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符戏言。”
“年龄？”
“17。”
“嗯。”报纸配枸杞，清茶带点黄的门卫大爷把老花镜取了下来，点点头，没有半点好奇的挥了挥手：“车就别开进去了，地方小。”
然而，传统艺能环节进行的有差错，这让符戏言猛地有些不适应，甚至感觉有点失魂落魄。
“大爷，你真看出来我是女孩子了？”符戏言下意识的挺了挺胸，过了半晌又紧张的问道。
大爷看着面前穿着军装，面容稚嫩却足够美丽的女孩儿，心里有些担忧这娃儿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罗尔中学不愧为苍穹市里最好的中学，有钱人们为了自己的孩子都铆足了劲捐钱，还有跟教育部门的官员们吹吹风，搞得中学不像个中学，到特么像个园林了。
连住校设施都没有的学校，只能容纳下三千左右的学生，却特么占地占了两百亩，池塘人工湖，走廊爬墙虎，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用来形容这里是真不亏。
还好符戏言是老师办公室的常客，不然她准会迷迷糊糊的绕来绕去。
“你在这里上学？”一言不发的雷云峰这会儿突然语气平淡的问道。
“对啊。”符戏言耷拉着脑袋，看着自己穿着的棕黄色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啪嗒的声音。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有当普通人摸鱼的想法的。上辈子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是完完整整的家里蹲，这辈子虽然生活多姿多彩了一点，可不也就是抱着少年人的心态无忧无虑吗？
总说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个子高的像雷云峰教官这样的人她也见了，可没想到自己也要成个子高的人了。
雷云峰很果断的跟她一起报了备，开车直冲学校，符戏言也能看出来他的目的很明确：跟普通人的生活，或者说起码跟高三学生的生活做了了断。
“当初我跟陈治心说的时候，他也没否认我来上课.......”符戏言小声说道。
“他只是没闲工夫管你管的这么细。”雷云峰走在她身旁，身材高大，符戏言抬头只能看到他黝黑的侧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坏人我来当。”
“别说的那么重嘛...我也认命了。”符戏言的声音更小了，雷云峰的意思还不明白？他挑明了说来学校里，让符戏言最后看一眼，然后就断了念想乖乖的回到破晓之城里。
还真是坏人啊......少女在心底郁闷的说道。
“我儿子也在这里上课。”两人在鸟语花香的校园里走着，半晌，雷云峰忽然说道。
“？这么巧？”符戏言吓了一跳，“等会儿，你儿子也是高三？”
“...勉强算是。”
“雷小苗？”符戏言面色古怪。
她和李在历的班里.......好像是有一位姓雷的同学，长相清秀，挺喜欢运动的，但是好像超过半年没来学校了。
“.......是。”雷云峰也有点意外，他低头看了看符戏言，忽然失笑道：“这么说你们班风水不好啊？”
“啥意思？”
“我儿子路过银行的时候，稀里糊涂的被几个失业的矿工绑票了，那群家伙想着偷水晶矿，结果还害死工友，又一不做二不休的抢银行。”
“所以呢？”符戏言心里像被猫挠痒痒一样：“小雷同学是虎父无犬子，自救成功后落下心里阴影了？”
“不，他当时很害怕，找机会给我拨了个电话，我刚出完任务接电话没听到声音，只听到喘息声和乱糟糟的声音，当时就直接带着人穿甲过去，顺便帮警察局“扭转”了一次危机。”
“嗯，听起来是停顺便的，毕竟穿着强袭甲我寻思着一枪也打不穿啊，不过你一拳说不定到时能打爆对面.......”
“我亲手在儿子面前把人打残废，那家伙的胳膊飞抛在我儿子的怀里，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满脸是血，手里还抱着个篮球。”雷云峰语气平静：“那天起，我就知道他没办法再经历普通的生活了，篮球运动员的梦想估摸着也没办法了。”
印象里雷小苗跟雷云峰的性格完全不同啊，他简直是乖孩子，努力学习，在体育场上也很阳光，跟女生说话还会脸红.......符戏言回忆了一下自己对上小雷同学时对方也脸红了几次，忽然感觉不对劲了：“等下，你别转移话题！”
“那是你儿子！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渴望高考加分好好上个大学的普通少女欸！”
“我儿子当时是全班第二，你呢？”雷云峰呵呵一笑。
我淦！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我懂我懂。”符戏言又看着地面，嘟囔道：“老雷啊.......”
雷云峰眼皮跳了条，并未说话。
“我杀了两个人，可我没什么感觉...我只感觉手一抖，扳机一扣，啪的一下那货就到了，另一个就更离谱，他想杀我，我没办法，只能迫不得已的下狠手，肚子上还挨了一刀，差点嗝屁......”
“我现在一想，好难过...也好恶心。不只对他们。”
少女自嘲的摸了摸柔嫩挺翘的小鼻子，活像围在食物前嗅动鼻子的垂耳兔：“我自己对自己也感觉恶心的，我就是个普通人，想稳如老狗，可怎么忽然就狠起来了呢？”
“我他吗想好好活下去，就这么难么？”
“真巧，我儿子也给我说过。”雷云峰说道。
“你说了什么经典的话？”
“我说，那你把军装给我，把强袭甲脱了，我给你转学。”
雷云峰脸上很难有洋溢着的表情，他只是想起那天，他半愧疚半懊恼的，被儿子说了一通，终于涨红着脸，想着不顾一切的补救儿子美好生活的时候，他的儿子忽然拉下脸来：“我不。”
“看不起你儿子是不是？”
.......
夏尔中学。
教室办公室。
七班的班主任，人送外号灭绝师太的王娟老师握着保温杯，长叹一声：“怎么又是您？”
在她面前，雷云峰眼神平静，表情平静，手里拿着符戏言的档案：“麻烦了。”
“.......李在历同学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只管我的兵。”雷云峰说。
“你的兵？你的兵？！”已经30岁，算得上老来得子的王娟瞪大了眼睛：“他们还都是我的学生呢！你儿子呢？”
“军事机密。”
“.......”
看到同办公室的老师递送来新奇的目光，王娟恶狠狠的瞪了回去，彰显着这个办公室大草原“狮王”的威风。
她说道：“他们苦吗？”
雷云峰知道她在问雷小苗和符戏言，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新收的小徒弟，前代文明不是说一句话叫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吗......
“苦，但是值了。”
“值了就好。”王娟点点头，在文件上签字，忽然又轻声的说道：“他们值了，我也就能放心了。”
“还你的兵你的兵，你以前没上过学啊？！”她气闷闷的嘟囔着：“上学过，你还是老师的兵呢！他们是我的兵，我不管谁管？”
“说的是。”被称为雷老虎的雷云峰不知为何，看着王娟办公桌上两摞堆着的作业本，像是看到了高大的，只能仰望的机甲。
这也算是共同语言吧？
他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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