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士朝索普瞥了一眼。
骑士立刻拿出一块水晶在索普身前扫了扫。但是,水晶始终暗淡无光,并没有检测到任何黑魔法的存在。
术士忽然轻咳了一声,
骑士会意,他起身说道:“这人的黑魔法藏得很深,我请求暂且将他带回教会,让牧师们看看。恳请库里先生配合我们。”
库里点头,神情悲愤而惋惜地说道:“他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却不甚受到女巫的诱骗而误入歧途。我希望他能及时回头,改邪归正。诸位阁下,请一定帮帮我!”
骑士躬身,道:“我们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萦绕不散的电流迫使索普说不出话。他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只能在曾经的挚友和爱人那饱含冷漠与讥讽的注视下,被卫兵拖走。
索普的挣扎只是曾经的挣扎,对现在的他来说,尽快脱离这场幻境才是重中之重。否则,他又要被逼感受几次切肤之痛。而且,他也厌倦这场游戏了。
幻境,即是一种对意识的欺骗。要想摆脱这种欺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找到意识中的漏洞。无论多么逼真的幻境,都会有与真实不符的地方,只要寻到它,就能破解幻境!
话虽如此,但索普苦苦搜寻数年之久,也没找到任何漏洞!
与其说这是场梦,倒不如说自己回到了过去……
破解无果,索普只能继续受苦。
他在圣羽教会的地下监牢里吃尽了苦头。为了“找到”他使用黑魔法的证据,他的血不知被那些身披白袍,表情刻板的牧师们抽去了多少回。甚至到最后,久寻无果的牧师们生生截去他的左臂,送去实验室化验。
索普一次次痛昏过去,又一次次被冷水泼醒,醒来又是一场痛苦的折磨。
他真切感受到了每一次尖刀剜入皮肤时的剧痛,每一鞭抽打在背脊上的火灼……他咆哮、咒骂,唾弃,却不曾求饶。
这一切情绪源自曾经的自己,但它们仍然需要宣泄。
索普耐心等待,直到他最好的朋友前来探望。
“罗莎怀孕了。”库里刚走进牢房,便说道。他的语调透露出明显的欣喜,似是在炫耀。
“怎么可能!你是术士,怎么可能!”曾经的索普咆哮着质问,现在的索普只在心底冷笑。
“我倾尽家产,让大主教代我向圣羽女神祈愿。女神回应了我,并赐予我三日的时间。在这三日,我们……”
库里以极度挑衅的口吻,向索普诉说着那三日的不堪入耳的淫溺之事。
“区区堕落者罢了。”索普一边配合着曾经的自己大骂特骂,一边在心里轻蔑道。如果可以,他真想挖块鼻屎,一指弹到库里那开心到合不拢的嘴里。
库里说了好多,专心思索破解幻境之法的索普一句也没听到。
“永别了,索普。”库里临走前,别有深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永别,是再见。”这本是索普的心里话,谁知,竟然说了出来!
库里和索普皆是一愣。
“是漏洞!”索普大喜,与此同时,他迅速震颤灵魂,与自己的意识相互激荡!
涟漪般的波纹迅速向外扩散,世界的色彩开始逐渐褪去——
处在现实世界的伊勒同样感应到了问题,他急忙再度施法,又一次将血斥恶域笼罩在了索普的脑海。
此刻,距离索普中术仅仅过了一秒而已。
伴随着色彩的再度回拢,索普意识到了失败。
库里起身离开,刚才的插曲仿佛不曾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索普被告知,自己将以“滥用黑魔法”的罪名被处以火刑。
索普是火系术士,没人比他清楚被火烧是什么滋味。
再度回忆起这场噩梦,索普仍是心有余悸,冷汗直流,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行刑那天,索普被押到中心广场,然后被绑到堆满木柴的十字架上。
来观刑的人很多,罗莎和库里也来了。他们坐在华贵的马车上,遥遥观望。罗莎的金发再度变得光彩照人,她那身漂亮的白色裙子恐怕要上百枚金币才买得起。她四处张望,神色间流露出一种富裕人家才有的倨傲,和对周遭喧闹的环境的不耐烦。
曾经的索普垂首沉默,表情凄惨;现在的索普平心静气,耐心等待。他心知,这将是自己的最后一场劫难和噩梦。
很快,神官宣判完毕,行刑者点燃了木柴。
火焰渐燃,黑烟弥漫。
索普被呛得咳个不停,当他回顾此刻,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落过泪!
究竟是为何而落泪呢,索普已经记不清了。
火焰熊熊,索普的感知感觉和所思所想都随着逐渐焦化的身体而缓缓消散。
“真难熬,等我出去,一定要亲手砍了那小子的头!”
这样想着,他抬起了头,想看这世界最后一眼,却意外地看到了那头失踪许久的羊。
它也看着自己,圆突的瞳孔闪烁着人类才有的狡狯。
“可憎的欺诈者……”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当万念皆寂的那一刻,索普感觉自己仿佛坠入无尽深坑。
忽然,他的耳边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眼前的黑暗被撑裂,索普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头顶的白光有些炫目,他隐约看见好几个阴影正对他做着什么。
这时,他的意识猛地一沉,再度昏睡过去。
当索普第二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旁边的床头柜上躺着一纸信封,上面写着“索普先生亲启”。
他刚伸出手,却猛地一惊!他的左臂竟然回来了!不过,却是以另一种形式。他顺着手臂上的符印一路向上看,直至心口。
他忽然记起,自己那时感觉心口一阵剧痛,想来应该是被老女巫摘去了原本的心。所为的,便是今日。
索普信手打开,看完内容不由心神大震。
信是老女巫写的。老女巫宣称自己是他的主人,并且表示,如若忤逆她的意志,将受万虫蚀骨之痛!而且,她已经帮他植好龙族的核晶碎片,让他正式成为一名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