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又慈祥的老婆婆给周正做了份小炒腊肉,蒸了两个鸡蛋,还有一大碗饭。
一下午没吃饭的周正轻松消灭了饭菜,也不好当个伸手白吃党,周正便提议要去帮着慈祥的老婆婆洗碗。
老婆婆也是个好客的,表示怎么能让周正这个客人劳作,强行抢走了周正面前的碗筷,又把周正推向了楼梯,要其去准备好的卧室休息。
也不好拒绝老婆婆的好意,周正无奈的走上了楼梯,到了二楼。
迎面走来之前见过的,不怒自威的老人家(婆婆的大舅)。
这位老人家手上拿着一个浆果手机,看都没看朝着自己走来的周正,面色沉重的说着。
“什么,祖庙有事儿?需要我过来帮忙不?不需要?真的不需要?我年纪是大了些,但干活可是一把好手,比起那些二三十岁的小伙子都要好!管一顿饭就行,饭菜要有猪头肉啊,还要老胡家的烧猪头!”
周正与这位老人家擦肩而过,一路到了慈祥老婆婆说的卧室门前,开门,走入。
卧室是间极有历史感的房间,内有旧式大木漆床,床上盖着大红色,绣着艳俗花朵的被子。
床的边上是一张书桌,书桌旁还有一架梳妆台,梳妆台最上方,已经掉了些后背涂层的镜子倒映着进来的周正样子。
真的,这种房间,周正只有在自己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上看到过,说是去偏远地区旅游的时候住过的,到了周正这个年纪,这种房间在城市里是绝种了。
大概也只有这些乡下小村庄才能见到这些堪称历史的过去了。
周正走到了床边坐下,脱掉鞋子,外套裤子,盖上被子躺好。
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没有电脑,当然也没有熬夜的兴趣了,周正一翻身,黑暗很快覆盖了周正的所有意识。
……
脸上有毛茸茸的感觉,还有点疼。
睡的舒服的周正眼睛眯开了一条缝,又翻了个身。
睡意困顿。
有声音在周正耳边响起。
“大猪蹄子,你高数挂科了!”
“卧槽!”
周正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开眼,就看到眯着眼睛的清妙娘娘在自己眼前。
短暂的惊愕不解之后,恢复理智且继续困意覆盖的周正愤怒道。
“怎么回事儿,吵我睡觉干什么?”
周正侧身,正想拿手机,就看到自己的床边,披着一袭红衣的林彩儿站在床边书桌后,书桌正对着卧室内唯一的窗户,窗户上的窗帘打开着,月光照在半透明的林彩儿身上,大红的嫁衣搭配月光的淡,有种清冷孤寂的味道。
应该是感觉到了周正的视线,林彩儿微微回头,一对散着粼粼波光的眼眸与周正对上,随后慢慢的抬手,晶莹的手指指向窗户外。
周正这时候才发现,有隐隐约约的敲锣打鼓声弥漫在卧室内。
清妙娘娘爬过周正的脖子,又跳到了书桌,走到了玻璃前,上半身支起,两只前爪放到了玻璃上。
“哦哦,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清妙娘娘一只爪子收回,轻轻的磨蹭着满是黑毛的下巴。
卧室内敲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大。
周正忍住了困意,打着哈欠的起了身,走到了床边的书桌,又伸头朝着玻璃窗外看。
因为落后地区没什么娱乐手段,一到了晚上,大部分的人都睡了。整个发山村都笼罩在一片黑暗寂静之中,只有淡淡的月光勾勒出了各个建筑的轮廓。
万籁俱寂。
本该是这样的。
周正却听到有一阵阵敲锣打鼓,吹奏唢呐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敲锣打鼓还不够,在锣鼓声中,还有流氓乐器唢呐响着,刺耳激昂的调子将黑夜的沉寂撕扯的支离破碎,带来一阵阵土气的欢乐哄闹感。
周正盯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最先看到的是两个穿着白色寿衣,手上拿着两根粘着白色纸条的木棍的人。
人的身后,是好几个脸色惨白,却化了两团红到渗人的腮红的敲锣打鼓者。
敲锣打鼓者之后,是几个从黑暗弥漫之中走出来的扛着棺材的人。
棺材两边,各有一位提着花篮,穿着寿衣,不断从花篮里洒落纸钱的人。
就这样敲锣打鼓,吹着唢呐,扛着棺材,撒着纸钱,欢天喜地一支队伍,由远及近,慢慢走到了周正所在的村长房屋之前。
唢呐声,敲锣打鼓声大到了极限。
趴在窗前的清妙娘娘惊讶道。
“这,这支队伍,不是我们之前在来的时候碰到的那个?”
周正面色凝重。
没错,不论是棺材的外形,还是现在敲锣打鼓的曲子,周正都听过,就是之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丧葬队伍。
那时候周正见着这支队伍从自己身边离开,还没把这支丧葬队伍当回事儿,谁料到现在一到晚上,这支队伍居然尾随过来了。
它们想干什么?
还有,这锣鼓唢呐声这么大,周围就没什么人过来看看情况吗?
不夸张的说,要是周正所在的出租屋,要是有人大半夜搞这些扰民举动,会有一个班的暴躁老哥将这些敲锣打鼓的人打的脑浆子出来。
走到了村长房屋围墙外的丧葬队伍停了会儿,在周正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被慈祥老婆婆亲手锁上的外门慢慢打开。
在没有人开锁,甚至都没人的情况下,大门打开。
只停顿了一会儿的丧葬队伍走入了前院,刺耳且喜庆的曲子一转,随着犹如哽咽的唢呐声,浓烈的哀伤从锣鼓的停顿敲打中散发出来。
“咦?!”
清妙娘娘凑近了玻璃,一张猫脸几乎贴到了玻璃上。
“这支队伍。”
清妙娘娘死死盯着脸上涂着渗人腮红,敲锣打鼓的人,几秒后惊讶道。
“纸人,这些家伙是纸人!”
周正一愣,旋即也将脸贴到了玻璃上往外看。
就在这往外看的一瞬间,最前方拿着粘着纸的棍子的家伙猛然一抬头。
望向了躲在二楼窗户处的周正。
底下的家伙看到了周正,周正看到了一张画出来的五官。
鼻子,嘴唇都与正常人一致,只有眼睛是纯粹的黑色,没有眼白,只有一片纯粹的,再无其他的漆黑。
底下丧葬队伍的锣鼓声突然激烈了起来,咚咚咚的响声如雷霆在周正耳膜炸响。
周正捂着耳朵后退。
就在周正犹豫要不要现在逃跑的时候,惊雷般的敲锣打鼓声中,混入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旋即,之前见过两次面的大舅走了出来,沉默的朝着丧葬纸人走去。
最前方的纸人让开,接着是锣鼓队伍停奏,让开了一条让大舅走过的道路。
扛着棺材的纸人慢慢蹲下,棺材落地。
有悲怆的唢呐曲响着,接着是女人的满带苦涩的哭声。
“西北那个山哦……”
“有间红色的草屋……”
“家里有个孩子和孩子他娘……”
“孩子被老虎吃了,他娘被饿死了……”
“都死喽……”
“都死喽……”
“死了又死,死了又死……”
“死了又死……”
大舅在喇叭声与哭声中走到了棺材前,棺材打开了盖子,大舅躺了进去。
棺材盖子阖上。
纸人们一转身,唢呐停,哭声熄,锣鼓又起了欢天喜地的调子,扛棺材的纸人们继续抬起棺材,踩着看似沉重的步子,默默走出了院子。
很快隐没在了黑暗中,只有锣鼓声在寂静中不断的回荡。
村长家的外墙门,也在这一支纸人丧葬队伍离开之后,自动的阖上,锁上。
周正甚至能看到门锁在没人操纵的情况下自己把自己锁上的动作。
等着锣鼓声消失,周正所在的卧室一片沉默。
半晌后,清妙娘娘满带遗憾的说道。
“居然不是来抓大猪蹄子你的吗?”
“你这失望的语气是怎么事儿,你这么希望我被这些诡异的玩意儿盯上?”
清妙娘娘从窗户方向转回身子。
“当然希望你被盯上,这地方可是有茅山长老坐镇的,你要是被抓走,茅山长老肯定会出手的,到时候直接就可以和茅山长老见面了,何必这样默默的等。”
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就是……
“那位,大舅被这纸人带走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这纸人队伍怎么看怎么诡异,肯定不是什么正派的东西,天知道这位大舅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清妙娘娘满不在乎道。
“都说了,这地方有茅山长老坐镇,茅山这个宗派修炼到高深处,可是能调动阴兵,一念召来阴神的,你看起来很诡异的东西,在茅山那些老牛鼻眼里,大抵都是些小家伙,魏龙蛇这老道现在不动手,你一个连天眼都没开的小家伙犯得着为别人担心吗?”
好像说的也有道理。
天塌下来本就是个高的顶着的,有什么事儿都该魏龙蛇去担心,自己一个普通大学生就不用关心这些不在自己理解范围内的事儿了。
林彩儿飘到了周正的面前,柔声道。
“去……休……息……吧……”
“我……帮……你……守……夜……”
啊,果然还是自己家的小彩儿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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