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困扰、就算再生气事实上他就是无法弃之不顾。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对龙儿而言,绝不是不幸的事件,甚至可以说——
[龙儿,让开点!」
「干嘛从草丛里拿出棍子……唔喔!」
突然破拾起头的逢坂吓到她的样子,让龙儿一切思考全都烟消雾散了。
逢坂在笑。那是惨忍的笑。她目露凶光、杀气腾腾地以掌中老虎的魄力瞪着猎物——
「给你死!」
就是这种感觉。
她走到路边,拉开适当距离,接着提起裙子——
「你给我等着!北村!我要向你告白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要的观众(龙儿)倒抽一口气叫了起来猛烈的助跑,在绝妙的时间点用力飞踢——
娇小的身子优美跳起,停留在空中,眼里映照着月光,接着右脚在空中画开,踢向电线杆。
[!]
这过度夸张的场景让龙儿不禁闭上眼睛。直到听见帕答一声落地的声响,他才连忙睁开,跑向屁股着地摔在电线杆旁的逢坂。
「混、混蛋!你的脚……」
[龙儿,呐,你看!」
「咦?」
逢坂手指着向天延伸的电线杆,那个怎么了?龙儿的视线回到逢坂身上,看见她正开心笑著:
「你不觉得歪掉了吗?」
「啥!?怎么可能!哪可能被人踢一踢就会歪掉——」
龙儿对照电线杆后面的围篱看了一下,立刻吓得喘不上气。
「真的歪掉了!」
「对吧!」
太好了!我赢了!逢坂笑着当然,搞不好电线杆一开始就是歪的也说不定:也搞不好后头的围篱本来就是歪的比趄电线杆被逢坂踢歪的说法,其他两者还比较有说服力。
可是龙儿相信她——
他相信是逢坂、是掌中老虎的飞踢让电线杆倾斜了。
因为逢坂在笑啊。
[…糟糕,那个是警察吗?」
他们俩人可能太吵了——路的那头骑著自行车接近的身影,的确是身著制服的警察.
龙儿慌慌张张回看逢坂:
「这下惨了,我们快逃吧!咦…怎么了?你怎么了!?』
龙儿看著就这样坐在原地不动、皱着脸的笨蛋。
「好、好痛……」
「啥!?」
刚刚还精神饱满攻击电线杆的逢坂裙摆在地面散开,小小的手**着右脚小腿,接著以没用的表情抬头看向龙儿说:
「撞到的地方,可能受伤了……好痛!]
她的嘴巴瘪成了V字型哎呀!龙儿搔搔头说:
「废话!唔哇……这边好像肿起来了……」
龙儿蹲下来仔细看,不禁深锁眉头,就连在路灯这么朦胧的灯光下,都可以清楚看到纤细脚踝稍微上面一点的地方,也就是雪白小腿肌肤的一部分,严重出血了。
「……电线杆果然很硬呢……痛、好痛……」
「当然很硬啊!真是的……」
龙儿深深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说完,便背对着蹲坐在地上的逢坂——这就是所谓的男子气概吧,他自己似乎也很陶醉于这种感觉。
「上来,我背你,你这家伙……呜咕!」
兴奋期待着要背她——可是他忘了,她可是掌中老虎喔!才说了脚痛,就立刻以强有力的跳跃,砰地跳上龙儿的背,她还紧紧勒住龙儿的脖子,让他痛苦得要死。
「好、好难……过……」
龙儿拼命敲打逢坂压住气管与动脉的手,传递著生命有危险的讯息。
「不好了,龙儿!那不是巡警吗?得快点逃走!]
我不是一开始就这么说了吗……可惜脖子被勒住——龙儿只好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情况下急忙逃跑。
他们绕远路走进没有人烟的巷子里,压低脚步声,拼命在夜路上奔跑。他们跑进连路灯也没有的小路,在异样的静寂中,没人开口说话。藉由彼此的体温,也没有任何一方开口说。
「好恐怖。]
龙儿确实背着逢坂的身体
逢坂的下巴轻轻抵著龙儿脉搏跳动的脖子。
没有多说一句多余的话语,她仅是伸手指向小径前方隐约可见的大马路灯光——
「痛!」
铿!一声低低的声音,逢坂小声叫了起来。
「什么!?怎么了!?]
龙儿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背上的逢坂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极近距离,黑暗中两人交换着视线。
「好好像……有招牌突出来……撞到额头了!」
「咦!?你干嘛不躲?」
「太突然啦!那么黑又看不见,连你也没注意到不是!?……痛死了,啊啊,可恶……」
「撞到哪边?这边吗?」
伸出手,龙儿碰到了逢坂有点发烫的额头——这里太暗了,用看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好像没流血,也没有肿起来……我想应该没事。」
「真倒霉。」
「跟倒不倒霉没关系,是你太笨了。」
你说什么!龙儿重新背起喘着气的逢坂跑了起来只要出了大马路,离家就不远了。
[…没受伤真的太好了。]
警笛声远远响著,所以龙儿含糊的声音,背后那家伙恐怕没听见吧。
「明天就要告白,如果脸弄伤可就糟了真的是太好了!」
逢坂一句话也没说
这样就好——
只有逢坂脸颊的柔软触感碰触着脖子——没有受伤,也好好待在背上这样就好了只要这样,就好了。
确认警察的脚踏车没追过来,两人终于穿出小径,回到与眩目的街灯车道连接的宽广人行道。
结束一天工作准备回家的人们偶尔擦肩而过,还有牵著狗的欧巴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没有人多看龙儿与逢坂几眼。
上班族也好、粉领族也好、欧巴桑也好、欧吉桑也好,每个人都拥有各自的沉重敌人,每个人一定也有想痛殴电线杆的夜晚吧,只因为他们已经是大人了所以不那么做。
龙儿脑海里突然浮现擦肩而过的他们,拿电线杆来出气的画面,不禁轻轻笑了起来。逢坂注意到了——
「你在笑什么?」
逢坂探出身子,气息正好落在龙儿的侧脸上.
[没什么……只是很无聊的事情罢了。』
「咦!?什么啦?什么什么!告诉我嘛!」
「咕!」
脖子破狠狠勒住。
「你、你这家伙……」
「人家很在意嘛!在笑什么啦?」
「…就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别放在心上了……好、好难过!]
「不想说的话,就让你一辈子说不出来吧。」
「唔!」
啊啊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人?龙儿一边保持气管畅通一边和她打闹。这家伙蛮横残暴、任性又自以为是,连思考都不准的暴君老虎。
因为和这家伙牵扯在一起的关系,让我遭遇了多少次惨痛的经验啊?那个时候也是,还有那时候跟那时候……
这样回想……回想那些事情,痛苦就会比较缓和吧!那个紧紧靠着的体温里,八成不带任何感情吧!就算距离逢坂住的布尔乔亚大楼愈来愈近,她仍旧不会有丝毫情绪起伏吧……
我这样想着
然而——
交缠在脖子上的手臂突然松开了。
「到这里就可以了。」
逢坂这么说,拍了一下龙儿的肩膀。
在大楼入口前,她轻巧地自龙儿背上跳下顿时空了下来的背,没了重量,也失去了温暖一切都消失,龙儿回过头看着站在玻璃门前的逢坂。
接着心脏像被揪住般的痛——原来是那么痛啊!
「就这样了,龙儿。时间刚刚好呢,你看!」
抬起细细的手让他看,逢坂的手表朝著龙儿。指著表面上文字的两根指针,正好是十点五十九分。
「啊啊,好累——总算平安到家了。一切就到今天、在这里告一段落了,今天结束后你就不再是我的狗了还剩下三十秒……喂,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的?」
「……要说的话……你指的是什么 ?」
「身为一只笨狗,在最后对于做主人的我没什么话要说吗?龙儿!」
「……这……这么突然要我说…」
二公尺距离前的逢坂浅浅笑了起来看来像是在笑。接着她偏了偏小小的脖子,似乎在等待龙儿开口可是我要说的话—我能够说的话——
「……十秒……五秒……」
什么也说不出口
风吹过两人中间。逢坂放下伸出的手说:
「……拜拜。」
「嗯……明明天!明天加油喔!]
只有这样。
「拜拜!高须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