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死？”
我抬头望向小雨。
“死了就能见到爸爸了吗？”
她把那张钞票撕得粉碎，抛向空中，散落的碎纸掉了一地。
“对！想要见一个死了的人那就也要去死。”
“那要怎样做？”
“跳楼、跳河、被车撞，想死还不简单。”
“可是……我怕痛。”
“啊啊、又来了……你这个麻烦鬼！”
她使劲挠头发，好像要把什么东西从脑袋里拽出来。
“那就吃安眠药，睡一觉就死了。”
“安眠……药？”
可是药不是用来治病的吗，我不明白。
但我怕小雨生气，没有问她。
“那去哪里找……”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她一定是不耐烦了，转身就蹦进一个巷子里，不见了。
回到家里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
我推开小屋的门，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果然妈妈还没有回来。
在玄关后的墙壁上，摸索了好久才打开屋里的灯，
我第一次这么晚回家。
屋里和我早上去上学时有些不一样。
散落的泡面桶，摆在桌上的化妆品，和丢在沙发上的衣服……乱糟糟的。
把它们放回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是爸爸教我的。
妈妈明明是大人，却好像不懂。
但是还好，有我做了这些妈妈才没有把我送走。
我会做一个乖孩子，
我对妈妈说。
不知道她今天会不会回来，一个人在家我有点害怕。
房间里的灯很暗，和白天一点都不一样。
我想看一会动画片，书虫说今天少儿频道会播《百变小樱》，可电视机方框下面的按钮我不懂，全按一遍也没有反应。
我只好放弃。
“叮咚~”
门铃响了。
是妈妈？
可是她回家从来不会按门铃。
爸爸说过一个人在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我不敢去门那边，但是门铃不停的叫。
“叮咚~”
“小晴，你在家吗？”
是邻居燕子阿姨。
还好不是陌生人，我赶紧给她开门。
“小晴？你回来了啊。”
“燕子阿姨。”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学校留堂了？”
“嗯……”
爸爸告诉我说谎是不对的，可我也不想对燕子阿姨说我去了小吃街，要是她觉得我是个坏孩子，就不会帮我求妈妈把我留下来了吧。
对不起，燕子阿姨。
我已经是个坏孩子了。
“你妈妈今天也不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
“这人也真是的，做家长的怎么这么不负责任！”
“燕子阿姨请你别这样说妈妈……”
“唉这孩子……”
妈妈虽然是爸爸找来的，但妈妈就是妈妈，我不想失去她。
“小晴啊，那这样，今天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啊，我们做了火锅……”
“妈妈会给我带晚饭回来的。”
“哎好吧。”
送走了燕子阿姨，我想去沙发上躺一会。
没想到我快要睡着的时候，妈妈就真的回来了。
她开着爸爸的小汽车，灯光照进屋子里的时候把我弄醒了……
妈妈说明天又有新爸爸要来，要我明天放学不要回家。
“如果小晴被发现了的话，新爸爸会不高兴的。”
“小晴不会告诉别的大人吧？要是妈妈被带走了小晴可就没有妈妈了。”
妈妈这么对我说。
我只能对她点头，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所以在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就告诉了书虫。
“当然是去游戏厅通宵啊！”
书虫的半边脸有点肿，眼镜都有点戴不正，但依然对我的事情兴致满满。
“游戏厅……可是我没有钱。”
妈妈不会给我钱，她说小孩子拿了钱会变坏。
“那……那我也不知道该去哪了。”
“唉……”
我们同时叹气，离放学只有一节课了，我还没有决定好去哪里。
“对了，”
我忽然想起来昨天小雨对我说的。
“你家有安眠药吗？”
我听书虫说过他爸爸晚上失眠，每天都要吃药才能睡着。
“安眠药……你要来做什么？”
“小雨说吃安眠药就能死，”
我想了想，
“死了就能去见爸爸。”
“有是有。”
“那明天能不能帮我带一些来。”
我只能把希望寄于书虫身上，但他挠了挠头发，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要拿你的彩色铅笔跟我换。”
那是爸爸以前给我买的，唯一留有爸爸记忆的东西。
“……”
不过如果能见到爸爸了的话，他还会给我买的吧，我想。
“好。”
“那你要多少？”
“我不知道……”
“我爸爸每天睡觉只吃半片，就能睡八个小时。”
“那要吃多少才能死呢？”
“嗯……我给你偷三片吧，多了会被他发现。”
我想了想半片八小时，三片就是八乘以六，四十八个小时！
“好。”
我开始期待起明天的到来，但是今天要怎么度过呢。
放学后我没有跟书虫一起走。
想了想还是只能去小吃街，
不知道小雨还生不生我的气。
小吃街离学校并不远，每天放学去那里的学生有很多。
那里并不都是小吃店，还有游戏厅，奶茶店，网吧……
进这些店都需要钱。
我只去过那里的一个书店，可以蹲在书架旁免费看一下午书。
不知道那个书店还有没有开门，不过我觉得老板肯定不会允许我呆一个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