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符戏言。”
“年龄?”
“17岁......”
“性别?”
“......老哥你真看不出来么?”
意识到这种情况已经再放映过许多次的符戏言有些身心俱疲......
“认真点!”没有穿军装,但彪悍的气质已经侧漏的门卫大叔轻咳了一声:“只用录一次视频,下次验证就不需要了。”
忽然间,在办理手续时,他抬头看向远方,轰鸣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又一次战斗。”
战斗?符戏言想问,却发现门卫大叔从他的岗位离开,向内部走去。
她无奈的摇摇头,抬头看了一眼破晓之城四个大字后快步走进,终归是有股踏上无法轻松收场的不归路的感觉。
此时此刻,数架直升机从远处飞来,降落到远处的停机场,从它们的直接降落来看,应该没有挂靠着遮了光学迷彩的机甲。
然而,当那些穿着白大褂,抬着担架掂着箱子,气喘吁吁的医生护士们从蓝色的小楼里整齐的跑出,开始向停泊着直升机的空地跑去时,她的心中便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符戏言加快了脚步,往前跑,发现许多穿着联邦军装常服或者是背心的人们也都从各处涌来,但先前她走进破晓之城时,并没有多少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这里是其实就是一座军营吧?联邦军部没有表面的驻地,也许只是想让民众们稍微安心?
“快让让!!”
“谁是O型的?!谁是O型的?!”
“老唐!王医生!先看老唐的手筋!”
“断臂!大动脉!医生!”
“我们挡住了!我们又挡住了!它们有几百只,但我们也有一个连!”有人满脸血污,却露出洁白的牙齿,抱着穿着常服浑身干净的同袍大声笑道,晶莹的泪水从他眼角流下。
“真有你们的!”有人抱了上去,鼓励的同时企图让对方情绪稳定,因为对方的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黑洞。
护士们奔跑着,她们是军医,身上的装备跟医院里的那些护士有所差别,她们穿着军靴,背着氧气瓶和仪器,梳成团子的辫子虽运动幅度而可爱的摇晃,像是飞舞活跃的小精灵。
符戏言忽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她的个子对于女孩子来说可能已经算高了,但是跟这些挤在一起的军人就没办法比,她只能从嘈杂的声音中,听到那一声声或悲痛或喜悦的叫喊声。
忽然,两个高大的人影从人群中走出,他们从头到脚都被黑色而光滑细腻的金属包裹,但在大腿,小腿,肩膀关节,胸口处的装甲有明显的超强加厚,造型也更为突出流畅,线条犀利。特别是他们的腰间还挂着方块一般的部件,上面挂着圆柱形的事物,像是刀柄,背部则是架着步枪。
但他们的全身上下同样覆盖着深绿色,粘稠的液体,正不断的滴落在地上,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
强袭装甲!并且跟前天在李在历家里见到的那两个袭击者的强袭装甲不同!那两个人的强袭装甲只是背部背着的厚重的背包,然后能快速的进行形态转化,却也只想是一件背心一样覆盖住了上身。
也许,并不是说不一样,只是当时他们轻装上阵,或者事出紧急,才没有全副武装?
符戏言呆愣在原地,大约有三四分钟才继续挪动了脚步,然而就算如此,她的头还是懵懵的,刚才看到的一切跟她所接触的联邦.......完全不同。
就好像是那天,她和李在历踏上了光明的前方,但却有一个老人永远留在了光与影的交界处,任由自己陷入黑暗,影子拉长。如今......她似乎见到了黑暗。
但更多的.....则是她仍在平稳跳动的心脏,仿佛在告诉她,她知道这一切的,她能适应这一切的。甚至于发烫的脸颊,沸腾的血液在告诉她......她渴望这些东西?
毕竟,这才是男人的浪漫!
然而仔细一思考就好了,那些护士们焦急的神情,军人们染血的脸庞,沉默的脸颊,都在诉说着这不叫浪漫,这叫危险和恐怖。
符戏言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只好回忆起昨天的路线,再次来到了那位陈治心陈先生的办公室里。
陈治心正巧在,而且没有坐在桌子后方露出“和善”的表情,而是站在那张沙盘前方。
“陈先生?”
“在的。”陈治心单手负在背后,青色长衫素雅,没有回头地说道:“你看到了吗?”
“什么?”
“应该看到的。”
“......都看到了。”
“本来不该你看到。”陈治心依旧没有回头:“我这人很奇怪。”
“我觉得所有事情都有道理,所有事情也都可以改变。所以当我知道了你在李在历事件里的所作所为后,我就想到了一个道理——一个人,能够在一天内接连下杀手,特别是她原本只是个柔弱的少女。”
“那她可能这辈子都逃不掉,也躲不开了。这是我认为的道理。”他转过头,八字胡醒目,细长的眉毛掩饰不了深邃无底的眼眸:“但是昨天我见到你,忽然发现我觉得道理出现了偏差。”
“什么偏差?”符戏言倒是没有了昨天的唯唯诺诺,或者说,她刚才见到的东西虽然黑暗虽然恐怖,却也成为了她勇气的支柱。
“一个杀人者,一个临场能做出那么多反应,能杀人像是学习读书聊天一样的人,在昨天却变成了一个得过且过,变成了一条乖巧的小狗。”
“符戏言......杀人只有没有和无数次。狮子终究是狮子,哪怕它把鬓毛剃掉,把自己饿的瘦骨嶙峋,可有一天狼群鬣狗在它面前叫嚣时,它还是会露出獠牙,宣告自己的回归。”
“听着好中二啊,陈先生,我倒是觉得这种修饰给许文,给李在历都合适,可是这样评价我干嘛?”符戏言低垂着眼帘:“可这跟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女孩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我认为的道理出现了偏差,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改变这个总归还是对的吧?”陈治心忽然温和的笑了笑:“你可以选择离开,也可以选择留下。这是能改变的事情。”
“.......”
“我离开了,我和大叔的安全你还能保证吗?”
“勉强可以,毕竟有李在历的面子,或者说他父亲的面子在。但你要靠别人保护你吗?”
“为什么不呢?”
“我说了,选择权在你。”
“......”
这种打哑谜的大人物最讨厌了啊......不过换句话说,既然他愿意跟自己说这么多话,也就表明了善意,表明了欣赏吧?
可我只想弹弹钢琴,高考加加分,上个大学写写书啊?
啧。
她抬头,看到了那称得上苍劲挺拔的盆栽,看到了那笔走龙蛇大气磅礴的“继往开来,天下大同”
天下大同,怎么可能?连一个普通的17岁女高中生的安稳生活都保证不了。
符戏言抬头,笑颜如花,唇红齿白:“强袭战甲的着甲训练怎么说?”
那就来吧。
“出门左转,训练场,找一个显眼的人。”陈治心挑了挑长眉,负在背后的手拿到了前方。
请,他伸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