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太子别院,此时的空气中却带着肃杀的气息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宛如幽魂一般峭楞楞的树影在地上摇曳,寒枝铺在地上,那种秋雨刚刚过去不久空气中依旧带着的潮润气息让人只觉得凄凉。
冷色调的灯光洒在路面上,洒在陈旧的红砖墙上,几座不知是何处放置于此处的石狮与貔貅雕塑放置于路边,在黯淡的灯光照耀之下,恰如来自地狱的牛头马面。
这个院子,今天晚上将会成为一出好戏的主舞台。
银灰色的轿车在几声干巴巴的喇叭声之后,发出有些让人心惊胆战的摩擦声之后,停在了洋楼的前面。
身上穿着有些凌乱的杜若行从车上几乎是心急如焚地跳下车来,也没顾得上坐在副驾驶座上边姚梦云的表情变化,直接就想往大厅里面冲。
这个举动自然让姚梦云忍不住敲着车窗大喊:“我也要进去啊!”
听到这个有些哀怨的喊声,杜若行怔怔地转过身子,看着一脸不乐意也同样焦急得不行的对方,他几乎是用飞快的语速问了一句:“你特么进去干啥?既然脚后跟磨破了就老老实实待着,别到处乱走了!”
说罢他就要往里面跑,姚梦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直接打开车门赤着脚跟在对方的身后,同样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朝里面冲。
“不是说过了让你在车上待着吗?”
杜若行跑进大厅里才发觉身后有个蹦着脚的身影,差点以为是哪来的女僵尸,给他吓得差点摔了个仰面朝天。
姚梦云一边对着他挤眉弄眼,一边穿着门口鞋柜里面的拖鞋,有点不服气地说道:“这车可是我借给你的,救曲枫这件事我也要出力,你想让我乖乖坐在座位上等你英雄救美,门都没有。”
“别想一个人就把功劳给占了,略略略。”
穿上鞋子之后的她倒是有点健步如飞的神韵,仅仅是在瞄了一眼这栋装修很精致的房子之后,便毫不在意地往楼梯上面冲。
杜若行也没办法,跟着对方一起往上边寻找曲枫和米粒的身影。
一边往上爬楼梯,姚梦云就看着地上的血迹,表情略显凝重。
“曲枫应该是受伤流血了,这出血量不算特别大,应该是静脉出血,但失血过多肯定也会有生命危险。”
杜若行听着也觉得情况不是很乐观,不过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曲枫,在这里瞎担心的意义也不算特别大。
“还有就是,”姚梦云继续说道,“刚刚我们从夏氏庄园出发的时候应该是九点二十五分,我们来到这里差不多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所以说,至少在半个小时之前,曲枫还没有生命危险,至少她那个时候还没有失去意识。”
“当时我们没有来得及问她具体的情况,现在看来实在是有点不应该,我们当时最好的办法应该是直接呼叫120,既可以阻止米粒继续追杀曲枫,也可以让曲枫很快就脱离危险。”
“毕竟夏氏庄园的位置太过偏僻,而杜家虽说也不算是市中心的宅邸,但救护车应该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就可以抵达此处。况且现在是夜晚,一般也不用担心交通状况。”
姚梦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抵达三楼。
她的这番分析让杜若行看着她的目光都有点古怪起来,在印象里,对方只不过是一个对很多常识都理解不能,而且除了学习之外几乎一窍不通的蠢蛋。
可这迅速缜密的发言让他莫名有点自惭形秽的感想。
“所以说,当时你还是太冒进了,”她扶着额,一边看着走廊旁边的门,“为什么一听到曲枫出事了,你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完全就失去理智了?”
杜若行听着对方的小责怪,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仓皇开口:“我……”
不过姚梦云懒得管他的借口,视线停留在那扇紧闭的木门上:“这里是曲枫的房间吧,门前面的地板上有很明显的血渍。”
杜若行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姚梦云听到这话,有点小紧张地摸了一下木门,试着轻推了一下,但木门毫无反应。然后她又试着握住金属把手,却发现根本无法扭动把手。
“门为什么被锁上了?”她望向杜若行,有些纳闷。
杜若行自己也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曲枫既然已经从此处逃脱,那肯定不会故意从外边把门锁上试图把米粒困在房间里,因为从房间里本身就可以轻易将锁给打开。倘若她还在房间里,企图依靠锁门来阻碍米粒的袭击,但面对本身就技艺相当出色的一名杀手而言,区区一扇木门根本算不上什么屏障。
只是他没时间继续细想了,掏出之前的备用钥匙,三两下就把门给打开。
备用钥匙是之前提防谭管家他们欺负曲枫用的,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刚把门推开,两个人就听见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沉重声音,杜若行也感觉门有点推不开,像是什么东西抵住了门一样。
他正觉得奇怪,突然间姚梦云有些害怕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也有些颤抖:
“地上有人……还是尸体?”
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杜若行的视线也微微一怔,在他的眼前,一个黑色短发的脑袋就这么从门拉开的小缝里显露出来,脑袋倒在地上,看上去实在是有点瘆人。
房间里的灯是亮的,两个人都清晰地看见,那地上宛如蛇行一般的血迹。
他感觉身边的女孩把他的手给挽得更紧了,那胸前的饱满触碰到他的手臂之时,让他顿时也觉得有点脸红。
“咳咳,”他倒也没有抗拒,稍微用力把门推开,然后自己钻了进来,“应该是活人吧。”
的确如他所说,刚进来,就看见倒在地上还未清醒过来的陆思翰,看着对方那并着腿侧躺在地上的姿势,杜若行顿时意识到刚刚倒在地上发出声音的就是眼前这个穿着很土气的杜家仆人。
姚梦云似乎是看到陆思翰轻轻呼吸时胸口的起伏,以及对方那不算苍白的脸色,就有点尴尬地松开抓住杜若行的手。
俯下身子来,看着不明不白倒在这个位置的陆思翰,杜若行也不清楚为何这么一个跟事件毫无关联的人会出现在此处。他试着扇了陆思翰几个巴掌,但对方依然是没有半点清醒过来的迹象。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旁默默观察着现场的姚梦云说话了。
“地上除了有明显往外滴落的血迹之外,还有一滩固定在一个位置的血迹,而且似乎这些血迹有点边缘轮廓的意味,说明出血者应该是长时间倒在同一个地方没有移动,血迹也是周边淡中间浓。”
然后,她在杜若行的视线之中,将一把倒在地上有点变形的折椅给扶正,放在地面上:“这把折椅的椅子腿上边就有些许血迹,加上这种程度的变形,应该是有人用折椅重击了某个人的脑袋,致使那个人昏倒流血,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而那个男人的身上似乎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如果现场只有他、米粒和曲枫几个人的话,那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这个男人用折椅偷袭了米粒,制造了让曲枫逃走的机会。”
她说到这里,继续分析着:“然后,他将房门锁上,自己估计就坐在这里企图死守住米粒,不让她在醒来之后继续追杀曲枫。”
“但很可惜,他在专业的杀手面前似乎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应该是很快就被制服且被敲晕,倒在了木门边上。”
“不过说到底,”她在杜若行那略显惊讶的目光之中,低着视线继续说着,“班上的米粒是你的杀手兼保镖,这我在得知你的身份之后也还能理解。”
“可为什么,她非要在这么一个晚上做出暗杀曲枫的行为呢?”
她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望向杜若行的视线里似乎有点担忧。
杜若行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她似乎是觉得,米粒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潜入在太子别院的卧底,是杜若行的敌人杜如焉那边的人。
不过她并不清楚收留曲枫给杜若行身边的人带来的困扰,以及引发起这些人的抵抗有多么强烈。毕竟是距离黑暗的世界有些距离的人,哪怕之前的分析再怎么展现出她那成熟的一面,但在这种关乎人情的部分,她就有点想不明白了。
他倒也不想给对方解释,苦笑了一声:
“我也不清楚,也许是她嫉妒了吧。”
“嫉妒?”
姚梦云这下算是听懂了一些,坏坏地笑了起来,眼睛里折射出有点瘆人的光芒:“看来杜少爷作为我的未婚夫,挺受别人欢迎的嘛。不错嘛,将来争取把我给甩了,跟别的女人私奔去吧。”
“别挖苦我了,都是孽缘啊。”
在短暂的调侃之后,他们两人意识到还是断了线索。
他走到窗户边上,看着窗台上的脚印,脸上微微一变。
如果刚刚姚梦云的分析是对的话,那么,在里面的房门被锁上的情况之下,米粒离开房间的方式,恐怕就是依靠……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往窗台下面一看,那是几乎没有半点缓冲作用的大理石地面。
这可是三楼啊,摔下去至少也得断半条腿。杜若行看着这个高度,心里有点发怵。
正当他在思考米粒究竟是依靠什么技巧才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姚梦云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一拍脑袋,喊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曲枫啊!”
这一声喊叫倒是说出了杜若行的内心想法,但他还是歪着脑袋给对方投过一个有些疑惑的眼神。
姚梦云看着脑子没转过来了对方,颇为自责地摸着太阳穴往外边走,一边走一边解释:“既然曲枫受伤留下的血迹是从楼上往楼下而滴落的,那我们只要顺着血迹往楼下找不就可以找到曲枫的踪迹了吗?我们刚刚到底是在干什么?我们可是来救人不是来演什么侦探片的啊!”
她的这番话让小少爷也呆住了,表情一瞬间变得像是苦瓜一样。
他们立马快马加鞭地往楼下跑,果然,就和姚梦云说的一样,血迹停在楼下的木质楼梯的正下方地板上,随后以一种极其突兀的方式消失了。
正当两个人看着这地板心生猜疑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声音里带着欢喜与兴奋:“杜少爷!你回来了!”
杜若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脑袋里顿时像是漂白了一样,就像是自己脑海里分析的一切全部都化为乌有。
他轻轻转过身,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热烈的拥抱给缠绕而上,脚步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
柔软而温暖的身体的触感,让他的思绪顿时也有点短路,睁大眼睛鼓起勇气低下头,却突如其来迎来了恰如樱桃一般的嫩唇。
他急忙躲避,可还是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淡淡的幸福的吻。
那种湿润而青涩的感觉,让他顿时心神不宁了起来。
“曲枫……”
他看着怀里那个踮起脚尖闭上眼睛送给自己一个吻的丁香一般的女孩,却只能说出这么一句不知道是否算是问候的话语。
一旁的姚梦云人都看傻了,扶着楼梯的手微微颤抖,低声喃喃自语:“wtf——”
这还不算完,正当气氛暧昧至极的时候,门外又闯进来一个角色,看到此情此景宛如脱兔一般就冲了过来:“曲枫!你这个偷腥猫!”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也许,今夜的这场好戏,叫做情感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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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原神快玩不下去了,这爆率真是让我吐血三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