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筱闭着眼睛,紧紧的握住手里的枪。
从吴劲松射出那甚至能重伤一个小乘天境的连珠箭后,无论是老实人的憨憨还是清冷的和冻豆腐有的一拼的女子,都没有了前几日看山看水的精气神。毕竟,那一场配合虽然不错,再怎么说也还是临阵磨枪,作不得真数。即便是真的给那几个来路不明的杀手带来了困扰,也就是扰乱真气运行的程度了。
外带着萧明玉这个只会卖萌和喊666的团宠撒丫子逃跑出来,已经过去了两天,南筱女侠表面上看,倒还是和前几天一样的死鱼脸,不要说笑了,就连冒泡都很少有。更糟糕的是,强行动用霸道枪决的后遗症涌上心头,这会儿,女侠就跟被那个凤凰山天字第一号大混蛋灌了迷竹醉一般,头重脚轻,胸前曲线波涛滚滚,看得似乎快要长成一朵小百合的郡主殿下连连翻起了白眼。
至于小神射手吴劲松,那个痛哭流涕啊,一梭子上好的羽箭全让他败家败光了,奶奶个大鸡腿儿,这比他发现自己手腕受伤了都要更加心痛啊。
“一只玄金羽箭二十两,一个望京城里上好的蟹黄包卖一两,二十两和一两,啊啊啊,某这是把二十个蟹黄包子给射出去了呀!”
南女侠抬起头,瞪着想刨个洞把自己埋掉的小吴同志,小巧玲珑的鼻子微微上扬,怒道:“给我闭嘴,活着就不错了,现在是心疼银子的时候吗?”
“对呀对呀,南筱姐姐说的对,吴劲松你怎么回事?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必吝啬。”
萧明玉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吴劲松鼻子更酸了,心里的小九九360度无死角冒散,嘀咕什么一路上反正您老人家花的银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扣来的,不想是踩了猫的尾巴;小郡主一炸毛,很不客气地过去轻轻踹了吴某人一脚。
哦对了,补充一下,是从下往上的那一种。
没头脑,不高兴,南筱女侠仅有的部分注意力开始快速的计算着通往揽月的路程。
月亮偷偷摸摸地漏了个头照在女子有一丝僵硬的脸颊上。
先不管经脉的反噬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这件事情,南筱低下头,尽量沉稳地后靠在砂岩上。
还需要最起码的,一天时间吗?
莎草黎黎随,风寒冷人心。女子的担忧就如同这天上破碎的月色,好像再难有回归完整的那一天。
直到冷不丁的,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念头在心里滋生发芽:如果,他在这里,我是不是就不怕了呢?
就如同低声细语的魔鬼一样,压制不住的洪水顷刻间决堤。越是挣扎,越是想要避免,就越是在深处埋藏。是的呢,自己这个想杀他想了十几年的无情小女子,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习惯一个人了呢?
南筱凄美的神情上挂上一道决然而又疯狂的骇人杀气,而旁边还在打闹的主从二人完全没有想到,看上去外壳坚硬的顽固了万年寒冰的女子,竟然动了既然大仇不得报就索性孤冷赴死的念头。
或许,比起活着,现在的南筱更像证明,自己并没有想要依靠杀父仇人的念头。
一滴也没有,决然不可能。
所以,她做出了唯有南筱才可能做出的决定,一如很多年前南楚那个年轻善战的小王爷说的那样,他南楚唐家,就算是想死也一定要死在战场上。
...
...
被那颇有些熟悉的香味儿唤醒,梅崇明眨眨眼,发现自己鼻子上有一块手帕。
好像,是女子的。
他像是中了邪一样爬起来,环顾四周,确认自己周围没有人。
而那断线的记忆,优哉游哉的像是个抽大烟的糟老头子,迷迷糊糊的上了线,连接上了自己在小庙里被秦洗心发现后的画面。
“原来如此,我这是被那个专爱使阴招的疯狗打晕了啊。奶奶的熊,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梅崇明抖腿,左眼瞟见一封书信圆润的躲在地上,把那个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正常疑问悄悄忽略,或者说刻意淡化。
只是心思可以压制,可照不住某公子这小吃货鼻子委实厉害,那淡淡幽幽还刺激性较强的香味儿是一个劲的往梅崇明鼻子里钻,连带着梅大帅哥打开信封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嘛,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梅崇明偷偷地给自己掩饰,只是那手帕上歪歪唧唧的刺绣和前几年某个小女人自告奋勇想要送给他的礼物,有那么一丢丢相似。
真的,也就一丢丢而已。
也就是有什么达官贵人,出门掌刑人统领秦洗心亲自看护,外加一大把自在地境的白菜跟不要钱一样,黑衣黑甲,玄武制刀;哈哈哈,也就是那几个皇帝老子而已嘛!
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缓慢地延伸到脖颈,直到落入裆下。
梅崇明深吸气,排除万险的先摒弃那个该死的念头,直接打开了信。
吴劲松,火麒麟令。
明堂,半路截杀。
区区两行,用的是最霸道的草书;本来以梅崇明的几两文酸气是不可能看的懂得,但无奈,这字迹他很熟。
不多,反正也就来来回回看过一千多遍。
在现在前行还能赶得上去追问当年的疑惑和转头就跑火速支援那个怕寂寞的小糖人只见,梅崇明深吸一口气,抡起地上的菜刀,向着那条自己建议的官道赶去。
等着我,南筱,你是小爷钦定的媳妇儿,不许你出事情。
两条大长腿迈起来,迎面而来的狂风呼啸,等待青年的是一条风雪交加的相遇。
而让惊慌失措没有仔细投入到气息观察的梅崇明更意想不到的是,在他火速离开后,一个轻功了得不在他之下的太监悄悄地从那块儿石头缝后面蹦出来,冷冷地望了几眼,就又立刻赶回了那个看上去普通的车队,想那一位天下无双的女主人禀告,以及他想追问的那个她得知后只是简单地说了两个字:当诛。
古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如今瓮中捉鳖的老手到底是谁尚未明确。
但可以肯定的是,萧明镜第一次认真的把那个叫做南筱的女子记在了心里,记在了那本当诛的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