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小辈联谊晚会就这么如期而至,尽管杜若行对所谓的家族内部交流没什么太大的兴致,但它还是如火如荼的举办了起来。
驾车抵达夏氏庄园,这地方的位置有些偏僻,再往前面走一点,估计就是什么农家乐和西瓜田的聚集地,倒退一段路程,就是城乡结合部的一派景象。
夏氏庄园在这样略显落后的地域倒是显得鹤立鸡群,远远望过去,杜若行就看见几栋被夜幕烘托得相当光彩夺目的小洋楼,空气中飘飞着金色的雨,远远的好像就能嗅到香槟和红酒的香气,一种上流的气氛蒸蒸而上。
纸醉金迷,醉生梦死,非富即贵,灯红酒绿。杜若行的脑海中闪过这几个概括性的词语,然后轻咳一声,在科塔西路为自己打开车门之后,身着一身黑色西服的他从车上带着浓郁富家子弟气质地走下车来,整了整自己的衣领。
似乎并没有人在关注他们这边,杜若行注意到在眼前这栋名为二号厅的建筑周围早已站满了自己不认识的年轻人。他们或是捏着手里的酒杯,彼此干杯,或是享受着盘子里装满的美食,又或者是不吃不喝,在那边干聊着。
这应该更像是聚会。杜若行下了个定义,看来这场晚宴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正式。如果真是如此宽松的晚宴,他大可在酒足饭饱之后早早离开什么夏氏庄园,让科塔西路开上车子送自己回家。
他现在可是有点小担心,毕竟曲枫现在可是独自待在太子别院,尽管那里还有仆人们,但对于她而言还是不够安全。
这些天曲枫其实倒也真没跟太子别院的诸位之间闹过更多的矛盾,毕竟黑长直少女乖巧听话,基本上吃了晚餐之后就自己回到寝室里做作业或者看书,然后白天基本上也不在家,除了周日之外,她和仆人们估计也没什么太多的交流。
要不了多久太子别院的人就会习惯的。他是这么想的。
不过现在短暂离开曲枫之后,他的心底就又是多了一份担忧,他不可能不怀疑此时杜如焉会利用这个机会对曲枫出手。
所以他让米粒暂时留在太子别院了,一来是自己身边已经有科塔西路的保护,二来是米粒虽说看起来不像是很喜欢曲枫,但面对杜如焉的冒犯她好歹还能保护下曲枫。
参加聚会的年轻人自然不可能知道此时面色凝重的杜家三少爷想的是这些东西。他们有的人倒是认出杜若行的模样,但看着他那有点严肃的脸,在加上对方的尊贵身份,一时间也没有几个人上来跟他聊几句。
在回绝了几个杜家外家以及外戚的同龄女孩的邀舞请求之后,他捎上科塔西路,两个人走进二号厅,这里的人比外边还多,密密麻麻的更是无法找到他想见到的人。
看腻了这种浮夸装束的杜若行自然是无暇关注二号厅内部那几根华美挺拔的罗马柱,也无心观赏那高高位于人们头顶的仿米开朗基罗《创世纪》局部的天顶画,他看着大厅中央那些胡子一大把身着燕尾服的绅士或是画着浓妆装束华贵的贵妇,眉头只能是皱的越来越紧。
“搞什么,”他跟一旁的科塔西路停下脚步,对杀手半带着抱怨意味地问道,“大哥不是说这是给晚辈举行的联谊晚会吗?这些大叔大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不成是我们和他对于年轻人的理解有点冲突?”
科塔西路显然也看到那一个个比他头发还更加花白的大叔,一时间也尴尬得无以言表,只好装作没听见杜若行的问题,一个人踮起脚手放在额头前,四处张望着他们两人寻找的目标。
没错,他们两个就是在找杜似沙这个东道主或者说是始作俑者,之前杜似沙让他们参加晚宴的时候先跟他打个招呼,结果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好急啊。杜若行扁着嘴不耐烦地从人群中穿行而过,也顾不上他们埋怨的眼神以及那咋舌的声音,他就这么像一只没头苍蝇在大厅里边瞎转悠着,转悠个老半天都找不到杜似沙那张衰脸。
从金色把手的扶梯往上走了好几层,他都没有见到一个长得像杜似沙的人,身后的科塔西路也莫名有了点无奈,于是乎一直强忍着吐槽欲望的他总算开口问道:“少爷,你难道不知道有个东西叫手机吗?”
杜若行愣了一下,握着扶手的左手微微颤抖。
“我当然知道啊,”他右手不自然地捂着半边的脸颊,语气却仍然带着不服气的声调,“你仔细想想,外边这么吵,里面也不算安静,我就算打电话给大哥,他应该也听不清我这边在问啥吧,我也听不清他在说啥啊。”
“所以呢,”他执拗地指了指向上的楼梯,“我往上边看看,如果实在还是没找到大哥,我就去楼顶的天台给大哥打电话,那里比较安静。”
科塔西路听着对方的解释,尴尬症都快犯了,只得“嗯”了一声当做应答。
杜若行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解释生硬到了让他脚指头都尴尬的程度,却也没办法,故作严肃地跟科塔西路问了句:“一起上来吗?”
回答倒是挺出人意料的。科塔西路指了指自己的手机,脸色不算太好:“上司让我出去一趟,说是紧急任务,让我赶紧回去和米粒换班,让她来这边保护少爷……”
杜若行一听就麻了,他可没想到像科塔西路这样隶属于自己的杀手还有什么其他的上司,一时间甚至有种被ntr的错觉。
“别别别,”他吸了口凉气,磨着牙说着,“米粒还是在家里待着吧,你有什么事尽管去,我这边不需要其他人的保护。”
“可是……”
“别可是了,这夏氏庄园里还能有什么危险,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是最愚蠢的杀手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动手,安心吧。”
他拍着胸脯让对方放宽心来,自己也没等对方解释,三步作两步直接往楼顶上窜。
伸出手想要挽留的科塔西路看着对方那立马就消失在自己眼前的身影,无奈地把手收了回来,他收回视线,看着大厅里那三两成对的中老年富有声望与财富的成功人士,不自然地撇了撇嘴。
说到底,这确实不是一场专门为杜家小辈准备的晚宴。他心里这么默念着,随后,几乎是一转眼的工夫,整个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一样,从楼梯上骤地消失了。
杜若行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时间,此时已经七点过了一刻钟,距离整场宴会结束还有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何,这次的宴会连个主持人都没有,搞得他现在都无法弄明白杜似沙举办这场的宴会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反正肯定不是和他之前所说的一模一样。他也看了一眼那些看起来就相当阔绰且体面的中老年人在大厅里的身影,只觉得疑云似乎越来越浓郁了。
往上走了好一会,在各层来回转悠,还是没有找到杜似沙。他有点心灰意冷了,摸着手机的手机壳,故作平静地往顶层走上去。既然和科塔西路说了自己该做的事情,他决定如他自己说的一样,在楼顶的天台给杜似沙打个电话。
天台的大门虚掩着,杜若行看着这扇同样富丽堂皇的大门,也颇为无语,顺手就把大门给轻轻拉开,顿时,天台上的画面让他有点难以言表。
原来这天台上同样布置好了挺多东西,天台同样铺着光滑的瓷板,放置着诸多的观赏植物与花卉,他甚至看到几桶烟花放在天台的正中央,显然,这个地方是宴会同样重中之重的组成部分。
还摆着一台摄像机,杜若行看着那放置在天台栏杆边上,三脚架上托着的那台看起来就不算低端的黑色机器,一时间就想往回走。
不过天台上似乎没有什么人。他想了一下,还是给手机解了锁。
就在他打算给列表里的那位大哥打个电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语气里带着惊奇色彩的声音:“哇,没想到这天台还真能上来。”
杜若行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女声有多么好听,而是因为这个声音真的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到了一张和他一样带着惊讶的面容。
“怎么是你?”杜若行承认,虽然晚上光照不好,但眼前这副面容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于是乎一时间,他几乎是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嚯,杜少爷,我也想不到晚宴的主角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来者摘下墨镜,露出一对盛气凌人的丹凤眼,一点泪痣位于她的右眼下方,显得她身上多出几分神秘与诡秘的气息。她的容貌宛如皎月般光洁,通俗点说就是粉底抹得过了头显得脸色都有点惨白。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那小巧的殷红嘴唇挑衅般张开,虎牙外露,在这么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看起来倒真是有点吸血鬼的神韵。
最后,杜若行所见的就是对方那乌黑闪耀的长发,以及对方那细长的脖颈,不论如何,这个女人都算漂亮。但也就是这个人色彩过于鲜明的妆容,让她的浑身上下都多了几分魔性的美感。
“谢腾蛟,”杜若行不知道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此刻对方的出现让他有点小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者就是曾经与他对弈过的同龄女子,谢腾蛟。作为上一任谢家家主的二女儿,后来蛰伏于陆家屋檐之下的她正是在那场对弈之后,离开了陆家,从此杳无音信。
所以,杜若行千算万算,都想不到两人会在这个地方重逢。
只不过两人的关系肯定是没有多么密切且友好的,所以谢腾蛟只是冷哼着从杜若行的身边走过,她随手秀了一下手里的请柬亦或是邀请函,略微摆了摆手。
“是你们杜家邀请我过来的,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杜若行看着对方那身托低胸露背装的福所展露出来的光洁后背,一时间对如此庸俗的服饰不知该作如何评价,只能淡定地瞥了对方的背影一眼,就收回视线。
他对于眼前这个女子没有半点好印象,最关键的是,她长得不太符合自己的审美。
正当他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作出挽留的反倒是女子幽幽的问句:
“杜少爷,不打算和我聊一会吗?在这种日子就别露出这种老气横秋的样子了。我们两个好歹见过面,也不是那种找不到共同话题的陌生人吧。”
她在陌生人这三个字上面着重用力念了出来,杜若行一时半会不知道这个和自己一面之缘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和自己好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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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人和坏女人只有一线之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