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确实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陆少爷,脑子被驴踢的人应该是你吧。”
杜若行伸出食指,一只手托着腮,轻描淡写地划过这个小插曲。
在他看来,这样反倒更符合当今杜若行来到陆家的固有人设。哪怕这两位少爷都是一同去夜店的交情,此时装作不认识也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对方那副像是自己欠了对面几百万的表情,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兄弟交情,更像是世世代代的仇人。
陆思翰听着这句话,想说的话反倒堵住了嘴,他的视线在杜若行脸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无可奈何地“呸”了一口。
“无所谓,反正你也不是一个值得人去记住的什么好人。”
陆思翰话刚说完,杜若行就立即回应:“那也无所谓,比起这个,你的出现似乎让你的叔叔计划落空了啊。”
“这也无所谓吗?打算逃走躲避惩罚的胆小鬼?”
挑衅的意味很浓,陆思翰似乎也被“胆小鬼”三个字戳中,脸上刷的就变白了。
“我才不是逃走……我只不过是在外面想了想对策……”
“别说了,思翰,”陆尚海望向陆思翰,只是轻揉着自己的眉心,“不要被他带跑了,我来跟他好好谈谈。”
陆思翰哑口无言,张大嘴巴沉默了好一会,才悻悻收回视线。
“你比我想的更加难缠,杜少爷,看来挑拨谢腾蛟和我们的关系这件事还真是做得不错,”陆尚海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钦佩,“不过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到此为止?我都还没有摆证据出来。”
杜若行正打算把装着手枪以及一堆资料的证据袋摆在桌面上的时候,陆盼月突然走到陆思翰的身边,拉起他的手。
“抱歉,陆少爷,我和哥哥去上个厕所。”
陆思翰也顺势站了起来,轻蔑地“哼”了一声:“失陪了。”
杜若行脸上忽的闪过恶魔一般的微笑。
“你们两个,一起去上厕所?这个借口太烂了一点吧。”
“你不如说你是去给你妹妹换卫生巾得了!”
陆思翰和陆盼月的身子僵住了,陆思翰转过脸,表情宛如啃咬敌人的鬣狗。
“收回你那句话,杜若行,你这个畜生!”
“我只是在实话实说罢了,要知道这种事情我也不是没有听过,兄妹之间有些暧昧的举动很正常啊,况且你们二人还是堂兄妹,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杜若行这一瞬间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反派,笑容恐怕更容易在人们的心里留下阴影。
“哇,杜少爷,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一旁的陆达央很敷衍地说出这句话。
杜若行摊了摊手,表示对此并不负责。
他也看到陆尚海那明灭不定的表情,陆尚海似乎比他想象之中更加不容易动怒,此时此刻,仍旧阴着脸捏着自己的手指头。
就在此时,陆盼月猛地转过脸,表情却相当淡漠:
“我们二人去做什么不应该非要你这个外人过问吧,杜少爷?”
“还有,希望你说话的时候能够想一想,是否合乎做人的底线。”
“据我所知,你应该也有一个妹妹,难道你会希望他人说出类似的话语吗?”
杜若行撇了撇嘴,陆盼月的回应跟刚才一样,没什么实质上的内容。
看着二人怀着复杂的心情迈着脚步离开,杜若行最后还是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希望陆少爷这回不要逃跑,否则,等会宣判审判书的时候您不在场,那可真是有一种命运任人摆布的绝望感哦。”
陆思翰推开门,同样留下一句话:“放心,我马上就会回来把你这张口无遮拦的臭嘴给撕烂。”
杜若行努了努嘴,目送那一对背影看上去像是兄弟的兄妹离去。
他们说的倒是没错,自己刚刚说的话确实有点过分。
不过分点,这些家伙可真的会小瞧自己啊……
杜若行将那张恶人脸摆正,面露微笑看着陆尚海。
“来吧,陆大哥,谈谈正事。”
陆尚海将不快按捺于握紧的拳头之上,却依然带着些许讽刺意味地说道:
“没想到杜少爷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文雅,看来那些传言还真是不假。”
“传言?我可不知道自己的知名度居然这么高了?”
“作为当今文州市最为有名的几个望族子弟,知名度怎么可能不高?”
陆尚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带着半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是啊,”陆达江,也就是那个酒糟鼻老汉一脸横肉地说道,“你可是当今文州市最为知名的‘衣冠禽兽’。”
杜若行眉头不由得紧锁,他想起昨天妹妹对自己说的话,那眉头越皱越深。
难不成,这具身体的主人真的就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渣男?
他现在开始担心自己不会死在二哥的手里,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啥时候就会被一个曾经被“自己”伤害过的少女一柴刀给开胸。
“啊,那可真是可怕,我的名声被污蔑到这种地步了吗?”
杜若行苦笑着把证据袋打开,看见证据袋里的那把手枪,他的视线往上抬了抬。
陆尚海显然明白了杜若行的想法:“闲话就说到这里,开始吧,杜少爷。”
陆达央先是站起身子,轻轻按了一下桌子旁边的一台小型宛如收音机带着天线的机器,杜若行看着机器上面散发的红光,目光略微收缩。
“啊,别在意这个,杜少爷,”陆达央挠了挠后脑勺,“这不过是信号屏蔽仪而已。”
杜若行心里隐约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有必要做到这样吗?陆大哥?”
“难道你们真的打算让这里成为一个无人知晓的犯罪场所?”
杜若行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最为担心的是万一中途出了什么岔子,自己该如何与杜家人联系?
他的视线停留在窗户上,那外面的阳光此时显得宛如从囚牢小窗户折射进来的熹微光亮。
他缓缓将视线收回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愤怒。
陆达央一脸困惑地看着他:“杜少爷,您在恼火些什么?”
“从我走进陆家这个地方,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进一个笼子了一样,”杜若行勃然大怒地锤在桌子上,“我是来和你们公平谈判的,不是来这里当你们的小白鼠的!”
小木屋里的空气显得极为沉闷,但只有杜若行一个人面露此等感情激烈的表情,其余几人,只是有些万般无奈地对视了几眼。
“杜少爷,我建议我们应该加快速度,”陆尚海轻咳一声,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手表,“我们的时间真的不算多。”
杜若行脸上的表情稍稍僵了一下,接下来,他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将脸上强装出来的怒色抹去。
焦虑与无所适从一同袭来,杜若行的手指按在证据袋上,呼吸显得沉重。
“那就先让杜若行少爷,说一说事情的详细经过吧。”
杜若行听着陆尚海很自然而然,没有太多表情地说出这句话,心里也只有默默叹了口气。
“我就简要说一下吧。”
……
杜若行把他昨日在那个废弃的地下建筑物里所遭遇的一切跟在场的人都描述了一遍,当然,他把当时杜雪林的死亡时间和老刘放在一起了,事情变成当他醒来之时,身边是一堆凶神恶煞的壮汉外加两具尸体。
大家似乎也早就知道当时的详情似的,一时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一旁的陆达央倒是满脸疑惑,他捏着胡须看着身边的杜若行,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不确定:“杜少爷,如果情况真的属实,那杀死杜雪林最大的嫌疑人应该就是那一群恶汉,而非我们陆家的大少爷。”
“到头来,这件事和思翰并没有太大的关联,不是吗?”
陆尚海托着下巴,目光里似乎满是厌倦。
杜若行微不可见地咧了咧嘴,他当然知道这个事实,但目前最为关键的事情便是,如何把这件事与陆思翰联系起来。
好在他有“证据”。
“各位,无风不起浪,如果真是如此,我们还真不会把这件惨案跟你们家大少爷联系起来,”杜若行从证据袋里把东西一样一样码出来,“可诸位,证据确凿啊。”
陆尚海似乎稍稍认真了一些,将身子坐得正了一点。
其他几人也将视线望向桌子上的那些东西。
“这把枪,是当时遗留在现场的枪,上面除去那伙恶汉头目的指纹,还有另一个人的指纹。”
“那个人的指纹,就是你们家的少爷留下的。”
杜若行挺起胸,一字一顿说出这后面的话:
“这个证据相当充分。”
陆家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僵着脸将视线扫向一脸趾高气扬的杜若行。
“咳咳,”一位先前一直没有开口,戴着无框眼睛的中年人说道,“我想知道,杜少爷,你们杜家从哪里搞到我们家少爷的指纹的。”
“况且,你们是如何进行指纹比对的,这似乎并不是你们杜家擅长的领域吧。”
“呵呵,”杜若行摆了摆手,“一切都有可能,也许你们家少爷留下了案底,指纹也明明白白地留在了那里。”
这话一出,陆尚海立马就回以否定:
“我们陆家是商人世家,怎么会允许一位少爷在外面惹出事端?”
杜若行眯起了眼睛:“可他已经惹出事端来了,如果你们不相信检查结果,可以亲自检验两者的指纹是否吻合。”
他的话语中透露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信。
这把枪正是当时科塔西路用以杀死杜雪林的那把手枪,杀手当时用枪之时自然没有留下自己的指纹,可怎么留下陆思翰的指纹,这就不是杜若行知道的事情了。
“还有,”他的下一句话更是有种板上钉钉的意味,“我们做过子弹痕迹检测,杜雪林太阳穴里面的子弹就是从这把枪里射出的。”
“也就是说,枪杀杜雪林的,不是那位恶汉,就必然是你们家的陆大少爷。”
此话一出,陆尚海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怪异。
杜若行没有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下一刻,对方缓缓拍起手来。
“杜少爷,我们不得不佩服你们杜家造伪证的能力。”
“如此精妙的伪造物与分析文件,花半天时间也是很难做好的,可你们偏偏做到了,还真是让人佩服。”
杜若行摇了摇头:“陆大哥,正是因为一切都无可辩驳,所以才如此精妙。”
“因为这里的每一样证据,都是货真价实,绝无半点伪造的痕迹。”
“你他妈放屁!”
陆尚海突然勃然大怒,一把跳起来,把杜若行手里捏着的枪弹痕迹分析书给撕了个粉碎,猛地往空中一扬,洒落在整个房间里。
杜若行呆呆地看着自己手里残留的一张纸屑,苦恼地叹了口气。
“我们陆家是商人家族,从来和枪械没有半点瓜葛,现在你说思翰他握住手枪,用手枪杀了一个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外人,你觉得我们会相信你半句鬼话吗?!”
“杜家的混账,你们自己也不想想,这件事从头到尾有半点跟陆思翰有联系的点吗?!”
“你信不信我拿起这把枪把你脑袋给崩了!”
陆尚海这番话就像是完全暴露出他的本性一样,此时,他气势汹汹,一只脚踩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只手握住拳头。
然后,杜若行看着这样的陆尚海,无奈地将那口气继续呼了出来。
“陆大哥,别那么着急,听我把话说完再发怒也不迟。”
他仿佛很不希望看到情况变成现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眉头紧锁,可他双手抱胸的样子,又宛若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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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两本书没复习,暑假都过去一半了,感觉又快要咕了,各位且看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