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宅语中,‘娇’这个字出镜率极高。‘娇’前面可以加很多前缀,比如‘傲娇’,它可以理解为‘外极冷内极热’,傲娇在萌属性中可是首屈一指的,代表人物浩如烟海。再比如‘羞娇’,在‘傲娇’的基础上又加上了腼腆和羞答答,代表人物有最著名的左撇子贝斯手。
还比如‘病娇’,关于病娇,你可能会陌生,接下来就讲她,不,她们。
‘腹黑’可理解为表里不一,在职业般的笑容下隐藏着阴谋和坏心眼。但和病娇相比,腹黑只算得学前水平了,因为病娇可是彻底黑到骨子里了,她们病态的笑容下隐藏的已不是坏心眼,而是杀机和末世。
我名叫‘序言’,名字虽然很女生气,却是个被讹传患有自闭症的男子高中生。特点嘛,总是发呆,永远一个人,还有一副死人相。可婴儿总能和我产生精神的共鸣,也许是因为其他人只是不屑一顾,逗笑般地看待他们,而我是真心地,静静地看着。也或者只是因为我自作多情罢了。
就读的学校名为‘米花中学’……抱歉!开玩笑。所就读的中学名为‘私立冬雾中学’,校名很奇怪,不知为何起‘冬雾’二字。
冬雾中学没有校园,只有一座66层楼高的巨型的四方大厦当教学楼。大厦被暗红色的透明的钢化玻璃包裹,远处看来就像连接天壤的红色巨塔,是本市的标志性的建筑物。大厦遂得名‘方塔’。
简单说下方塔的内部布局:1~3层是公共处;
4层是花园;
5层是4个室内运动场;
6层是数个大型泳池;
7~9层有足球场,篮球场,网球场……反正除了高尔夫球场之外的几乎所有体育场地都能找到;
10层是各类气候的植物园,一年四季不停地生产各类的水果,香料;
11~26层是包括学生会在内的学生社团部室;
27层是动物园;
28~37层是初中部;
38层是农场,为餐厅提供肉类和蔬菜;
39~41层是餐厅,还有超市,咖啡厅;
42层是渔场,为餐厅提供海鲜;
43层是礼堂;
44层有数个医务室;
45~49层是教职工办公室;
50层是图书馆和博物馆;
51~59层是高中部;
60层是水族馆;
61~65层是会议室,以及校长办公室此类;
66层是巨型的露天星象厅,可看到虚实交织的璀璨星空。
是不是很像宫殿?
而我所在的班级是高二3班,位于56层。
好了,世界观的铺设就到这里,接下来是真实的故事。
似乎今天有转校生要来,清晨的班级无比热闹,同学们议论纷纷。而位于最后一排,最左边,挨着钢化玻璃的孤僻角落里的我趴在课桌上,斜着头盯着外面的云彩、晨曦。
虽然从外面看,玻璃是难以看清的暗红色,这是因为从外面看光需穿过两次玻璃。而从里面往外看光只需穿过一次玻璃,是看的非常清晰的,只有淡淡的微红色。
可到了晚上,从外面可清晰地看见灯火通明的室内,而我们学生看到的钢化玻璃已然是镜子了。(这和轿车两侧的茶色玻璃是同一原理,若弄不明白,请翻物理书)
这时,提示音响起,早读开始了。看到无比兴奋的男生一方,极度阴沉的女生一方,转校生应该是女生。
在万众瞩目中,教室的前门被拉开了。先走进来的是成熟的小东方老师,我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为何强调‘成熟’二字呢?因为小东方老师年纪一大把(这样说夸张些,可小东方的年龄从始至终都是谜),却是名副其实的萝莉形象:身高不足1米1,可爱十足的娃娃脸,深蓝色的眼睛,紫红色的短发,而且将左侧的一小撮头发扎起,就是小孩子很喜欢的兔尾辫。乍看下去可以说和幼儿园大班的小女孩没有任何区别,小东方老师理所当然成为冬雾的吉祥物,甚至在学校的宣传单和官网上都有小东方老师的生活照。
小东方老师进来后,却没有新来的转校生跟着进来,是因为害羞不该进来吗?会是个怎样的女孩呢?
然后,小东方老师又走出教室,笑着拉着转校生的手走了进来。当转校生的相貌映入眼帘时,班级即刻沸腾,男生像爆炸的气球一样惊呼,女生则是将双手蜷缩在嘴边表现出无比惊讶的表情。
因为这个女孩子实在太漂亮了,虽然有些俗套,可以用两句诗词形容:‘天生丽质难自弃,回眸一笑百媚生’。深红色的大眼睛,直顺的黑色短发,左侧前段有一根很长的麻花辫,似乎就是现在女生间很流行的发圈。虽然她的眼角是非常犀利的吊眼角,却不会给人强势的感觉,反而透出无比亲切的温柔,不可思议,也许是因为她在微笑的缘故吧。
女孩用手指在电子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风信’。风信?似乎是花名?虽然是比较奇怪的名字,却很适合这个和公主一样可爱的女孩。
风信的个子也不高,比小东方老师高40公分吧,胸部倒是很丰满,将OL款式的学生校服撑得紧紧的。现在看来,在公主气质的风信子的映照下,身旁活泼机灵的小东方老师就像她的妹妹,不,更像女儿。
风信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叫风信,名字是妈妈起的,似乎是花名吧?我是个傻乎乎的冒失娘,可能会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望大家见谅!哈哈……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让我们成为最要好的朋友吧!】
风信的嗓音略带沙哑,反而带来一种新鲜的萌感,再加上谦虚的态度,无懈可击的笑容,不仅秒杀了男生,也赢得女生的认可。听说形象较好的女生会被同性疏远,看来风信没有担心的必要了。不过……自己称自己是冒失娘,这个家伙肯定是个隐藏颇深的腹黑。
【接下来是座位问题。】
小东方老师挠着头发说道。
【风信就坐到序言(我的名字)后面吧!】喂喂!善良的班主任,你打算让新来的女生独自一人坐在最后一排的后面吗?……可等一下,若她坐在我后面,就和某动画的情节一样了。
【序……序言?】风信嘀咕着我的名字,或许认为这个名字好笑吧?
这时,我这行的第一排女生有些谨慎地说,【不如让风信同学做我这个位置吧!我们这竖行的人都往后退。】而且我这行的同学们也应和着,看来都很乐意她的提议。也就是说,我不用在担心风信同学了,而应该担心自己了。
【这不太合适吧?】
【不要紧的!我们今后就是同学和……朋友了。风信同学不是冒失娘吗?我们会照顾你的。】说完,我这行的同学们都迅速动员往后搬,我则直接被前排的男生撞倒在地,引起全班的笑声。风信也笑了,她的笑介于微笑和开心的笑之间,这家伙保准老谋深算。
就这样,风信坐在了靠钢化玻璃这行的第一排,而我这个累赘被莫名其妙地从班级集体中剔除了。
下课后,风信被我班的所有同学外加其他班级的学生们团团围住,而高二3班被不同年级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连初中生都来了很多。看来,她已成为冬雾的热点和焦点,新闻部明天的电视新闻和报纸肯定全是关于她的报道。
在这里捎带一提冬雾学院的新闻部,新闻部不仅有报纸,甚至有自己的电视台‘冬雾电视台’。而且报纸和电视台是对外开放的,报纸可在报摊上买到,电视可以接收到冬雾频道。其实‘新闻部’已经是虚名罢了,其内部是专业的媒体机构,有专业的媒体工作人员。其目的是提高冬雾学院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以及为冬雾的学生提供一个向世人展示自己的舞台。另外,新闻部的部长必须由现任学生会长担当。
不过,风信现在被学生们团团围住,她是如何灵活自由地应对这么多人的提问呢?真令人匪夷所思。我想财政界的小姐,少爷们肯定有专业老师教他们谈话的技巧和教如何应对记者的提问吧。
而在我这门可罗雀的一角……
【这就是人生吧!】我带着唏嘘,望着外面。
是呀,活在人群中不能自在,为何人不是独居动物呢?可是若这样,就没有天空的航迹云,这里的教室和人类的文明了。
【向往着逍遥自在……】现在真想变成一只猴子,变成猪也可以,不过牵马挑担就免了!
……
我的注意力正在九霄云外徘徊,回过神时才发现教室已空无一人。看了看课程表,原来这节是烹饪课,同学们去了41层的料理教室。在此着重说下,学生上下楼的方式不是大型电梯,更不可能是爬楼梯,而是‘无重力漂浮’(有贯穿各楼层的无重力通道)。
正好,这节是我的睡眠课。我便垂着双臂,侧着头将脸贴在硬硬的桌面上,直盯着钢化玻璃外面。良久,闭上了双眼,努力酣睡着。
……就在这时,我的头被不知是谁的手心摸了一下?我猛地一抬头……
【啊!】
她被突然起身的我吓到了,下意识将双臂抬起,挡在胸前。那个‘她’……正是刚来的转校生,记得是叫‘风信’吧?
看着有些失措的她,我死气沉沉地说,【有什么事吗?】
【啊、啊……是……是‘序言’同学吧?你怎么不去上课呢?】她显得紧张,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肚子疼。】
【不要紧吗?是生病了吗?要去医务室吗?啊、啊……医务室在第几层呀?】
她连续说了四个疑问句!
【我已经吃过药了!现在正在休息。……话说回来,你不去上课吗?是不知道料理教室在……】我干嘛这么多嘴,要亲自领着她去,然后让同学看笑话吗?
【……是这样呀!不打扰您了,那我去上课了。】她怎么用敬语?
【不过,要是真的难受,一定要去医务室呀!……对、对了,可不能着凉,休息时披上我的外套吧!】她在说什么?!!!!!!!!
她说完便脱下了OL款式的学生外套,露出了里面的OL款式的领子衬衫,胸部将衬衫撑得鼓鼓的,我直接看傻了眼。然后,她走到我的身后,顺手将外套披在我的肩上,我因这不可思议的剧情失去了意识和行为,成了木头人僵坐在座位上。现在我穿的男生外套外面还披着一套女生外套,这到底是什么的剧情发展?!!!!
【那我去上课了!】
我才回过神,【料理教室在41层。】
【我知道的!我刚从那里来的!……对了,今天我们做曲奇,过一会儿,序言同学能品尝我的吗?】
【嗯……好、好吧。】
【那……太、太好了!哈哈……】
她笑着边挥着手边走出了教室。
……许久,我才回归正常的意识状态。我看着身上的女生外套,难道在做梦吗?不过,近处看来,风信还真是可爱到爆的美女呀!算得上万里挑一……不,百万里挑一。能和这样的女孩说话,真是三生有幸呀!
我自我安慰着,站起身,将风信的女生校服轻轻地放在了我这一行第一排她的座位上。本想将摊着的衣服叠整齐些,可……还是不要了。不过,衣服上有淡淡的花香,……女生真是不可思议的生物!
【还是假装睡觉吧!】
就这样,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将脸贴在冰凉的课桌上,稀里糊涂地真的睡着了。
……醒来后,真有万念俱灰的感觉!
睡眼惺忪地看到:此时应该已是下课后,面前是甜美微笑的风信,她双手捧着手绢里的曲奇。曲奇都是动物形的,有兔子、小狗、羊、公鸡……。周围的所有男生以一种不可思议、不知所踪的目光摄取着我,女生在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或许对她们而言,此时正上演着一部名为‘公主和乞丐’的悲喜交加的话剧吧。
【序言同学吃那个呢?需要我喂吗?】
她这句足以杀死……不,萌死百万人的话瞬间让教室的危险级别上升了三级。现在的我已然是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而绑着线头的十字架正在风信手里。
嗨……人总是被推到风口浪尖,只得……一不做二不休了。
我犹如在鬼门关野餐,伸出颤抖的手,拿起一个‘盘踞的蛇’形状的曲奇饼干,放在了嘴里。
咯吱咯吱……由于已六神无主,压根没吃出味道。
【好、好吃吗?】
【呀!……我中了蛇毒!】
【哈哈……要去医务室吗?】
【快上课了!】
【是吗?那……那这些也请序言同学品尝吧!】
说完,风信将盛曲奇的手绢放在我的课桌上,然后回到了她那……被人簇拥的大家庭中。
看着这些可爱的‘小动物’,我突然抬头环顾四周,同学们都下意识地躲避我的视线。再看着这些饼干,它们的味道应该比黄连都苦吧!
终于熬到了午休,我赶紧偷偷一个人来到了午休时必来的60层水族馆。因为60层往上是会议室,通常没有学生会来这里,这里自然成了我的世外之地了。在这人工海底,缥缈的涟漪和蓝色的荧光交错辉映,珊瑚和各类海生动物犹如在安详的水国中。而低沉、深冷的色调似乎将人隐身,远去了那光白、突兀的舞台。
安心下来,我轻松地浏览着冬雾中学的内部网络(每层楼都有很多可手触的终端显示屏)。果然,在学生板块的论坛上,我的名字赫然在目,已然成为众矢之的了,被嘲讽为‘癞蛤蟆吃天鹅肉’,甚至还有扬言要杀我的。
【真是无聊。】我对着自己磨叽着。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浓郁的花香,接着额头不知被谁的手心摸了一下。转身一看,又是背着手弓着身,对我微笑着的风信。
我有些吃惊。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恰巧看见你从通道飞上去了。我想,序言总不可能去找学长或学姐吧(67-69层是高三教室)?那只有来水族馆了。】
她直接喊我的名字了。
【不过,这里可真漂亮,也很……罗~曼~蒂~克~!就像约会的场所。】
约会!‘约会’这两个字把这里难得的平静吵没了。
【在这无人的地方做什么呢?】
我不敢直视她,故意装出一副不在意的神情边操作电脑边无聊地说,【啊……吃午饭。】
【那在吃什么呢?……序言总是‘言过其实’,说肚子疼其实只是想睡觉,说吃午饭……莫非只是想来这里躲着我吧?】
【哈……】我舒了一口气,【风信同学,你是因为座位的事情过意不去吧?我一点儿都无所谓,男生没有这么敏感,你根本不用内疚。所以……不用再献殷勤,不用再……再烦我了。】
【我并不拘泥于这件事!】
【嗯?是吗。那为何……】
【我想知道……你为何起‘序言’这个名字?】原来是对我的名字感兴趣!又奇怪,又无聊的大小姐。
【意为‘最开始’,可以了吗?】
【可、可为何不用‘绪论’的‘绪’?】
【因为那不是我的姓?】
【嗯……也是呀!那、那个……还有什么呢?】风信小声磨叽着。
她还不放弃?有什么难言的事吗?我实在找不出自己有那点儿利用价值可让这个公主级的美女垂涎。
在我疑惑时,偶然看到页面上……
便说道,【风信同学的手机号码十秒前被发布了。】
【咦!!!是吗?】
就在这时,响起了悦耳的音乐,当然是风信的手机来电声,我的手机的唯一职能就是闹钟。这首音乐我貌似听过,记不清名字了。
风信掏出手机,疑问地自言自语,【未名来电?】
她转过身背对着我,踌躇地接起了电话。
几分钟后……
风信关上了手机,转身对我大喊道,【序言!我刚被告白了!】
【咦!什么?】
随即手机又响了起来,风信踌躇地再次接起电话。
当然……【又、又是告白!】
接着一连几个都是。我吃惊到傻站在那儿,难以置信这种动漫中才可能有的剧情原来在现实中真的存在?!
然后手机便一直响个不停……风信不得不关机。
这时,我瞟了一眼风信那为难的……不,或是更为复杂的神情,便像是安慰,个人觉得更像是风凉话地说,【你这样的女孩确实能让总是自信满满的男生们炸了锅。】
【那、那我该怎么办呢?】风信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再次瞟了她一眼,却看到她那火红的眼眸里闪烁着泪光,还听到了极小的抽噎声。——风信,你是哪个国家久居宫殿的公主吗?要是一般的女生遇到这种事不昏过去才怪?别说女生,要是我的话……不!不!不!想象着自己被一大帮男生告白恶心地想吐。
那该如何帮她呢?看得出风信确实在为难。可这样的事能怎么帮呢?倍感无奈,为安慰此时的她,我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那个……学生会长的选举不是快开始了吗?风信同学不如去竞选学生会长吧,来整治下这浮躁的校风。】
我到底在说什么?
【学生会长?】
她刚闪烁泪光的眼睛瞬间闪出了光芒,真是善变的女人心。我现在怎么有‘一语惊醒梦中的风信’的感觉。
【是、是呀。就刚才不断地被电话骚扰的人望,笼络全校男生的选票是轻而易举的。】
【哈哈……那就听序言的话,竞选学生会长吧。】
别听我的话呀!你有这么不谙世事吗?
【竞选之路艰难而险峻,还是先去烧柱香比较好。】我双手合十,装作毕恭毕敬地样子说道。
【你可真有趣!哈哈……】
有说有笑后,时间安静了几秒钟。
这时,风信露出了羞涩的神情。
【序言在意刚才的事吗?】
【什么事?】
我当然知道什么事,只是出于礼貌不应说出来。
风信用手指卷着鬓前的麻花辫,扭捏地说,【就、就是被……被其他男生告白。】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问我什么,为人的原则?身为男性的责任与勇气?我思索再三,说道,【我自认为自己起码并不轻浮。】
【嘻嘻……果然是这样。那序言是如何看待我的?】
【你的声音很好听。】
【果然是傻瓜!哈哈……】
【是吗?】其实听到‘傻瓜’二字时,我感到一丝羞涩,因为如此的亲切可以消除一切隔阂吧!况且是从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孩子的口中说出的。
这时,我才发现网上出现新的动态。
【班上的女生们在网上贴出了关于你的寻人启事,她们一直在找你,可能是想邀请你一起是午饭吧。】而且寻人启事已是红色紧急状态,应该是怕风信现在可能正被我威逼胁迫吧。
【是吗?也是,不能辜负人家的好意,而且为竞选学生会长,现在需多和人接触。……不过,话说回来,序言经常不吃午饭吗?】
【不,仅限今天例外。】
【正好!我要去食堂,这个便当就多余了。给你吃吧!】
说完,风信将一个不知那冒出来的便当盒硬塞给了我,我可能忽略了其实风信一直在拎着便当。
【女、女生的!】
【那再见了!要吃光呀!】
风信说着便跑掉了。
【喂!风信,等一下!】我直接喊了名字,有点儿不好意思。
她停下脚步,侧身看着我。【什么事?】
【不、不要再打扰我了。】
【奥!知道了。】
风信带着小女生的怨气不快地走掉了。
不管怎样,灼眼黑发的女王大人总算离开了,嗯?怎么像在说动漫人物?
我倚着隔水的玻璃坐在地面上,而另侧水中的几只小丑鱼好奇地凑到了我身后。
整理一下思绪——
那个转校生发现我不在料理教室,竟特意回来找我,甚至还六神无主地将女生校服递给了我。人好到过头了吧?
而且将自己的便当留给了我……真是搞不明白?……等一下,莫非这是个定时炸弹?在我打开便当盒的一刹那便爆炸?!
带着这种无聊的自娱自乐,我解开包便当了餐布,是一个粉色的非常小巧的便当盒。
【怎么没有花香?】
我又试着打开了便当盒,又合上了。不管怎么说,我还不至于脸皮厚到吃女式便当盒里的食物,而且连塑料筷子和塑料勺子都是粉色的。
下午的课程,如我所愿,在安静和死寂中度过了,风信没有再理会我,也许那句‘不要再打扰我了’伤了她的心。
放学后,部分男生们去了自己的社团,包括风信在内的女生们一起相约去玩,大概会去像猫咪咖啡屋,新开的或有新品上市的蛋糕店,卡拉ok之类的吧。而我这个回家部的部员也该回自己的社团了。
我将没吃的便当偷偷塞进书包里,临走时发现课桌里还有那包手绢包着的曲奇,便顺手拿走了。
在1层的大厅,我看到大屏幕上‘风信’这个名字已在候选的名单之列。她果然当真了!我现在实在搞不懂她是腹黑,是烂好人,是天然呆,还是元气娘?不过……
在转校的第一天便参选学生会长,普天之下,这真是个奇迹!而如果风信真的破天荒般成为学生会长,我想‘风信子的奇迹’这个词会流行开来,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奇人异事……不,神话传说吧,更有可能载入新华词典。
【嗨……女性领导胜利。】
家离学校的距离不太远,大约半小时的脚程,我便步行上下学。在回家的途中,我边走边嚼着曲奇饼干。饼干散发着花香,嚼在嘴里,舌尖能感受到花的甜味。
这花香是来自喷洒的香水吗?传说从花朵里提炼出的精露,只要一滴就能将一座水库的水都染成香水,不过提炼这一滴至少需要数万株鲜花。
不过感觉这花香是天然的,和自家庭院的花圃是相同的味道。可能有些女孩天生散发着花香吧,而她们碰触过的东西也会留有余香,久久不能散去。
……
天马行空般畅想着,我来到了家门口。我家有个较宽阔的庭院,庭院中是一栋两层的小型别墅,而别墅被极茂盛的爬山虎团团包裹住了,远处看上去就像树屋。别墅后面是个温馨小花园,有花圃、草坪。
说实话,我真的很喜欢这所庭院。
眺望着茂叶中的屋舍,我咯吱咯吱地嚼着仿佛夹着花瓣的饼干。
【这个房子就像树屋一样!】
【是呀!】我嚼着饼干下意识回答。
……这时又闻到了甜丝丝的花香,我无奈转身一看,又是风信。
【序言住在这座树屋里吗?】
【嗯,这是我家。】
【真的!看上去就像精灵的住所。真的是序言才有的风格,和你很配呀!】
【要进来喝杯茶吗?】
【好哇!】
就这样,风信随我走进‘树屋’里。说起来,这是第一次有女生拜访我家,小东方老师倒是来过,可对我而言,那只算小朋友在万圣节敲门要糖果罢了。
其实关于为何风信这个和我萍水相逢的转学生如此得不依不饶,我可能知道真实的原因是什么了……
风信拘谨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白色长腿袜的双腿因紧张点着脚尖(因为是地板,是不准备拖鞋的,可以直接光着脚)。
我拿着两罐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饮料走了过来。
【抱歉!没有茶叶了,碳酸饮料行吗?】
【嗯。】
我将一罐还冒着凉气的饮料放在风信跟前的木制茶几上,坐到了她的对面。
风信顺手拿起了饮料,双手握着把玩着,她不嫌冰的扎手吗?
【序言的爸爸妈妈呢?】
【都在国外。】
【是吗?你一个人生活呀!】
风信显得非常拘谨,一改学校里热情开朗的做派。
【那……我亲手做的曲奇好吃吗?是第一次做,没有什么信心。】
【有股甜甜的花香味。】
实际上,我现在都能感受到风信身上散发的浓郁花香。
【是吧!不知为何,我做出的食物总有花香味?】
我没有再吭声,沉默便持续开了。风信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盯着手中的易拉罐,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我为了营造气氛,良久……
【风信来这里上学,是寄宿在其他人的家里吧?】
【你怎么知道的?】风信突然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我。
原来这就是她的难言之隐。
【从中午你给我的便当中看出些端倪。】
【什、什么端倪?】
【那个……虽然包便当盒的餐布上有花香的味道,这是因为你拎过的。而便当盒上没有任何的花香味,说明便当不是你亲手做的。便当盒被食物塞着满满的,而且全是高脂肪、高卡路里的,女孩子会吃这些东西吗?试想母亲会为自己端庄文静的女儿放这些东西吗?所以有一种可能,做便当的女性有一个和你一样同在上学的儿子,可能她儿子还是体育类社团的部员。今天是你转校的第一天,她第一次为你准备便当,当然放的食物和那个男孩的一样,并下意识地同样将便当塞得满满的,因为每个母亲都生怕自己的孩子吃不饱。既然为你做便当,你应该寄住在某个家庭,而这个家庭的主人最有可能是你的亲戚或父母的朋友吧。……是这样吗?】
风信颇为激动地看着我。
【简直丝毫不差,是我的亲戚家。】
【另外——】
【另外?】
【你应该对寄宿在亲戚家这件事不顺心。】
【你怎么看出来的?】
【便当盒里有一股浓烈的药味,显然不是你专用的,我想是因为长时间被当做储存香辛料之类的器皿吧,所以无论怎么冲洗都消除不掉香料的残存味道。便当盒虽然是女式的,可款式俗套老旧,现在市面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可能是家庭的女主人上学或上班使用过的。既然拿出多年前的便当盒随意清洗下,而不是买个新的,说明并非是全心全意的。可能风信无法承受这种冷漠吧,中午将便当随意丢给我,也能说明这个问题。另外,可能这个家庭并不富裕,而就读于冬雾这样的学校,大小姐做派的风信的家境自然不用多说了,本身来这样的学校还带便当就是罕见的。我想是那种吝啬让你非常为难,两种生活面貌的反差才是你不顺心的原因吧。】
风信竟然鼓起了掌声。
【其实这些都是我的臆测。】
确实推理得太离谱了!似乎自己像在自信满满讲着自娱自乐的漏洞百出的滑稽剧本,我反而有种上了风信设得圈套的感觉。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风信盯上我这个冤大头是合情合理的吗?可能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被万众瞩目的大小姐哪能受到这般冷落,这样的忽视对她而言是致命的吧?
【不想回那个家吗?】
【是呀!】
【那、那么……风信可以借住在我这、这里。】
我果然说出了真心话。
【我就知道善良的序言酱会这么说!】风信对着我眯着眼睛说道。
我想,风信应该浏览了学生档案,知道了班上只有我一个人是独住的,然后她瞄上了我家的房子,再然后将我扫地出门。就这样,事情的真相永远不可能水落石出了。可能唯一的真相是,我已被这个无论外在还是内在都无懈可击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中了。而我是自动送上门的,这完全是自作自受,就算最后冤死都怪不得任何人。那么……
我就当个十足的傻瓜,全心全意地付出吧!尽管这是自作多情。
此时,茜色透过落地窗外绿色藤蔓的缝隙射进来,家具、装潢、琳琅的饰品以及我俩都淋上棉纱般的浓橙色,形成一幅美轮美奂的光影之景,而眯着眼睛的风信此刻的样子好似一个喜欢恶作剧,让路人迷路的林间妖精。
貌似和恶魔签订‘契约’之后,文静的风信又回归到粗枝大叶的一面……
【啊呜……牙冰的好疼!这么凉,会喝坏肚子的。】风信抿了一口碳酸饮料,捂着肚子说道。
【那个撒……晚饭吃什么呢?】
我打开冰箱,翻来翻去,发现里面也只有饮料和冰棍。
心想着是否该去超市?可是我不该过多献殷勤,要是让风信认为我对她的到来满心欢喜,那我的脸面往哪搁?所以吝啬一点儿,最好让她知难而退。
这时,我想起书包里的便当。
【抱歉,家里没有吃的东西了。对了,吃中午的那个便当可以吗?我还没有吃。】
【什么?不要提便当,想起那个就来气!】
用微波炉将便当热了下,再将里面的食物分在了两个盘子里。本身就是容积非常小的便当盒,以至于每个盘子里的食物少的可怜,看出去就和高级西式餐厅的一样,偌大的盘子里几乎什么都没有。
而和风信面对面吃饭,我的手抖个不停,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和父母以外的人共同用餐,让别人看着自己吃东西的样子实在难为情。
内心焦灼着,这时,风信用筷子夹着一块炸鸡块递了过来。
【啊……】
此时的风信如同疼人的大姐姐,半张着小嘴说着‘啊……’。
哼!……动漫里早已用烂的情节!不过,我倒是不反感,还异常喜欢这番温馨。但……我可无法想象自己被人喂的囧相。
【不用向那个家打个电话,报声平安吗?】
【哼!总是在紧要关头转移话题!其实……我非常想看序言害羞的样子。】
【嗨、嗨……】
我继续埋着头干用筷子搅动米粒。
【那个撒……】
【又怎么了?】
【太多了,人家吃不了。】
【你的胃口和麻雀一样吗?】
我无意地往下瞅……那胸部是靠什么养起来的?
【序言说话时正盯着我的胸部吧?!H……!】
我的脸颊瞬间红透了。
【……不、不是……那、那个……对、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真的!你真的看了吗?】风信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看了!】
【妄想了吗?】
【妄想了一些……】
【哈哈……不用承认呀!序言是不说谎话的小孩子吗?……你现在的脸蛋就像苹果!】风信指着我笑着说道。
被她戏弄着,我越来越感到难堪,羞着脸将自己的盘子推到中间。
【你看着给吧!】
然而,风信全拨给我了。
【你不吃吗?】
【我只想看着你吃东西。】
风信的话音一落,此时在我的脑海形成一幅平凡的、美好的画面:母亲幸福地看着儿子大口吃饭。可……不能继续被她戏弄了!
我如同摇完神社的铃铛后拍了两下手,闭着眼说,【……我吃饱了,谢谢款待!】
【你什么都没有吃?而且中午……就、就一直饿着肚子。】
【……接下来,我该去修剪草坪了。】
【修剪草坪?说什么胡话?你以为现在几点了?!】
我没有理会风信,径直走了出去。
之后,我在屋舍后小花园的茫茫黑夜中,拿着剪树枝的大剪刀没精打采地修剪草坪。这时,灯火通明的屋内传来蓬松头的声音。
那、那家伙正、正……在洗澡!
……听着水流声,我的心思飞到了远方。不料……
【呀!把鲜花剪断了!】
没有女式的睡衣或换洗衣服,我无奈翻出一件自己的格状领子衬衫,因为总不能让那家伙裹着浴巾乱跑。
我捧着叠好的衬衫和浴巾走近浴室。浴室和外面有一间隔开的房间,是放置洗衣机的地方。我拉开这扇门,水声瞬时变得好响,还能隐约看见砂层玻璃那侧模糊的人影。
【风信!我将换洗衣服和浴巾放在洗衣机旁的篮子里了。不过,没有女生的衣服,我便拿了……自己的一件衬衫。】
【真的吗?!序言的……】
【……另外,由于没有客房,你用我父母的房间吧。没关系的,你可以随便用,他们这两年都不会回来。就在二楼离楼梯口最近的那一间,我经常打扫,还算干净。】
【奥……我知道了。】
【……其实你可以用我的房间,我去客厅睡。但我的房间实在乱的惨不忍睹,实在不能让……】
【你好啰嗦!呀……渗到眼睛里了!】
【……对、对了,冰箱里有雪糕。如果洗完后嫌热……】
【你好烦呀!莫非……想看吗?】
【我出去了!】
我赶紧将衣服放在篮子里,转身走出去,关上了门。
好了,对我而言,历史上最漫长的一天终于谢幕了。我倒掉了带药味的食物,洗刷好餐桌上的碗筷,虽然还不到8点,还是回自己的房间辗转反侧吧!
我走进自己漆黑的卧室,关上门,没有开灯,连衣服也没脱,直接趴在了床上。
窗外的爬山虎随微风抖动,月光泻在床单上,形成只有深夜才有的黯淡斑驳。透过透明般的玻璃看向夜空,阑珊的星辰还算炫目,它们仿佛在天边,眺望着清晨的,或是神话、彼方的眩景。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良久……
门忽然敞开了!透进来如同雨后才有的清新花香。这让我想起了午夜凶铃中从电视里爬出的湿漉漉的女鬼,可我这边的这个女鬼是萌系的,而且穿着我的衬衫。
风信并没有开灯,而是径直走向床边。我只是看向她,依旧趴在床上,没有动弹。
风信走近后,被泻进房间的蓝色月光照亮。此时的她犹如在网络游戏常见的梦幻少女,晶莹剔透,清澈欲滴,当然可爱到难以描绘了。
我完全陶醉了,眼角下抹上一层红晕。
【在想奇怪的事吗?我可有好好穿着内衣呦!】
我将脸贴在床单上,目光失去焦点地说,【你走错房间了。】
【那个……人、人家不敢……一个人睡觉。】风信遮遮掩掩地小声说道。
我看得出此时的风信是认真的,便起身说,【比如……可以开着电视睡觉。】
【……只、只要身旁没有人,我还是会害怕的。】
莫非她离家出走的原因便是害怕一个人睡觉?无论动漫还是现实,我确实见过不少不敢一个人睡觉的女孩子。
【那在自己家时?】
【有妈妈陪着。】
大小姐,你何等得娇生惯养?!其实我们小时候总是让妈妈在身旁把自己哄睡着,我想,风信是因为不想忘记那番甜蜜才变成这样的吧。
【所——以——说——,在我进入梦乡前,序言酱陪着我吧!】
【嗯!】
也许儿时的甜蜜此刻回归了,我便答应了……
就这样,我躺在床的里侧,侧身对着窗外,背对着风信。我并不知道她是背对着我,还是面对着我……嗨!想的太多了。
这时,一道白色的光印闪过!我转身抬头一看,风信正握着一把厨房里的菜刀,而刀面折射着光泽。我想她刚才把刀藏在身后了,而我又没有察觉。
是想杀了我吗?……开玩笑,我并未感到一丝的慌张。
【为何你我之间有把刀?】
我为何用这种别扭的问法?
【啊……虽然需要序言酱陪我睡觉,可不能不防备你这个小色狼可能夜袭。】
【我不会的!放心吧!】
【你现在这么笃定,我更加怀疑了。莫非……已经计划好了?】
我才不管她所谓的‘计划’是什么呢?
我有些大声地说,【……很危险的!划伤了怎么办?!】
【确实很锋利!那……换成剪刀怎么样?就修建草坪的那把!】
剪刀!此时从内心深处涌上一股本能的恐惧。看她笑眯眯的样子,定在以此特意刁难我。
【那就菜刀吧!对了,将刀放在枕头下,这样好拿出,也不会被划伤。】
【嗯……嘻嘻……】
我翻过身正对墙壁躺好后,想着今后的打算……
【风信。】
【什么?】
【抱着抱枕睡可以吗?】
【抱枕?】
【是的,可以将抱枕上的人物想象成真实存在的,那样就不孤独了,也不会害怕了。】
【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不过,抱枕是御宅文化里的东西吧,给人感觉不食人间烟火的序言怎么会知道的?】
我突然紧张起来。
【啊……那个,从电视上无意看到的。】
【电视里会出现这种次文化的东西吗?】
我有些手足无措,自己的秘密和把柄万不能落到这个女人手里!不能再过多解释了!
【……晚、晚安!】
【嘿嘿……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