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着伤处未愈,梅崇明总算是救下了那几个孩子。
不过,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的公子哥只是留下了些许碎银子,给孩子们指了条回望京的安全道路,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世人称赞以风流而专情为最大的美誉,可梅崇明却认为自己多情至天性凉薄,看上去好像什么都在乎实际上却什么都不在乎的自私自利之人;但,他到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喜欢一个姑娘是喜欢,喜欢两个姑娘也是喜欢,只喜欢自己何尝又不是另一种喜欢?
她活着,他们活着,这就够了!剩下的,虽然他不想认,但人各有命,自己一把屠刀也不可能管尽天下不平事。
“啧啧,这段话听起来真像是个为自己解释的渣男公子哥啊。酸,真他喵的酸,怕是老姐在这里又要揍我一个皮青脸肿了。”
感叹着,因为耽误了不少时间一路翻山越岭走捷径的梅崇明现在在一个残破的小庙里休息。
有趣的是,因为过了雪花飞絮的边界,外面的月光缠绕着银灰色的天空,倾倒在光滑的如同一面镜子的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木柴上一点点顽强地生存着的火苗映照着男人玩世不恭的脸庞,顺带着连那把飘着血腥气的菜刀都感觉高大了不少。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此等苦寒的孤独,那些只会读书的穷秀才还是有点作用的嘛。
梅崇明倒在带点湿气的草垛上,透过头顶梁上的一个小破洞,对那指引旅行者方向的北斗星有了几丝打发时间的兴趣。
记得她最喜欢看那天上的北斗星,甚至在自己生辰的那一天只是要求当时武功盖世的他带她飞的高一点再高一点,离那颗她父皇把她捧在怀里小时候细细讲解的钻石近一点,再近一点。
并没有多么诗情画意,恰好自己的燕舞乘风步小成,他紧紧的抱住她的腰,一路迅速地登上最近的一座山峰,为了求快连一口大气也没换过,就这么硬着头皮把她搂在怀里,看着她一闪一闪像是小女孩一样兴奋的眼神。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只是个寻常的富家小姐,她以为他是个普通的江湖少侠,一男一女,有一壶酒就可以当做两壶来喝,说南天北地,品大好河山,谈论那些英雄人物;更出奇的是,两人一见如故,话匣子被打开后,许许多多的人和事,他们的看法都是一样的,是那种心心念念的酒逢知己千杯少。
直到入了望京,直到进了皇宫,直到...直到六年前发生了那些事情。
“梅崇明啊梅崇明,你丫的就是贱啊,事到如今怀念从前的事有个鸡腿用?天高皇帝远,那可是北齐的皇帝陛下啊,今来说不定,古往的第一位女子披龙袍的猛人,也是你这么个酸菜沫一样没本事的家伙可以冀图的!”
笑骂后,眼皮子迷糊着,隐隐约约有了要回老家的意思;带刺的空气旋转着,男人抖了抖虚弱的身子,一只手握住刀,一只手擦去自己死矫情后挤出来的一滴泪水,懵懵懂懂地,半眠半醒。
巧了,一只躲在杂草里的兔子蹦出来,梅崇明睁开眼睛,觉得远处传来了轻微的雪被踩踏的混乱声;大手一挥,熄灭篝火,顺便用泥土和白雪盖住,轻轻地一个翻身,躲在了那个隐角的木梁上。
不一会儿,几个带刀的男子警戒地推开残破的庙门,试探着闯了进来,直到确定了好像这个还不小的庙宇没有可疑的人才出去了一个。
好家伙,最次也是九品的武夫开道,甚至还有两个望星破镜的小宗师。奶奶的熊,这排场可不小啊。
梅崇明摸着鼻子,觉得自己绝对是遇到王不二之后被吸干了好运气,否则怎么如此的倒霉,连睡觉都不得安生。
想着想着,汗毛倒立,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男人按剑,慢悠悠地踏着小步子,梅崇明竟然看不出深浅。
哎,这个潇洒中又透出着神经病的步伐,再加上这娘炮的气质,玛莎卡?
秦洗心慢步而入,很是谨慎地环顾四周,然后视线集中到那座被掩埋的木堆里,用小刀轻轻地挑开,细细地闻了闻,眉头一拧。
“刚才应该是有人的,只不过好像快我一步发现了我们,大概是已经走了。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禀报主子。”
秦洗心压低了嗓音吩咐道,然后转过身像是要脱门而去,使梅崇明一颗悬着的心稍许安分了很多。虽然好像暂时安全了,不过男人大脑的警报不断刺激着他,梅崇明有一种预感,要想悄悄离开只有趁现在了。
只可惜,他没有看见那个有些熟悉的黑影过门时嘴角略微上扬的小动作。
下一刻,小庙里猩红的剑气纵横,直射他躲着的那个地方;梅崇明无奈挥刀,朝着下面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