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根深葱没有正面回答鸟饲的问题，反而示意我抬起右手。
“如果是由我来盘问的话，我会先考虑这个疑点——”根深葱指着我的右手说道。
“那是……”
“警腕！”月冈学姐和三岛理事长同时脱口而出。
“没错，要说是警腕的话，首先请学姐想想，当初提及B楼电磁干扰时学姐所过的话。”
“啊，我想想……是不是……对了，我是说过，幸好佩戴的是警腕而不是别的电子设备，否则的话受到这种频率的干扰一定会坏掉。”（见五话第二十一节）
根深迅速接过了话头。
“因为学姐的嫌疑被排除了，所以，我们可以肯定，B楼的电磁干扰一定存在，而且，会损坏掉除‘警腕’外的电子设备。”
鸟饲警惕地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根深话里的玄机，过了好一会才点头说道：
“没错啊。这说明了什么？”
“‘烟卷’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电子设备，而且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它会比警腕更强大，所以，同样两次经过B楼的雾太，如果随身携带‘烟卷’的话，那烟卷早就毁掉了。”
“啊，原来是这样……不过——”
看来鸟饲并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
“——如果荒船同学声称的两次进入B楼是谎话，那怎么办？”
“这样的话，雾太必然要停在天台、A楼、D楼走廊或C楼任何一个地方，一直等到学姐再次从C楼进入天台。不过，这段时间，正好是我从A楼上来，到天台进行日光浴的时间。我没有遇见雾太，所以雾太停留在A楼和天台是不可能的。
“至于C楼，当时的特别会议还在管理委员会办公室召开。而从办公室往外看，是能看到整个空中走廊的情况的。雾太作为管理委员会的一员，不会不知道，所以选择待在C楼周边并不符合嫌疑人的心理。
“D楼走廊也一样，从理事长办公室的窗子能够看得很清楚。这里有个细节我很在意，这个细节也许是关系到整个真相哦。理事长，这么关键的问题果然还得问您。”
“是吗？啊哈哈，根深你赶紧问吧。”
大概是觉得“关键问题”还得依靠自己，理事长的兴致又上来了。
“我想问的是，机器人制裁局的要员，据说事发当时正在理事长办公室会面？”（见四话第十六节）
“这个……是没错啦。几个满脸流油汗的女人和男人从第四节下课就过来了，在我办公室坐了一个中午，直到月冈报警之后才离开。”
根深转过头去向鸟饲询问。
“我猜，特别会议上一开始就会提到机器人制裁局的人在学园视察的行程安排？毕竟这个会议就是为此特地召开的。”
鸟饲点点头。
“是没错啦。委员长一开始就提到过要员们现在已经到理事长办公室去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啊，面对机器人的宿敌——机器人制裁局，有头脑的智能生物都不会在这个时间躲在D楼走廊上嘛。同样的道理，如果南波同学是嫌疑人，她也不会去利用那个密室的死角——D楼走廊。从体察嫌疑人心理的角度出发，就可以完全推翻南波同学的嫌疑。”
“那就是说，你认为荒船和南波都没有作案的嫌疑喽？但根深同学似乎并没有完全推翻我的假设啊。”
鸟饲依然不放弃。
四十九
“鸟饲同学的假设是建立在有罪推定上面的啊。当然，我也不是说我的推理就一定没有问题，相反地，能够利用来作假供的地方还很多——关键是时间上的空档也太多了——不过，我坚持认为雾太和南波同学无辜，是从嫌疑人的动机和心理来推断的。”
“愿闻其详。”鸟饲依然用硬邦邦的口气来回应，显然根深葱一再推翻她的结论，让好强的鸟饲有点不高兴。
“对不起，这位，我也说过，并不是我的推理就一定有道理。不过，因为我凑巧对某些情况掌握得多一些，所以，这里还是想先让大家听听我的想法。”
根深后退了一步，警惕地观察周边的环境。确认没有异样后，根深吸了口气，一口气说了下去：
“首先是关于机器人的真相。实际上，现在存在的机器人，严格来说，已经不能仅仅归入为机器人这一范畴了。真正的称呼应该是‘生化人’，或者叫“机器人混种”，因为大量的生物体构件已经取代了原来的机械部件，还不如说，现在混同在人群中的机器人种族，根本就是和生物人没有两样。这个知识是根深家的秘密，请不要再向别人泄露。”
——根深美都显然隐瞒了最基本的真相。不过，这种真相还是让它埋藏起来为好。
“原来是这样！实在太意外了！”学姐惊讶地拍着手大叫，鸟饲和南波却只是低声“嗯”了一声。
“而这个‘烟卷’，”根深突然从和服的暗兜里掏出了那根肇事的“烟卷”，手法之神奇堪比魔术，“不好意思，我刚才跟理事长商量，擅自调用了这个证物——嗯，这个‘烟卷’，则是彻头彻尾的古旧科技产物，需要与古机器人的部件配合使用。
“那么，现在，能够读取这个古科技产物的内存信息的，只有星船提供的‘人体用嵌入型读卡器’技术。机器人种族本身已经不具备读取信息的能力。正如我刚才所说，有能力获得这个科技补贴的，只有——”
——等等，根深大小姐，这明明和昨天晚上在理事长办公室里说的不一样啊。你不是说，只要有人携带古机器人的部件就可以……
“——只有我和理事长两个人，”根深葱突然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强调，“这也是我将对三岛理事长的嫌疑推定放到最后的原因，因为我啊，我……
“……我完全想不到能消除理事长嫌疑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