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发皇帝转过身来，拍了拍手。
“啪，啪，啪。”一个穿着黑袍，身上套着红色的祭披的白发老男人推门而入。赛维鲁斯注意到他身前挂着的大十字架。来者居然是帝都的枢机主教。
主教紧了紧胸前的可拆卸式衣领，用一种悲天怜人的眼神在会议桌上扫视了一周，仿佛在座的显贵们都是亟待天主拯救的羔羊。
“尊贵的先生们，我做了和吾皇同样的梦。直到今天早晨在教堂碰见来做礼拜的陛下之时，才恰好谈起这件事。”
他忽然眼珠往上一翻，像是正在冥冥之中与那位虚无缥缈的主对视：“你们当追随火红的罂粟，直到那青色森林的尽头。”
赛维鲁斯这时注意到女皇陛下又回到了自己的靠背椅上，一卷披风，施施然地坐下了。
之后主教说的话，赛维鲁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隐约地听见“父”，“吾主”，“圣战”这些单词，而其他的，一概在赛维鲁斯的耳畔像一阵穿堂风一样飘过去了。
他正在努力地思考皇帝对自己管辖的边区外的那块土地的兴趣是从何而来。那里只有贫瘠的草场，人烟稀少的村落，未开化的蛮族，和几乎无穷无尽，湿润茂密的森林。
难不成是在那片森林里发现了金矿，皇帝才火急火燎地宣布开战的消息。赛维鲁斯还是一头雾水。
“我父在天，愿尔名圣，尔国临格，尔旨得成，在地若天，所需之粮，今日赐我，我免人负，求免我负，俾勿我试，拯我出恶，以国权荣，皆尔所有，爰及世世，阿门。”
主教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向所有人点头致意，旋即转身往门外走去了。
“阿门。”
所有人都同时低头，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而赛维鲁斯还在发呆，思考着森林里发现金矿的事。
直到会议室的人们都已经散去，一个冰冷的像是千年雪山的声音将他从臆想中狠狠地拖了出来。
“阿勒里卿。”
那是皇帝的声音。
赛维鲁斯猛然惊醒，不知不觉间那位年轻的女皇已经来到自己面前，抬头仰望着他的脸。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地单膝跪地，“陛下。”
“跟我来。”
依旧是那种完全与之前在御前会议里那种锋芒毕露判若两人的语气，冷漠而毫无波动，寒意逼人。
那是一种彻入骨髓的寒意，就像在凛冽北风中的铁质骑枪，冷得要把整个手都黏进去。
赛维鲁斯不禁怀疑这位蓝色头发的青年女子是不是刚刚被暗中掉包了，换成了她某个双胞胎姐姐。因为无论是在十年前，还是刚才，这位女皇所表现出来的都是那种桀骜锐利的性格，与现在这种寒意大相径庭。
赛维鲁斯还是诚惶诚恐地起身，乖乖地跟着女皇往会议室的侧间走去。
过长的披风拖着地板，把皇帝娇小的身躯全部包裹在内，他们来到一间摆着军用大沙盘的参谋室。
女皇忽然停下了脚步。
“阿勒里卿，不必紧张，这是我常年修习冰系魔法的结果，你抬起头吧。”
赛维鲁斯抬头，又正好和女皇的视线交汇，那双蓝色眼睛像是有魔力似的，他又不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什么鬼冰系魔法能修炼成这样的，赛维鲁斯是闻所未闻，哪怕皇家学院里那个冰魔导师也是个乐呵呵的和蔼老头。
可他被那双眼睛镇住了，他不敢说，也不敢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