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时分，张眼望去，浩瀚的天际逐渐由昏沉变得明朗。人们要醒来，宽裕自己的手头，夜猫回家了，黑白颠倒的时间结束，工作要该开始。
此之时分，正是鼠畜归巢之时。
这本是间挺漂亮的房子，只不过那是前几小时的事。窗帘碎碎烂烂，倒还遮的严实，仅漏进几缕晨光，这让室内不那么暗了，至少能看清半张人脸。
房梁塌了一半，墙体的裂痕不少，地毯满是乌黑的脏泥，红木柜子倾倒，书洒了一地。昂贵的古董艺术品被毫不可怜的摔碎在地上，肆意践踏。
还有几具尸体倒在地上。
这里发生过械斗，屋内还有着浓烈的汽油味。
汉高坐在一张皮质沙发椅上，翘着腿，一身黑西装让他极具有威严感，此时，他正合着手，俯看着他的朋友，或者说曾经的朋友。
“我亲爱的米契尔，我是如此的信任你，还将你当成朋友看待……我了解，你在伯朗尼狄发了财，生意做的很好，生活过的很好，有人保护你，你不需要我这样的朋友。”
汉高的头又低了一分，下巴抵在双手上，气势逼人，透过模糊的光线，能看清他的半边表情，如茶会时品红茶的微笑。
“但是，你现在却和我说，布莱德，我要你退出？米契尔，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不尊重我？”
米契尔躺在地上，左手按在腹部，地板上的血已经凝固，他受了伤，浓密的胡子上满是血沫。
他咳嗽着，瞪了汉高一眼，非常不屑。
“赶紧见鬼去吧，汉高。你早就该死了！”
米契尔支起身体，好让自己仰起头来。早已不多的体力让他不停喘息，他年纪大了，是个老家伙，腹部的伤势在让他不断失血，现在则完全是靠着血统的力量在支撑。
“不，我可不是会比你更先迈进坟墓里的人。米契尔.冯.希欧多尔.瓦尔托，你渴望着不该属于你的地位，你的行为羞辱了高桌椅上的每一位。”
“哼！少瞧不起人了！就凭你一介商人，也能成为组织的代理人？马富的死肯定和你脱不开关系，你这一条沼泽里的毒蛇，咳咳。”
“不要质疑高桌椅的选择，米契尔。过多的猜疑只会让你陷入难为的处境，相信我，这是作为商人的经验。”
汉高坐正身姿，续而说道：
“但你已经不是我的朋友了，亲爱的米契尔，你将和你昨日请来的客人一样，在深海里长眠，这可是我对你的关照哦。我想，你的父亲应该不会想看到另一个结果的。”
“那又如何，你是不会明白这其中的意义的。总有一天，布莱德，你也会这样做的，我们的血源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米契尔睁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朝汉高叫道：
“一切都在衰退，布莱德！你也逃不过的。”
“所以你就要向圣殿低头吗？以此换取利益？你老了，米契尔。我们都是一群迎接末日到来的人，你比我加入的早，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末路派］的意义。”
“你也信奉那老巫婆的话？她只是一个疯狂的艺术家，已经进棺材好几年了。”
“关于灵猫一族的特性，你应该也了解吧。”汉高说，“这仅仅是时间问题，我们只要等待拯救者来接引我们前往新的乐园就够了。不过，这是我在茶会上常用的笑话，压轴的。”
“哼，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圣殿的庞大，是你远无法想象的。”
听完米契尔的话，汉高沉默了一阵，最后他站起，朝米契尔微微的摇了摇头。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个眼昏过头的混球，但现在看来，米契尔，你是个懦夫，你甚至辜负了自己的名字。”
“都什么年代了，呵，贵族的荣誉可一文不值。我不像你，拿那么重要的东西去讨别人的欢喜。”
“重要？你们都称它为钥匙，而在我眼里，它只不过是从水沟旁捡来的废铁。拿破烂货去做买卖，这再好不过了，起拍价为零，让有心思的人去抢，我只管看着。”
“哈哈哈。”米契尔突然笑了起来，中间还伴随着轻微的咳嗽。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你置身事外？汉高，你可真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哦，你似乎对钥匙了解的不少，能方便告诉我吗？”
“没那么简单，我可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啊。”米契尔支起身子，对汉高笑了笑。
“那我们可就没有继续聊天的余地了。”
汉高冷漠的与他擦身而过，不给机会。
“其实我更喜欢自己寻找答案的，好好享受你剩下的时间吧，米契尔，不见啦。”
眼看着汉高就要离开房间，心恨未解的米契尔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冷笑着，转动手中的指环。
“一起下地狱吧，汉高——”
整间房子在一瞬间湮灭，气浪卷起，所有人都在焰火中化为灰烬。
本该是这样的。
“怎么，怎么回事！”米契尔几度转动指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都没发现自己已经按住了。
“喔，这是你在万圣节摊上买的纪念品吗？转三下能跳出来一个小丑，嗯？”张三乐呵呵的笑道，他刚才就一直待在这里。现在，他正牢牢的按着这个老年人的头。
“我给过你机会了，米契尔。”
汉高停在门口处，回头看向他。
“所以我才说你老了，你怕死，你连和对手换命的机会都怕，这样一味的求生有什么意义呢？你本有机会光荣地死去的，现在看来，你和你口中的贱民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汉高那可怜他的眼神，彻底激怒了米契尔，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汉高——”
米契尔在地板上挣扎，但也只是无能狂怒而已。
“让我的老朋友安静一下吧，他已经很累了。”汉高对着张三说了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汉高，你以为圣殿不会对你出手吗，他们会回来的！”米契尔吐着血沫子，大声喊道。
“嘿老家伙，这已经没他的影子了，再喊他也听不见啊。”张三用那地道的中式英语同米契尔交流，但这个老年人似乎已经疯了。
“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张三用力将米契尔提起，单手掐住他的脖子，这显然是很费劲的，尽管米契尔已是个老人，但他的临死挣扎还是和蛮牛一样强而有力。
在两三下用枪柄敲碎米契尔的牙齿后，张三把枪口塞进了他的嘴里。
“知道脑袋里放一个气球会怎么样嘛？嘭嘭嘭。”
张三还玩笑似的装出拟声词。
米契尔的脑袋开了花，和字面意思一样。
可见，.45的子弹威力还是蛮大的，在这种场合是意外的实用，而且很具观赏性。
“哈，真是让人讨厌的工作啊。”
张三将尸体随意的丢在地上，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血又把他的西服弄脏了，虽然只是件旧衣，但好歹穿了十来年，有了感情。
明明都已经把头往后按了，还能被溅到，真是有够奇怪的。
他从上衣口袋摸出一盒烟，点了支抽上。
呼——
在深吸了一口后，他吐出烟雾，然后闭上眼。
“真是让人讨厌的工作。”
张三再次重复了这句话，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他把还没有燃尽的烟蒂丢在附近，汽油很快的就燃了起来。
火苗往上窜，在刹那间化为火海。
而张三就像是到点该回家吃晚饭的样子离开了这里，火光成为了影子的一部分。待他回过神的时候，他遇见了自己的同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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