防晒衫蹦蹦跳跳地踩了过去。叶庞背着一大包东西不太方便,就干脆站在边上等着我回来。

约摸百米的路,小心翼翼地走几分钟就到了。石碑是灰蓝色的,有种古朴的感觉,碑面出现了一些裂痕,布满苔藓,甚至在那上面也点缀着几朵淡色的花——它们好像很喜欢这个墓的主人,看得连我也不禁好奇,葬在这里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也就是这种时候我才会感叹近视的坏处。与墓碑离得稍微远点就看不清了,太近又看不着整体,上面的碑文只能一点点看。

不过问题不大,虽然近视、花草和裂纹一并阻止我看清碑上的文字,但最终在我的努力之下还是成功看清了。

内容如下:

“我不觉得我有多肮脏,我只是做了我分内的事,坚守了我的正义。如果你也和我一样,仅仅是坚守着与别人不同的正义,就怀着恨和希望走下去吧,勇敢的孩子。你会和我一样……被自己喜欢的事物包裹,被自己拥戴的一切感谢。”

这些文字模糊不清,而且也不是现代的字体。不过好在我看得懂,能勉强理解它的意思。

这个墓碑的主人,大概很喜欢花吧。

雨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点冲刷着墓碑的“污垢”,丝丝雨点动而连线,就像织起布帘一样,试图遮住他的“罪行”。

他究竟做了什么呢?是执剑斩除歪门邪道?亦或是为天下苍生盗取一份安逸?在他逝去之前,他有没有见到他最爱的花呢?

我并不清楚。

就连自己失去意识,倒在碑前这件事,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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