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头一回感到如此的无助与彻头彻尾的绝望。
他强行将那份眩晕感与呕吐感抵抗下来,怒目直视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几个人。
他们拢共加起来恐怕也就七八人,全都戴着面具,看来可能是某个组织,又或者是他们害怕被人认出他们究竟是谁。
此时的杜若行被困在一个不算特别空旷的,看起来像是某些工厂的库房里边。空气里有着些许的浑浊感,这里或许曾经是存放石灰或者水泥粉的地方,也许这里是某个建材的工厂,又或者说曾经是。
不过他思索这些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大脑强行运作起来,不让他自己立即陷入长久的昏睡当中,那又痛又晕的恼人感觉真是不太好受。
“所以,”那个矮个子终于开口,他看起来就不太标致了,露出来的半张脸像是猴脸,“这是我们给你的第一个条件,只要你老老实实做好你的工作,那么一个月后,你来进货的时候,我们会让她跟你一起回去。”
一旁的女人叹了口气,补充道:“放心吧,我们会给她疗伤的,只是,说真的,她到时候回去估计也干不了杀手这行了。”
听到这句话,杜若行的神情顿时有些黯然,他想到米粒大早上还活蹦乱跳一副随时待命严阵以待的架势,现如今却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甚至于,被用这种方式剥夺了她的尊严。
“‘酒鬼’,别多嘴。”高个子突然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他显然是有些担心,说出这句话之后,杜若行会不再顾虑米粒这个女杀手的死活。毕竟失去了左手的手指,手臂还受到如此严重的切割伤,她作为杀手的意义也就完全丧失了,换言之,已经随时可以把她抛下了。
女人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低着头的杜若行,她眼眸微动,因为眼前的落魄少年用很是坚定的语气立即回应:
“好,我会和你们合作的。”
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对方看上去压根不在乎米粒的死活,甚至可能连他自己的生死都不是很介意,面对这群似乎嗑药磕到不怕死的畜生,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让对话进行下去。
毕竟这和初次被绑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对那时的他而言,身边同样身陷险境之中的杜雪林不过是个陌生人,就算被他的惨烈死相给吓到了,但那不过也就是一次偶尔会出现在噩梦之中的事情。
可他眼前被威胁的,可是那个和他相伴左右许久的米粒,早已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看似年幼实则成熟的家伙的存在,他不希望这个女人从自己的世界里面消失。
所以他从头到尾真的没有别的选择,思考都显得多余,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只有接受,接受他们给出的所有条件,换取自己获得自由的最后一丝生机。
尽管他的回答很迅速,但听起来过于轻飘飘的回答并没有太多的诚意。
不过这伙人倒是并不介意,他们默默地点了点头,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虽然他们都戴着面具,但看起来应该是觉得这桩事情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
“杜若行,你如果早点答应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高个子朝他摊了摊手,似乎在嘲笑着他之前行为的愚蠢,然而杜若行只是撕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他压根不想对眼前这些混账表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善意。
不过,万幸的是,看起来一切总算要结束了。
杜若行心想,接下来的话,只要能得到自由,他随时可以请求杜家的力量。尽管他是一个相当落魄的小少爷,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杜家人,杜家的血脉后裔遭到如此的屈辱对待,就已经足以成为摧毁眼前这群家伙的理由了。
杜家可是文州黑道界的皇帝,手眼通天,运筹帷幄,想要找到这群无名鼠辈的踪迹,对他们来说压根就不算什么难事。
听起来,这不过又是一个在文州黑道界泛起的涟漪罢了。
只不过,万事万物都不可能是如此的称心如意,心想事成的说法也终究只可能是个可怜的笑谈。
刚刚恢复了点清醒的杜若行舒展开眉头,就在此时,那个说话格外让人觉得瘆人的矮个子像是机械般扭过脸,那宛如骷髅的面具在黑暗中显得惨白且阴森。
他口吐恶意的话语让杜若行的思绪顿时崩塌:
“那么,就来第二道保险吧。”
“第二道保险……”
听到这个短短的语句,杜若行短暂恢复过来的心神再度摇摇欲坠。直觉与理性都告诉他,所谓的保险是相对于眼前这货敢在太岁爷上动土却有着缜密心思的恶棍而言的,对于可怜的小少爷来说,所谓的保险只可能是更进一步的折磨。
想到这里,他猛然将视线望向一旁战战兢兢的曲枫,声线里带着不安与无望:“你们想要干什么……千万别……”
高个子似乎很乐于见到对方深陷苦痛与心死的画面,像个变态一样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来你已经明白了我们想要做什么了呢,真聪明,看来与你的合作能够让我感到非常的愉悦。”
一边的女人似乎也是反应过来他们要做什么,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表情里带着那不易被察觉的厌恶。
杜若行无助地挣扎了一下,可纵使他天生神力,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之下将拴住他双手的麻绳给轻易扯断,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宛如虫咬一般将他不停地折磨着。
“这第二道保险比第一道保险重要多了,”高个子像是特别理性地跟眼前面如死灰的杜若行孜孜不倦地教导着,“要知道这个挂在天花板上边的女杀手每待在我们身边一天,我们就多一天的风险,为此,只有在你的身边安置一个让你不可能放弃的‘我们的人’,我们才会相信你的忠诚。”
“唉,就是可惜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矮个子的肩膀,但视线仍然停留在杜若行那张几乎快要扭曲变形的脸上,“之前他可是说要让你好好享受一下离了我们就不能生活的快乐时光,但我想的点子比他的更好,所以这个也很完美的方案只能放在一边了。真是可悲又可叹啊。”
听到这里,杜若行已经彻底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
愤怒夹杂着万念俱灰,他咬牙切齿地望着眼前这些魔鬼,声音像是生了锈一般:
“你们如果敢这么做……我绝对,绝对会把你们每个人都给碎尸万段……”
这句话听上去确实很有压迫力,大家都没有想到之前看起来还算文质彬彬的杜若行会露出这种仿佛来自地狱恶魔一般狰狞的面容。
“哈哈,”高个子却不以为然地笑了几声,他的发言也将他人渣的本质展露无疑,“放心,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哭着喊着来见我们的,到那时候你或许舍得杀了我们,但你身边的人恐怕恨不得抱着我们狂亲一顿呢!”
这句话让杜若行只觉得怒火中烧,他的手指甲此刻也已经深深地嵌入他手心的肌肤里面,那生痛的触感是他唯一能够坚持下去的理由。
“事实胜于雄辩,”矮个子看着目眦尽裂的对方,轻哼一声,“杜若行,你就好好看着吧,看看你身边的这个女人是怎么轻易就折服的。”
话都说完了,他们也没有继续留在杜若行身边的理由,于是都往曲枫的那根柱子走过去,而杜若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黑暗朝着那个本身就命运多舛的薄命红颜逼近。
“回来!你们这群混蛋!有什么都冲我来!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他这般的嘶吼与绝望的哭嚎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关注,百爪挠心的他仿佛一个可悲的小丑,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可悲的笑话。
正当他只能无助地抽泣之时,耳旁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少说这些没用的话了,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受。忍受这种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
杜若行惘然地抬起脸,他看见那个没有跟随那群家伙过去的女人坐在那张椅子上边,淡然地抽着烟,就像是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正当他觉得奇怪的时候,他的身边突然响起曲枫那生不如死的哭喊声:“不要!你们不要靠近我!杜少爷!救救我!”
杜若行像是机器卡壳一样茫然地扭过脖子,他看见,在那群人绕着柱子围城的圈子中,那个高个子正拿着一个不知装着什么液体的注射器,笑脸盈盈地朝着他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玩意。
“这可是个好东西,小姑娘可千万别不识货。”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柱子后边。
曲枫面露骇然,剧烈地反抗着,但她毕竟不过是个弱女子,高个子甚至不需要别人来帮忙,只是用一只手按住对方的手臂,再轻轻将注射器的针头扎进对方的手臂处,看起来手法很是娴熟。
紧接着,她还没来得及哭泣,几乎是猛然间,瞳孔就异常扩大,那种异常的兴奋感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整个人顿时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与此同时,她的四肢也像是痉挛一般抽搐了起来,像是陷入到一种难以自已的状态。
“都翻白眼了,剂量会不会太大了?”
“甚至都流鼻血了,这也太……”
“没关系,”高个子看着眼前彻底沦为俘虏的曲枫悠悠说道,“头一回剂量大,后边她就越是难以被满足,拿来当拴住这家伙的链子最合适。”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杜若行。
杜若行面无血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麻木了,他此时此刻,心中的怒意都已经凝固,存在于此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与无止境的自怨自艾。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宛如炼狱一般的画面才不过刚刚展开。
紧接着,麻木入定的他听到一句让他差点崩碎自己牙齿的话语。
“把她松绑了吧,”矮个子摸了摸陷入欢愉之中的曲枫的屁股,“我们轮着来吧。大伙也开开荤。”
曲枫被他们松绑之后却没有半点想要逃跑的欲.望,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扶着墙,表情如痴如醉。
只是,当她的衣服被解开之时,她才总算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尽管精神依旧恍惚,且触感比以往更加敏感,让她忍不住皱眉,但她还是用那种嘶哑的嗓音喊着:
“杜少爷——不要——不要看这边——”
杜若行有种心已死的感觉,他的头重重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奋力挣脱已经毫无意义,彻底陷入绝望的他做了一个举动,那就是用他的后脑勺狠狠地砸着身后坚硬无比的柱子。他只希望,这能够吸引住那些混蛋人渣畜生的注意力,让他们将他们做的事情暂时停缓下来。
可是,哪怕他身后的柱子已经鲜血淋漓,那群恶魔依旧在做着令人发指的事情。
“停下来吧,”抽烟的女人站了起来,她缓缓走到杜若行的身边,挡住了曲枫那边的画面,“你这么做除了让自己受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杜若行听到她这句话,彻底意识到自己终究是那个一事无成,无可救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无法保护的废物。
他撕心裂肺地哭泣起来,那哭声不知道是为谁而来。
是的,哪怕女人挡住了那幅画面,但他还是清楚:曲枫,在自己的面前,被一群禽兽给强.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