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病房里,气氛却显得很温暖。
坐在床边的杜若行看着到访的众人,又望了自己身旁那位表情平静但手指颤抖的女孩,轻轻一笑,握住了对方的手。
“你们来了。”他望着围在病床周围的老老少少,语气也带着点欣然。
众人却并没有将视线投在他的脸上,而是用那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与目光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这些热忱中带着惊喜心情的视线让女孩脸上泛起红晕,用被子挡住她的半边脸,就像是身子骨还很弱,依旧需要调养一样。
“少爷,”科塔西路是第一个收回视线,开口说话的人,“你之前把姚小姐醒来的事情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脑子也不太清醒了。”
“你这是什么话啊,难不成你这家伙就没想过姚小姐还能醒过来?”
“我可没这么说……”
充满抬杠意味的话语响起,杜若行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的是剃了个短发,就连眉毛都像是少了很多的干练少女。
她此刻双手撑在床尾,尽管戴着手套,但杜若行还是看出她的左手的大拇指食指与中指的位置都没有肉与骨,指套耷拉着。
杜若行看着对方这副模样,一时间百感交集,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他的视线,回了一个轻轻的点头。
“好一段时间没见了,你恢复得怎么样?”
他可是亲眼见到米粒身上的那些伤疤,对方的伤势可不比姚梦云要好多少。
“我?就那样吧,反正杜少爷以后还是别把我当杀手来看待了,我是怎么也恢复不到以前那样了,”对方眯起眼睛开始说白烂话,“这样想想不如之后随便找个老实人嫁了吧,不过我也怀疑,等到相处之后对方会不会嫌弃我这种背上肚子上全是疤的模样。对方看到一个全身是伤疤的女人,想到的更多的估计是怀疑我有没有什么特殊癖好,不过这么想想还不如找个对伤痕有特殊癖好的对象……”
大姐你到底在说啥玩意啊……杜若行在一旁有些无力吐槽。
不过躺在床上蒙住脸的姚梦云却悄悄把头探了出来,她眨巴着眼睛看了米粒一两眼,才有些疑惑地开口:“你是……米粒小姐?”
米粒看到精神状况还不错的姚梦云,手指轻轻擦了擦她那短到像是寸头的头发,斟酌了一两秒之后自嘲般开口道:“姚小姐居然还认得出我,我可真是没想到。”
“你应该见到了那个对你下手的人的样子吧!那个人到底是谁?”
在场的众人听到姚梦云突然激动起来的问句,都愣了一下,特别是被问话的米粒,她瞪大的眼睛似乎有些颤动,瞳仁仿佛在摇晃。
人们陷入那种难以压抑住的沉默,杜若行看着身边像是依旧沉浸于解密过程的女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
但姚梦云并没有想要停止质问的样子,她神色显得苍白却亢奋:
“当时你的手指应该被那个人给切下来了,这个家伙的实力很强劲,面对像米粒小姐这样级别的杀手都是如此游刃有余,像这样的人在文州的黑道界肯定是屈指可数。”
“就算他或者她戴着面具穿着紧身衣,米粒小姐肯定知道对方是男是女,到时候我们只需要借助情报一一比对就……”
正当她想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不用继续说了,姚小姐,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谭文韬,这个姚梦云只不过见过寥寥几面的老人用深谋远虑或者说别有用意的目光凝视着她。她看着对方那副样子,轻轻转过脸,发现她的男友此时也是同样沉重的表情。
看着这几个人都这个样子,她脸上的激动也慢慢消散,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瞬间就清醒过来。
“姚小姐,”看着对方像是明白了什么的样子,一边难得也穿起羽绒服的杜宛秋也叹气般说道,“现在你能够醒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至于真相是什么,应该也不重要了吧。”
姚梦云的脸色彻底僵住,她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咬住嘴唇,像是将胸口的怨愤通通压抑住。随后,转过脸,直视着她身边略显无言的杜若行。
杜若行低着头,此时此刻内心五味杂陈。他知道对方的视线中带着什么意味,也知道他们此刻选择不回答到底意味着什么。
“杜若行,你们打算就这么结束吗?”他听见对方的声音,那种带着幽怨与失望的声音,他感到对方在抽回她那只手,就像是在抗拒着他们的行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那只手握得更紧。
姚梦云感受到对方那用力攥住自己手的力度,皱着眉头:“你干嘛,放开……”
“抱歉,我们现在这样就足够了,我已经不想继续失去了。”
低沉的嗓音响起,姚梦云一时也懵住了,她感到那只手死死将自己的小手挽得越来越紧,就像是此生此世都不愿松开一般。
杜若行原以为对方还是会贯彻对方那执拗的本性,但没想到女孩抬起眼,看了一眼周围众人脸上的不甘与无奈的神情,最后,释然般松了口气。
她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温柔地笑了笑:“笨蛋,我们不会分开的。”
杜若行听着也明白了,苦笑一声闭上眼睛,嘴角也露出那种有些傻笑的样子。
这种暧昧又亲昵的氛围持续了大概几十秒,在场的众人或是面露窘迫或是捂着半边脸或是露出同样的傻笑,看着眼前这幅配合苦咖啡照样腻到掉牙的画面。
“咳,二位,麻烦注意点氛围,这里可都是单身俱乐部的成员,我知道你们挺恩爱的,但在我们面前乱扔闪光弹还是要注意点啊。”
科塔西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很显然,他就是那个笑得比杜若行还灿烂的家伙。杜若行看着对方这副歪着嘴角的样子,一时间也尴尬地咳嗽了一两声。
姚梦云触电般收回手,她故作冷静地钻回被子,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耳根都已经红透了。
“哈哈,姚小姐真是可爱啊。”米粒也怪笑起来。
“你夸我可爱就夸吧,你为什么要摸我的胸啊?!”姚梦云在被窝里打着滚,声音支支吾吾地从被窝里传出来。
“哈哈,因为手感挺好的,大冬天多暖和啊。”
米粒笑得半边脸都像是控制不住一样,像是面部肌肉痉挛了一般。
杜若行这才注意到这家伙虽然明面上乖乖待在床边,但手已经伸进被子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小动作!
“住手啊,米粒小姐!”
“我是不会停下来的!”
正当杜若行在一边看得不知所措的时候(指不知道该阻止米粒还是任凭米粒帮他送福利),米粒突然发出一声怪叫,然后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科塔西路把手套重新给这家伙给戴回去,把被他打晕的米粒给扛了起来,一脸无可奈何对着其他人解释着:“这家伙自从做了手术之后脑子就不太正常,别说继续当杀手了,我现在都在考虑把她送到青龙山了。”
其他人也只好陪着苦笑,杜宛秋倒是很大气:“杜家还不至于连个傻子都养不起,而且杜家傻子也不少,多一两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也许杜家就是个大号的精神病院吧……杜若行在一边默默想着。
与此同时,姚梦云面色潮.红地从被子里露出脸来,抿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那个米粒:“她怎么这样?”
看着对方露出这像是被非礼了一样的又羞又恼的神色,杜若行有点疑惑:
“你们女生不是经常互相**的吗?”
杜宛秋和姚梦云听到这句话都呆住了,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杜若行,姚梦云将不可思议的心情给吞了下去,怅然地说了句:“你到底是活在哪个世界啊?”
“原来曲枫和你很少互相发电吗?”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姚梦云彻底抓狂,她没想到自己的男友对自己的误解居然这么大。
难不成在对方的印象中,自己是那种对很多知识都了然于胸的类型吗?
“一天一次?”
“哪有?!一周也就……”
“嫂子你别说了!哥,你这个变态赶紧滚出去!我快受不了了!”
……
欢快的气氛持续了一段时间,小闹剧过去之后,米粒也从昏迷中醒来。
“说起来,今天好像是平安夜来着。”杜宛秋突然有的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们又不是老外,不过洋节的。”杜若行摇了摇头,显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这段时间忙得昏天黑地的,根本来不及关心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我特么就是老外啊!”科塔西路抱怨道。
“平安夜吗,”姚梦云看着天花板,突然笑着说道,“好像少了个人。”
平和且温暖的气氛一瞬显得多了些阴冷,杜若行看着窗外那冷冽的月光,此刻,不知道窗外是否会飘起小雪。今年的文州格外寒冷,就算是听起来宜人的平安夜,窗外似乎都有寒霜结冰的声音。
就在此时,门被陡然推开,人们下意识转过身,结果,还真的见到了那个迟到的人。
“姚梦云,我来迟了。”
除了姚梦云之外,其他人都露出了复杂的神情,就算是杜若行,此时也并不希望这个女孩出现在这个气氛很是温馨的病房里。
但姚梦云很高兴,她看着头发上似乎有着冰棱,但却依旧显得那么优雅美丽的少女,伸出手,和对方来了个轻轻的拥抱。
“曲枫,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好久了。”
来者潸然泪下,但那是喜悦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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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着平安夜再发的,但到那时我可能忘了
最近时间实在是紧张,唉,再熬十天就行了,一月恢复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