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苏醒

作者:陆焰之瞳4372 更新时间:2020/10/24 23:29:48 字数:3476

像是受到什么感召一般,脑海里回响起宛如黎明破晓之时的钟声,此世身为杜家三公子的杜若行,缓缓从死寂的睡梦之中解脱,将自己那被麻醉剂注射后仍旧药力未消昏昏沉沉的脑袋弄醒。

他睁开双眼,凝视着那并不显得多么光亮的天花板,此时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酒精气息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刻造访的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医院,又或者是诊所,算了,也都无所谓。

乏力感充斥着他的四肢,杜若行感觉自己此刻像是一块干瘪的海绵,没有半点的生气,再也不想回归温暖的水里。

窗外已然是一片黑暗,杜若行望向那窗外的漆黑,艰难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很神奇的是,他脑内闪过想要撑起身子的念头,但,双手与双腿都像是被钉在介于柔软与坚硬之间的床褥上一样,无法动弹。

花了片刻的思索与回忆,他总算想起了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轻轻将脑袋歪向一边,他看见自己的左臂此刻已经缠满绷带,敷料底下那些不知是组织坏死的脓水还是止痛消毒的药物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面无表情地重新让自己的视线聚焦于天花板,那单调的景色底下躺着一个面容和苍白的墙壁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人。

他现在都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何自己会被绑架?为何曲枫会被强.暴?为何持枪者要杀死曲枫?为何外面会发生爆炸?以及,为何自己的女友,那个看上去对很多事情漠不关心的女孩,就这么后背中弹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姚梦云……他回想起她那副平静的面容,心脏就有种难以承受重荷的疲倦感。那沉重的画面现在像是一块大石头,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他压倒。

接受事实,接受事实。他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经历了许多的生离死别,也见惯了死人的画面。他并非那么脆弱的人,不过是死了一个女友而已,换一个不就可以了吗?

是啊,你可是杜家的三公子,你根本不需要担心这方面的问题的。再者说,你原本也是个女人,难不成你还真的喜欢这种暗地里与同性卿卿我我的戏码?别搞笑了,你不过是把自己融入了这个角色中,让自己沉溺于这种可悲的错觉当中罢了。

向来擅长说服自己的他就像是彻底接受这个事实了一样,轻轻咳嗽了几声,随即便安然闭上双眼。门外显得很是静悄悄,没有太多其他的声音充斥他的耳朵。

偶尔也许会有一两辆车经过,传来略微有点恼人的声音,但除此之外,在黎明之前的这个深夜,没有嘈杂,只有最为纯朴的寂静。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

“抱歉抱歉。”一个脸上写着匆忙的女孩转过身来,双手合十低着头向他道歉。现在想起来,她的声音里根本没有太多的歉意,那番小动作,似乎从头到尾都只是想要吸引自己的注意。

“杜同学,你为什么不想学习呢?”留着短发的女孩轻轻转了个圈,表情略显跳脱,似乎还轻轻吐了吐舌头。当时的他只顾着听着对方的话语,压根就没有直视过对方的脸颊。现在想想,那或许是得知自己身份之后的逢场作戏,试图以这种亲和的方式就这么介入到自己的生活。

“杜少爷,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带一份和你一样的午餐便当呗?”

哦,是这个让人猝不及防的请求。他还记得当时的姚梦云一手托着腮,手指轻轻指着自己手里便当盒的那副嘴脸。当时的他以为对方的眼中只有狡猾与坐享其成的不怀好意,可现在想想,那分明就是以更为强制的方式将两人彻底给绑定耍出来的小把戏。

“那么杜若行,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彩色。”

耳旁像是突如其来传来一阵热气,他猛然惊醒,拼命想要用手去触碰自己耳旁的身影,但是恍然之间睁开双眼,看到的只有空无一人空留死寂的病房。

他呼吸不由得紧促起来,额头开始冒着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汗珠。

任由自己的视线无神地转悠着,他拼尽全力想要从自己的视野当中寻找到那个会对着他露出坏笑,又在某些话题上一本正经的家伙。但不论怎么做,他都无法找到那个身影,好像这个短发的女孩从来就未曾出现在他的世界中。

该死的,该死的!

杜若行紧紧咬着被子,那种揪心的无望感让他几乎要窒息。

是的,她也许在某些方面对自己隐瞒,也曾经有可能对自己耍过什么小心机。但是,杜若行,你不能没有她。

没有她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在梦中,没有她你甚至有可能会扭曲成你自己都未曾料想过的模样。没有她,你甚至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该怎么走?

如果说你是她生命中的彩色,那么姚梦云,她就是你生命中唯一的颜色。

“姚梦云……姚梦云……”

他终于放声大哭起来。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将那个女孩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当中遗忘,更不可能忘记那个女孩在自己身边那种真实存在的证明。

就如同不让你想象一头粉红色的大象,但你的脑海里必然会出现那种怪异的画面一样。杜若行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绝对无法让那个女孩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消失,她的一颦一蹙,都像是刻在胸口上的铭记,化为历久弥新的疤痕,刺痛着他那些最美好的记忆。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自己在某个下午打盹时做的梦。梦醒时分,姚梦云会很野蛮地揪住自己的耳朵,用一点也不可爱的腔调训诫着自己,让自己好好学习,切莫做这种违反校纪的事情。

然后,窗外飞过群鸟,晚霞彩云披下,杜若行按住额头,无奈苦笑,告诉对方,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两人成了男女朋友,梦到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以及,梦到她就这么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对方一定会俏脸微红,然后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又羞又恼地说他乌鸦嘴。

他一定会哈哈大笑,让这段看似枯燥的时光就这么在笑声与晚风之中轻易逝去。

可惜,他现在都还没有醒来。

这就像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他也永远无法得知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姚梦云……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他的泪水浸湿枕头,哭声里满是后悔与悲痛。那沙哑的声音像是灵魂的号哭,哀悼着某个如梦似幻的女孩。

……

“他娘的,你别他妈吵了!”

突然间,那扇紧锁的门被一脚踹开,那凛冽的语气与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让杜若行不由得收住哭声,然后又控制不住哭泣的欲望,像是喘气一样轻声啜泣起来。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头发散乱,披着件大衣,但下半身却显得有点光溜溜的长腿女人。看着对方这让人不由得避开的穿着,杜若行却一脸懵逼,不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谁。

女人似乎长得还不错,花容月貌的,只不过此时可能是被人扰了清梦,也有可能是白天本身压力就不小,额头上青筋暴起,那种很是不爽的表情在脸上肆意扭动。

“老娘本来就睡眠不足,你特么还搁着哭哭啼啼把好不容易睡着的我又给他妈的吵醒了,”女人像是饿虎扑食一样一把揪住杜若行的衣领,那一字一句的用力感让后者几乎忘记了悲痛,“咋的,要不给你来一剂麻醉让你再好好休息个半天半夜?”

她的脸贴得很近,杜若行看着对方那黑色瞳仁里面流淌着的怒火,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像是呆住了。

“还有,你嘴里那个名字,”女人见到杜若行没有继续要哭的意思,就索性坐到杜若行的床上,翘起腿,似乎想起了什么,“姚梦云,应该是那个后背中弹的女孩吧。她是你的女友?”

杜若行怔怔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发出“嗯”的声音。

他像是意识到对方的身份了,脸上僵硬且呆滞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下来。

女人脸上的表情却仍旧显得不是很友善,侧目看了杜若行好几回之后,才缓缓开口:“她还真是可怜,跟你这种身份的家伙谈恋爱……”

“姚梦云……她怎么了?”

杜若行马上就要坐起来,紧张与恐惧一同交织。

女人见这个伤势也不算轻微的家伙打算爬起来,用冰凉的右手很不温柔地按住对方的额头,让这个本就虚弱的男人就这么躁动不安地挣扎着。

“别激动,小少爷,”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另一只手将大衣往下拉了拉,“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都是关于你的小女友的。”

“你想先听哪个?”

杜若行看着对方那无声且平静的眼眸,一时怔住了。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你的小女友算是脱离生命危险了。”

女人的这句话让杜若行屏住呼吸,他在片刻的思索之后,死死地抿住嘴唇。

因为他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在发颤,热泪似乎随时都要随着自己眼角滑落。

“……谢谢您……”他语气颤抖,激动地看着表情依旧显得淡漠的女人。

但女人却出乎意料地露出一个可悲的笑容,她将想要坐起来道谢的杜若行又给按倒下去,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没什么好谢的,特别是在听完这个坏消息之后,你估计就没心思想着谢我的事情了。”女人的表情里带着感同身受般的苦涩,她那高高的鼻梁就像是现实的刀锋,让躺在床上的杜若行一阵疑惑。

“什么意思……”

女人轻轻将翘起的腿放下,然后,慢慢站起,在对方的眼前将有些褶皱的床单与被子捋得平整。

她那高挑的身影总算显得有种超然世外的感觉,光暗分割开她的脸庞。

“坏消息就是,她接下来能否醒过来,醒过来是否还能和以前那样正常活动,恐怕都要打一个问号,”女人将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背对着杜若行说出这种绝望的事实,“做好最坏的打算吧,杜少爷,我不想说什么尽力之类的话,但是,接下来的事情我是无能为力了。”

她就这么留给杜若行一个不偏不倚的背影,独留杜若行望着那背影陷入长久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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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我们寄予厚望的G2倒在了半决赛的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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