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如丧家之犬无力跪在地上的人渣，运转起灵力。既然不是挟持勒索，我也没折磨他人取乐的兴趣(刚刚只不过是节目效果)，自然没必要留下活口。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方才的惊人意志已被耗损殆尽，只能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
「因为你妄想染指我的妹妹，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他的英勇表现还是赢得了我的敬意，所以我也大发慈悲回答他的问题。
「你到底想怎样……你是想杀了我吧，为什么还要让我家来救我……」
「当然是把你的家人引过来全部杀光了。」我平淡地说：「你的父亲不是带着精锐出城了吗？这机会多难得，我也太幸运了。」
他起初一脸惊愕，难以置信，接着换成用看着疯子的眼神注视我，然后不断环顾周边，他终于明白了现在的处境，表情被恐惧所扭曲。
似乎他也明白到我会如何歼灭凯洛格家了，明明看上去就是个没文化的混混，理解力倒是很不错。
「你……你这魔鬼！不，等等！求求你，不要杀掉叔父他们！这都是我的错，你已经杀了他们了，求你放过我的家族，这都只是我个人的事！」
想像不到那么倔强的少爷竟然能放下尊严，向我嗑头求饶，原来阿道夫‧凯洛格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我越来越敬佩他了。
只可惜，我的感情，和我要采取的行动无关。
「我承认事件的起因是你招惹银羽，这让我注意到你，不过，其实我完全没想过要因此杀人，我不过是凡人而已，并没有制裁他人的权利。」
这些全是肺腑之言。
「那么……」
「银羽现在身陷困境，为了救她，我需要一支军队。而我最近刚好得到支配死者的能力——你明白了吧？本来我就需要一班死人，而你让我留意到凯洛格家族，如此而已。不过话说回来，本来你们黑手党家族就恶贯满盈了，发生了这种事也不过是风水轮流转而已。」
他已吓得眼珠暴突，而我向这不共戴天的仇人补上最后一刀：「第一次被灭族，第一次被逼为灭族仇人工作，两种『快乐』重合在一起，一定会带来更多的感慨。在这段梦境一样的时间，你就好好反省，你们的下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
说完，我唤出冰锥，把他的上半身打没了。
接着，我对他的尸骸轻轻鞠躬，然后转身离去。
解决了阿道夫‧凯洛格后，我重新戴上假发离开迷宫，一回到地上，便见到泊瑟芬和伊莉丝正伫立在墙边等着我。
「久等了。」
我说完，就出发去下个目的地。
伊莉丝推荐的地点是在皇都中央区角落的废置地，这里屹立了多座建筑中途被放弃的大楼，人烟稀少而且地形复杂，非常适合埋伏。
我们在大楼下的阴影步行着，四周已感觉不到人的气息，谈话也不用因担心引起注意而过于拘谨了。
「结束得比想像要快。」伊莉丝露出恶意的笑容：「还以为你要再玩上好一阵子的。」
「妳把我想像成什么了……」
「嗯？得到力量后变得狂妄自大，沉迷虐待弱者的，呃，变态死妹控？」
我按著作痛的额头抗议：「才不是！而且为什么到最后还是绕回妹控上啊！」
「伊莉丝‧维特，请妳马上收回这句侮辱。」泊瑟芬唇间迸出了比冬之庭园更寒冷的说话声。
即使她在烦恼当中，还是出口帮我说话了。
我油然生出满腔的感激时，她又说：「他才不会无聊得虐待人类，你们会特意虐待苍蝇吗？」
她竟然是这种意思，我几乎要摔倒了。
不过这确实是神明大人的思考回路就是了，尤其她是掌管冥府的女神，见过死人太多，恐怕已麻木了——
我心里不由得闪过一阵寒意——我也会，变成这样吗？
得到了神明的权能，而且是掌管阴间的冥王……我会不会也，逐渐失去了自己的人性……
「抱歉抱歉。」伊莉丝双手合十笑着说：「只是开玩笑啦，不过既然你否认就好了。」
接着，她假咳一声，由下而上望着我说：「我喜欢你，可以跟我交往吗？」
我被突然的偷袭杀得措手不及，一时头脑空白。
原先冰冷的泊瑟芬被炸得满脸通红，头顶喷出烟雾：「妳这偷腥猫，竟然在我面前抢人！」
「呵呵，什么偷腥猫，你们连不是也情侣啊。」
伊莉丝微微一笑，双眼却冰冷得不输对手，两人四目对视，让气氛紧绷起来。
「什么连情侣都不是，我们已经结过婚了。」
伊莉丝转头瞪了我一眼，遂展露出更灿烂的笑容：「昨晚听到我就很好奇了——银月君你能好好解释吗？」
我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发抖，悄悄望向泊瑟芬，她却立即别开视线，由得我一个自生自灭。
「妳竟然坑我！」我马上抓紧她的肩膊，用力把她前后摇晃：「说要隐藏情报的明明是妳啊啊啊啊啊啊！昨晚还坑得我不够现在还来第二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泊瑟芬继续装傻，我正想摇得更大力，手腕却被野兽的利爪抓住了。
「不否认吗？所以，你真的是跟萝莉结婚的变态？」
伊莉丝笑眯眯的表情，让我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
「不是的不是的绝对没有！详情我不能说，但我真的不是对萝莉出手的变态啊啊啊啊啊啊！」
泊瑟芬低下了头，垂下的浏海让整张稚嫩的脸庞罩上阴霾，这表情让我心里也被锤子重重敲了一下。
伊莉丝无力地叹了口气说：「原来你真的是这样的人啊，银月君。」
「呃，真的不是的——」
「没事的没事的我明白的，有些人总会有特别的癖好嘛，就∼算∼你是妹控加萝莉控，我都能接受的。」
「所以说真的不是这样子——」
「真的没关系啦。」她继续不停人话，故作了解地拍了拍我肩膀。
我已经想要弃疗了，她突然把脸庞凑到一息之间，轻声说：「那个呢，就算你结婚了，你让我当个小妾，或者是情人，也可以的。」
伊莉丝白晢的脸庞泛起红晕，声线妩媚得让耳朵要融化在糖浆里……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我连忙后退，说：「抱、抱歉，我……不能接受。」
奶险……还以为自己已她的表白免疫了，想不到换种方法，攻击力会这么大……差一点就被攻陷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一旁泊瑟芬也发出危险的声音狠狠盯着我，这里好危险，我真的会随时挂掉，难怪这情景会被叫作修罗场。
「啧，还以为行的，你的血条也太厚了吧。」伊莉丝忿恨地咂舌，但很快就把负面情绪一扫而空：「算了，我是不会放弃的啦，会继续死缠难打直到你接受我为止——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我会把你扯回来的，就放心吧。」
这番出乎意料的说话，让我呆住了。
难道，伊莉丝是察觉到我的纠结，才用求爱的方式换着法子安慰我吗？
明明被我拒绝那么多次了，她始终锲而不舍，还愿意为了安慰我，不惜自揭伤疤，再一次进行没有胜算的告白……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而我却只能辜负她的心意……
真的，很抱歉。
「谢谢……还有，对不起。」
我只能再一次道歉。
「别说得这么郑重啊，我要不好意思起来了。」她露出尴尬的笑容，下一秒，却换成严肃的脸孔，说：「如果你真的抱歉，就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救出你的妹妹，平安回来。之后我再慢慢清算你欠我的债。」
「请手下留情。」
这时，伊莉丝也展露出与其外表完全不搭的狰狞笑容﹐把手一挥让一头黑发在风中飘扬。
这身姿，实在是无比地帅气。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我不由得转身，轻唤道：「怎么了？」
泊瑟芬没有回答。
纤细的双腿停下脚步，她呆站着，用作梦一样的表情看着我们，像被强光刺痛一样眯起了眼睛。
我苦笑了一声，只好再叫唤她一声。
泊瑟芬终于回神过来，尴尬地低下头，然后小步快跑追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