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和景即使初次谋面,但早已深刻于脑海。
白玛岗和拉姆一样赤诚,像小九儿一样纯真。习惯于都市生活的人,乍见此情此景都有些不适。
人们都有一个共识:只有孩子的世界是最干净的。随着年岁的增长,再洁净的人难免因为凡尘俗世变得肮脏市侩。刚开始在良知与邪恶的较量中,良知略胜一筹;久而久之,邪恶的种子便早已长大。
酒儿一踏上这片土地是很不安的:“因为这片世界太纯粹了,纯粹到我觉得我的鞋子踏上这片土地便是对其的亵渎。”酒儿想:“干净的东西就让她一直不染纤尘多好。”可是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小九儿早已像那归家的鸟儿一样,拉着她下车了。
这是一片被生机包裹起来的世界,山间云雾缭绕,绿意盎然。下车之后,就是一段很长的步行道路了。
丛车站出门左拐,经过城镇,丛平地像山林走去。
“小九儿,我们要走多远啊?”
“姐姐你看,翻过这两座山,山下就是我们家了,也不知道小白有没有想我。”
酒儿顺着小九儿的手看向这群山,像是连绵不断的江河,看不到头,也不清楚底。只能随着拉姆的步子向前走去。
翻过第一座山的时候,酒儿已经精疲力竭了。拉姆见状就找了一块平整的地示意她们歇一会再走。
“喝点水,休息一下,我们慢慢走。”拉姆说着便在地上铺开了一条毯子,并从包里拿出了水和干粮让两个小的吃。
“拉姆姐姐,你们经常走这条道吗?”
“是的,这是唯一一条进出我们村子的路。小时候,阿爸阿妈外出的时候我们总是会在村口盼着阿爸阿妈回来能给我们带一些外界的小玩意。有时候是头绳,有时候是零食。长大了,我们开始外出谋生,走的也一直是这条路。”
“你出去打工一直带着小九儿吗?”
“是啊,把她留在家里我不放心。”小九儿听到这儿小嘴一撅连忙道:“要不是阿姐,阿妈才不会带我出去。”
听到小九儿说说起“阿姐”,拉姆的目光又聚集在了酒儿的脸上并道:“小九儿的阿姐是我的大女儿,她小时候很可爱,一双眼睛大大的。生下来好多天都不睁眼睛,我阿妈一着急就想着用手去撑孩子的眼睛,最后她的眼睛就是被我阿妈给撑开的。我阿妈那会儿还说‘这孩子将来不认人’,意思就是跟父母不亲近。可是阿妈错了,她是个很乖的孩子。他那会儿才三岁,我和她阿爸干活回来,她就知道舀一勺水端给我们喝。4岁的时候,我有一次感冒发烧,她小小的人开始生火给我煮了药。为这她阿爸还跟我讲孩子太乖也不好,没有小孩子的灵气。我想没有就没有吧,我的孩子心疼我,是我的孩子懂事。她一直都是这么懂事,有了小九儿之后她也大了,于是有时候我便将小九儿留给她带,我和她阿爸外出打工。这儿挣不到钱,我们也想挣点钱给她攒点嫁妆。那是哪一年来着,有一天晚上我心慌睡不着觉,晚上折腾了很久终于睡着了,但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来了,她哭着说:阿妈我好痛,我太痛了,阿妈抱抱我好不好……我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的,但是我能听清的只有阿妈我好痛。我就被吓醒了,第二天早上就接到了村上的电话,他们说我的九儿不见了。我就想怎么不见了呢?我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等我和她阿爸赶回家的时候,小九儿在邻居家,我们又漫山遍野的去找她。小九儿说阿姐是去山上给她抓野鸡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村子里有一条路是直接通往后山的,我们就顺着那条路找。刚走了不久,突然间我就觉得有一股风刮到了我的怀里,我一个踉跄就摔在了路下面的一个平地上,也就是在那儿,我一眼就看到了我的九儿躺在山底。这天多冷啊,我的儿啊就这么躺在荒野里,成了那些畜生的粮食。”说到这儿,拉姆已经泣不成声了。
九儿死于一场意外,家里境况不好,小九儿又馋肉,她想去给妹妹抓点野味,但是不小心失足掉落山崖,找到的时候就只剩一点皮骨了。
从此之后,小女儿便成为了小九儿,连带着阿姐的那份也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