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迟迟没有消散的铁处女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悲鸣!
轰!
又是一声巨响,紧闭的门扉被一股劲力轰然震碎!
剑光一闪,二重激荡加持下的炎狱钉被拦腰切断!
“不是它过时了,而是您心境不稳。”
伊勒信步而出,幽幽黑衣,长剑咄咄。充斥周身的幽蓝魔力与他手中那把长剑相互感应,激荡不休,发出铮铮低鸣。
这剑,是他用自己的血和天圣钢铸成的匕首转化而成。他本想直接转化成艾吉薇儿的模样,但是害怕暴露,所以临时修改,转化成了普通钢剑的模样。只是,他那滴猎者之血,却化作一颗小巧的棱形血水晶镶嵌在剑身末端。
索普见状,立刻掏出三瓶药水一股脑喝进肚,随即嘲讽道:“连武息都没有,单拿把剑,就以为是武者了?”
伊勒充耳不闻,自顾自道:“您若能平心静气,我说不定已经死了。”
索普冷哼一声,再度调动魔力:“连苍鹰都不是,就敢对我说教——”
话音未落,伊勒的剑已然来到身前!
如此恐怖的速度,令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反应不及的索普下意识抬起左臂抵挡!这条义肢所使用的材料和加持在上面的符印,足以抵抗苍鹰境界的攻击!
然而,他的自信却在长剑落下的那一刻瞬间崩碎!
伊勒的剑有如切豆腐一般,毫无阻拦的斩断了他的义肢!紧接着,剑锋陡转,斜刺一击,索普的后背突的一下,露出一截剑尖!
索普身形微颤,低头看向那柄刺穿心口的剑,然后再度抬头,看了看眼前神情淡漠,目光坚毅的少年。
就在几天前,他和其他人设计引诱魔心猿袭击试炼营地的时候,他分明记得这是个贪生怕死,见到魔兽都会被吓到尿裤子的胆小鬼;他们将他拖到森林深处,准备处死的时候,这只胆小鬼一边磕头求饶,一边哭的眼泪鼻涕都混到一起的滑稽模样,更是让他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笑出声。
可……就是这样一只将“怕死”二字刻在骨子里的胆小鬼,怎么可能仅仅过了几天,就爬到探求者;就敢向他发起挑战,甚至敢一剑洞穿他的心脏?!
“是了,一定是魇龙卫。”
索普嘿嘿笑道,同时,一手攥住了长剑,任由血流不止也不松手。“我听说你还拜访了女巫。小偷、叛徒、胆小鬼,堕落者,你集齐了所有肮脏不洁的品质……”
“今日我败了,但我一定会斩下你的头颅!”
话音落下,索普猛地后撤一步,在阵阵惊呼中,脱离了伊勒的剑。
“您连心都没了,哪还有力量来斩我的头。”
伊勒注视着索普的胸口,他一剑刺过去,出来的不是血,而是一滩散发着清香的蓝色黏液。
索普的心,是一颗小小的蓝色水晶。他自己的心,早知不知多久以前,便死了。
“我想看看,我们之间的仇怨从何而来。”
伊勒将剑举过头顶,接着微微一侧,阳光划过,索普只觉眼前一白。
“那么,请在‘血斥恶域’中,向我展示您最不堪回首的忘事吧。”
……
白光一闪而过,待到视野恢复,索普却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处小溪旁。
他怔了怔,恍惚道:“这是里……”
“索普,你怎么了?”
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索普转头,却见一名长相甜美的金发女孩正依偎在自己怀里。
等他看清女孩长相的刹那,双眼猛地瞪大,心中杀意轰然暴涨!
他的臂膀正环在女孩的脖颈,只需用力锁紧,便可勒死女孩。
可是,任由他杀意滔天,恨不得将女孩除之后快,但到头来,所有的所有又化作了一声温柔的呼唤:“罗莎……”
当然,这并非出自他的意志。就在他看到女孩,和自己那有血有肉的左臂的时候,便已明白,自己中了伊勒的幻术。
他正在重新经历自己的过去,再一次面对自己最不堪的忘事。任由他思绪如何翻涌,也无法做出任何违背过去的举止。
他明白每一件事的结果,也明白每一件事后的下一件是什么,可他却无力改变,只能默默接受。
让中术者无比清醒的再度面对曾经的噩梦,这正是血斥恶域的歹毒之处。
“你真的不去应征成为术士吗,你的天赋明明那么高。”罗莎眨着明亮迷人的大眼,期盼的问道。
“如果当初我答应了她,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吧。”心里想着,索普的口中却说着:“去做术士,就不能一直陪着你了。你是我的光,我想永远陪着你,永远沐浴着你的温柔和爱意。”
女孩甜蜜一笑,接着向前再度搂紧了索普。
“人的本性是植根于内心的。即便我答应了她,那挥之不去的恶性仍然会以另一种形式,把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时间转瞬,约莫过了三年。
索普已经和罗莎结婚两年,可两人却迟迟没有孩子。
为此,索普到处求医,却始终无果。
当然,对再度重温过去的索普来说,他当然知道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问题。但他无从宣泄,无从质问,无从改变,只能继续默默忍受。
又是半年过去,他走遍彼欧西斯帝国,仍旧求不得助孕良方。
迫不得已,他走向了森林,走向了那颗自己无意间发现的古树。
接待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女巫。他把自己的愿望和苦恼全部讲了出来,老女巫只是听着,未发一语。直到夕阳西下,夜晚降临,女巫忽然告诉他,自己可以满足他的愿望,但是作为代价,她将得到他回家后第一眼看到的东西。
对现在的索普来说,他早已想到应对之法。只是,过去不容改变,老女巫依旧会得到她想要的。
他一路奔波回家,本想把喜讯告诉妻子。却不曾想,罗莎居然不在家。而且,就连那头他本想送给女巫做代价的羊也不见了。
他为此感到苦恼和焦虑,于是,开始在房间踱步。
过了不知多久,屋外传来罗莎的脚步声。可是,如果直接出去,那罗莎就会归女巫所有,索普本想躲藏,却在无意间看到了罗莎的梳妆镜,而镜子的自己正呆呆发愣……
与此同时,他忽然感觉有某种东西窜入了自己的心脏。他只觉一阵剜心般的剧痛,然后晕了过去。
等他再度醒来,发现疲惫的妻子已经趴在自己身前沉沉睡去。
索普叹了口气,看向简陋的茅草房顶,忽然明白了什么。
当他再度重温过去,以旁观者的冷静而理智的角度去重新思考一番过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命运早在踏入那片森林,寻到那名女巫开始,便已注定了。
索普温柔的摸了摸妻子那日渐暗淡杂乱的金发,心里那份长久以来的积怨不觉间消散了许多。
后来,女巫履行了她的承诺,罗莎怀孕了。
索普开心极了,在这期间,他还非常好运地交到了一位术士朋友。他曾在一伙强盗的手中救了自己。为了表达感激,他把术士请到家中做客,两人也因此成了朋友。
又过了五个月,罗莎的肚子愈发明显了。他们还特意请了巫师,验了一下孩子的性别,是个男孩。
尽管是重温过去,但索普依旧感到开心。这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最温馨的时光。
直到某一天,他出远门倒卖货物,却因接连数日的暴雪被迫提前返家的时候,这一切温馨和快乐全都顷刻间支离破碎了。
来自“未来”的索普,当然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他的心仍旧跳的很快,双手仍然止不住的颤抖。
当他再一次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女人正躺在同一张床上睡觉的时候,他本以为固如金汤的理智,古井无波的心境,在瞬间瓦解!
索普感觉自己所珍视的一切都在此刻被一团无形的烈焰吞没!在愤怒和恨意的交织下,他冲了上去!
紧接着,就一道闪电给弹了出去。
电流充斥着他的全身,让他浑身无力,难发一语。他所熟悉的人,在这一刻全部换成了另一幅面孔。
这对狗男女无情的嘲笑着他的愚笨和天真。
罗莎撩起衣衫,露出平坦的小腹,神情鄙夷又讥讽地说道:“你的孩子早在三个月前就打掉了!我找巫师做了假,谁知道你却蠢笨的一点儿都没发现!”
“跟着你,我只能吃干硬的黑面包,喝发馊的葡萄酒,最后人老珠黄,凄惨死去!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模样吗!你若记得,又怎会愿意让我吃苦!我可是子爵家的小姐啊!我之所以不顾父母之命嫁给你,就是期盼着有朝一日你能回心转意成为一名术士,我也能成为一名既体面,又人人敬畏的术士夫人!”
“放着优秀的天赋不用,甘愿做个辛劳清苦的普通人。索普,我真的不理解你。”曾经的挚友,正一脸冷漠地注视他。
索普挣扎着想说什么,却被一队忽然闯入,由骑士带领的卫兵打断。
“先生,我听说您举报这里有使用黑魔法的堕落者?”领头的骑士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