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到少将的府邸之前，科恩便一直想象着亚摩少将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十年前的法尔格伦攻城战便是出自亚摩的手笔，那真是一场被血浸透了的战役，数百万的联盟战士埋骨他乡，也让这位未尝一败的少将阁下折戟而归。
战役书上的寥寥数语当然无法满足科恩求知的欲望，也许，除了亚摩，没有任何人能描述出这场战役的全貌，而现在，他就站在科恩的面前。
科恩想要挑起这个话题，他走到亚摩面前，有些紧张地伸出食指，心都蹦到了嗓子眼，但他还是鬼使神差一般地开了口：“我想跟您聊聊法尔格伦战役的……”
科恩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却突然死死地盯着他，就在那一刻，一种凌驾于常人的威圧感似山崩海啸般，迅速涌动到了整个屋子，他恐怖的钢蓝色瞳孔似乎在散发着无形的气场，这股气场让空气变得稀薄，科恩光是看着他的眼睛都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快闭嘴吧，会死人的。”亚摩的脸色无比阴沉，实质性的压力让茶几上的茶杯都有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您，您说谁会死？”科恩心中一颤，向后退了几步。
“我。”
科恩几乎被这个答案震撼地说不出话，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样的回答。
“额……啊？！”
“我本来我想问问你霍尔的在校表现，结果你却先向我丢了个重磅炸弹，再让你说下去，我也许会因为头痛病发作当场死亡。”说罢，亚摩闭上双眼，缓慢地做了几个深呼吸，他才接着说：“你还要接着讨论这个话题吗？”
“嗯……嗯。”科恩虽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真拿你没办法。那就坐吧。”亚摩又叹了口气，同时给科恩让了个位子。
科恩一刻也没停歇，开门见山道：“您作为这场战役的指挥官，是如何看待法尔格伦战役的？”
“在法尔格伦不会有什么辉煌的胜利，不会有光荣与荣耀，只有冷酷无情的战斗。要么你去放干别人的血，要么等着别人放干你的血，就这样残酷。那只是一颗小行星，可两军的损失加起来将近400万人。”
“既然是一颗小行星，可为什么会这样残酷呢？”
亚摩沮丧地叹了口气，“哪有那么简单，法尔格伦的防御是万无一失的，它的周围环绕着一个庞大的激光防御网络，任何宇宙飞船进行的攻击都等于自杀。激光防御设施还能用于攻击地面目标。通往要塞的所有道路上布置有三道环形防线。这些措施保护着仓库、壕沟、防线、掩体、支持点以及预先准备好的炮兵阵地免遭入侵者攻击。三道防线又由铁丝网、防坦克壕和几千个雷场保护，而且，叛军实行的是全民皆兵的制度，极端的黩武主义思想也就是说整颗星球的1200万人都是士兵，想要攻克法尔格伦，至少要付出1500万人的伤亡。”
“可是……”科恩迟疑了一下问道：“以联盟的人力，物力来看，您总能取胜的，对吧？”
亚摩斩钉截铁地点头应道：“当然，联盟最不缺的就是炮弹和人力。”
科恩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若说起消耗战，黑旗军团那样的庞然大物都不足与联盟抗衡，更别说一个小到可怜的行星了。
“可为什么这场战役还是以联盟的失败而告终的？”
“这其实算不上失败。”亚摩的眼中开始回放起那血肉横飞的战场，声音变得十分低沉：“我只是不想再让士兵的生命去攻克一个毫无意义的星球了，法尔格伦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没能在这场战争中保留下来，那真是对人力最大的浪费。”
“那您觉得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攻克法尔格伦？”
科恩清晰地看到亚摩眼中的光芒正在被迷茫所取代，他深知这场战役的具体细节已经不能再说下去了，但他仍然对亚摩的见解很感兴趣。
亚摩脸色一暗道：“我刚才说了，攻克法尔格伦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对其动用审判令才能将我军的损失降到最低。不过，以我的军衔还没有资格发动审判令。”
科恩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审判令？”
亚摩想了想便回答道：“审判令一般指代摧毁整个行星生物圈和世界上所有生命的行动。 审判令只有在极端情况下才会下达，当持有或夺回的代价被认为太高，或是变异、瘟疫蔓延联盟的威胁太大且无法用常规手段遏制时，审判令便会作为联盟最后的手段下达。”
刹那间，科恩的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心中随之猛然一沉，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过如此残酷无情的事情，如果说是正义赋予了审判令的合理性，那谁能赋予这等正义的合理性呢？
“这太过于残忍了吧？那可是上千万的生命啊……”
亚摩可不管这些，他只是意味深重地看着科恩道：“可他们是叛徒，记住，没有大到不能承受的牺牲，也没有小到可以容忍的背叛，你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来杀死你。”
“可是……”
亚摩瞪了科恩一眼，“没有可是，让敌人多流血，让自己少流血，这指挥官该考虑的事情。”
科恩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冷汗直流道：“不敢苟同，如果这其中有一名没有背叛联盟的人因审判令而死，这都是一种可怕的罪行啊。这，这太反人类了。”
“你还太年轻了，你还理解不了，纳斯卡国防军手册的第一条就是叛徒就会受到镇压，这是铁律。”亚摩笑着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四支装的雪茄匣子，拿出一支抽了起来。
泥土香气与焦油味和少许胡椒感的白色烟雾扑面而来，这味道确实好闻，但却不能抚平科恩连续不停的躁动心跳，他一想到那些星球或是文明被这样的一纸法令毁灭，他就感到一阵颤栗，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种极端的灭绝行为都是种毫无人性的屠杀。
亚摩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后，继续说道：“当初的我跟你一样天真，因此舍弃了家族的荣耀，但我想让你成为一名意志强大，毫无犹豫的军人。”他又挑了挑眉，“我看好你。”
“什么？”科恩有些一头雾水。
亚摩直言道：“你跟埃德曼决斗的事情。”
科恩心里猛颤一下，悄声询问道：“这……您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科恩震惊的表情，亚摩则轻松地回答道：“穆勒校长告诉我的，我也算是他的门生之一，无意间跟我提到了你，他告诉我跟着霍尔来到弗兰格尔的，还有一个好斗的家伙，起初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跟埃德曼决斗，胆子不小啊，那家伙，虽然军衔还是个上校，但实力完全可以去当个国防军的旅将。”
科恩沉默了片刻，显然，在亚摩的地盘上，自己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但这未必不是个机会，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都能为未来的决斗提供价值。
“他……真的很强吗？”
亚摩有些诧异地放大了一下瞳孔，他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愈发有趣了，连敌人的信息都不清楚就敢接受决斗，是天真呢？还是无畏呢？
“穆勒校长没提醒过你吗？他的全力一击，可是能斩断一栋摩天大厦的。”
科恩的嘴角再次抽了一下，“这样吗？……”
“你现在的全力一击是怎样的？”
“砍断一栋小楼？”科恩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不，一间平房。”
旁边的亚摩看着科恩的神色有些僵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我打击你，你与埃德曼对战，胜算几乎是0。”
“真的……吗？”科恩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亚摩又重复了一遍。
听到亚摩对自己下达的判决，科恩全没了聊下去的心思，觉得喉口堵着一口气，心里闷闷的。虽然，这是如山一般的事实。
直到亚摩拽了一下他，他这才反应过来，交谈仍在继续。
亚摩附到科恩的耳边，停顿了一下小声道：“如果你想跑的话，我去跟埃德曼交涉，这事就这么算了，他总要看我的面子的。”
“打赢也是打，打输也是打，早晚都要打，我绝不会提前认输的，更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求饶！谢谢您的好意！告辞了！亚摩阁下！”科恩猛然地站起身来，戴上军帽，失礼地大喊出声道：“哪怕是死，我也不会投降！”
逃跑，投降两个字像是某种开关一般瞬间就点燃了科恩的情绪，但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无法承受的侮辱。
科恩平复了下心情后欠身致意，转身向拱门走去，亚摩打趣地看着他，他看的出来那鞠躬没有一丁点的敬意可言，结合着那顶学院统一下发的尖顶帽子，科恩看着像是头愤怒的独角兽。
亚摩翘起二郎腿，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留步。”
“还有什么事情吗？”科恩被亚摩散发出的威慑力禁锢在了原地，但他还是满脸倔强地用充血的眼睛瞪着亚摩。
亚摩一边拿起报纸一边说道：“那天穆勒还夸你是个宁折不弯的人，知道为什么这句我没有对你说吗？”
“不知道。”科恩看着亚摩手上那份拿反了的《弗兰格尔日报》就有些血压飙升。
“我想看看，你是否像他说的那样。”但实际上，亚摩的目光一直越过报纸注视着科恩。
“那你觉得呢？”
亚摩已经大概地了解了科恩，随即合上了报纸。
“比他说的还要夸张，正因如此，你会一直在自己所处的环境受人敌视。”
科恩微微昂首，耸了耸肩道：“这算是对我的夸奖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亚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撇头示意科恩跟上，“来吧，跟我走走。”
亚摩走过餐桌，顺便拿走了一把餐刀，又将挂在门口的花剑与转轮手枪取了下来，并将这两样物品交给了科恩。
科恩不知道亚摩将这两件武器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但他只觉得跟这位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少将阁下相处实在是太难了。
科恩一边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边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转轮，这是多么复古的造型，两千年前的古人恐怕都不会使用这样的武器，至于这把长剑，是一把剑柄雕刻精致的银白色花剑，但其绝非是装饰品那样简单，科恩能感受到剑身传来的阵阵寒意和淡淡的血腥气。
迪温的话是正确的，杀过人的东西，哪怕是根牙签都无比锋利。这把花剑绝对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亚摩推开了阳光房一侧的双开门，他走了出去，科恩则将手枪揣入了怀里，花剑挎在腰间，他自然的跟上了，他俩一起走下了一段弧形阶梯进入了后院的私人花园。
整座花园非常具有艺术感与审美性，这里的植物与树木得到了精心的照料，灌木丛也被修建得当，无数朵漂亮的花朵在草地与灌木之间盛开，迷人的花香在月色的照耀的烘托下，让这座花园显得格外梦幻。
两人走在一条石子小道上，亚摩欣赏着自己的花园，用手拂过了一朵朵鲜花与树叶，就像是一个艺术家在检阅自己最新的作品一样。
突然，亚摩停了下来，做了个深呼吸，随即向科恩示意道：“向我开枪，小子。”
科恩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开，开枪？”
亚摩无比确信地点了点头，“对，开枪。”
科恩的手停在扳机上，无比迟疑，“可是……”
亚摩皱着眉头道：“这是命令。”
迫于这阵压力，科恩只好向其开了一枪，子弹出膛前的瞬间，科恩充满了紧张，因为亚摩此时手无寸铁，除了……
科恩瞬间便否决了这个答案。
“不……不可能……”
只见亚摩拿起在餐桌上顺走的餐刀，轻轻一挥，子弹像是颗花生般被轻易地挑开，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科恩的心脏与呼吸几乎在同一时间凝固，只剩下了花园里不时传来的风声。
“！”
“我明明……已经瞄准了！”科恩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怎么可能……！”科恩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亚摩的强大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他只感觉到身体由内而外的一阵颤栗。
在这阵寂静中，科恩注视着一切，他听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声音……
身后的一根树枝被斩断了……
“我还从未见过这么柔软且富有力量的斩击。”科恩深吸一口气，他竟然用餐刀的刀锋就改变了子弹的痕迹……
亚摩斜着眼看了看科恩：“只有力量的斩击是没有强度的。”
“那节树枝，是被餐刀砍出的余波砍断的？”
“这很正常。”
“不愧是少将阁下……”
平淡的四个字让科恩再一次压力陡增，这种力量与技巧都是他从未见过的强大，无论是白羽还是埃德曼都未曾做到的事，却被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但很快，占据了科恩内心的情感，不仅仅是惊愕，更多的则是好奇。
自己距离面前的男人，距离身处的宇宙，到底还有多么遥远的距离……
“如果可以的话……”科恩将手枪塞到身后的腰带里，双手立起花剑，富有战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亚摩：“我想与少将阁下较量一下……”
“较量？你会错意了吧？我的确想指点指点你，但你还没资格说较量这两个字。”
亚摩似乎根本没有将科恩放在眼里，连说话的语气都略显轻蔑，但实际上，他也的确没有想到科恩会做到如此地步。
“那就请少将阁下对属下进行指点！”科恩的目光变得犀利，随即抽出利剑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呵……我该说你是无知，还是勇气使然呢？”只见亚摩举起餐刀，以餐巾轻轻擦亮，并在一瞬间闪烁出了些许银色的光芒，地面上的草木仿佛也被这股光芒震慑，在极短的时间内被震开。
“您这是什么意思？”看着亚摩的架势，科恩有些不满道。
“尽管你在陆军的下层当中已经是拔尖的水平了，但下层就是下层，餐刀已经很适合你了，如果你还是无法战胜我，我还可以换一根牙签来的。”亚摩拿着手中的餐刀轻蔑地说。
这番嘲讽的言论任何一个有尊严的战士听起来都会觉得是一种莫大的羞辱，更何况是一直对自己的实力有所自信的科恩。
“你！别瞧不起人啊！”科恩的声音里满是怒意，举剑就朝着亚摩冲了过去。
亚摩冷笑一声，“井底之蛙，那就让你看看这个宇宙离你这种小鬼还有多遥远吧……”
“砰！”
铁器碰撞的声音猛然响起，亚摩的身形丝毫未动，但科恩却目眦欲裂地紧咬着牙齿，并将手中的剑加重了力道，脚面狠狠地踩住地板，发出阵阵的轰鸣声，就连其所处的石板路面都已出现了碎裂。
可亚摩的身形仍像是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般矗立着，无论如何，科恩都无法再向前推进一毫米的距离。
“不……不可能这么遥远的！”科恩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同时发出了不甘的怒吼。
“就是如此，小子！”亚摩浅浅一笑，同时将餐刀略略向后一撤。
极短的时间内，科恩做出了防御的架势。但在他原本空洞无物的双瞳中猛然出现了餐刀锯齿状的倒影。这个倒影来到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如此的狠辣！
后者的攻击实在是太快，即使科恩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地做出反应，餐刀也是在瞬间洞穿了他的肩胛骨，鲜血一滴一滴地滴了下来……
“……好强……！！”
一剑之后的刹那，科恩咬着牙，脑海中，如是说……
刚刚从体内溅出的血水成滩状洒在地上。但科恩顾不得伤口的扩大，第一时间后退，让自己的身体与亚摩手中的餐刀分离。伴随着滚热的鲜血几秒钟之内就冷却，他捂着伤口，大口的喘息着后退，双眼，直视对方。
“有趣，不惜扩大伤势也要寻求再战的机会，有魄力。”亚摩玩味地转着手上的餐刀，认可性地笑了笑。
“有趣？不，我可是用我的生命在与您战斗的。”
死亡，从来都不会让人感到有趣。
当科恩刚刚抬起头来，就看到一道银色的光芒贯穿眼前的草木，扑向自己的时候，紧急中举起剑想要格挡，但银色的光芒却突然消失，脑后，却传来一声低沉的虫鸣之声的时候……
这件事，就绝对不可能有趣。
“声东击西吗？……”凭借对这阵声音的判断，科恩将武器摆在了最适合的位置。只听到“吱啦”一声脆响，他的脖子上掠过一抹冰凉。紧接着，巨大的撞击力直接将他的身体撞飞，犹如一根无依无靠的树枝一般跌进了草丛当中。
亚摩没有追击，此时此刻，他的眼神依然无比锐利，餐刀上的鲜血在锯齿上缓缓划过，直到离开刀身后便化为了几颗血珠跌在地上。
亚摩在等……
等草丛中的年轻人重新站起来。
区区两刀，就已经让他发现了一件以前从未有发生过的事。
虽然自己有意保留了实力，但这对于一个上等兵来说仍是不可能躲过的杀招，而科恩，竟然连续两次躲过了两刀。
没错……
他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误。
星际联盟下一代中真正的强者，绝不是弗兰格尔步兵学院中挂着贵族与天才之名的少爷们。
而是眼前这个依旧埋在草丛底下，带给了自己数次惊喜的这个年轻人。
“唰——唰——”
亚摩将手中的餐刀在空中连甩两次，在抖去餐刀上所有的血水之后，亚摩再次刀尖冲前，保持住战斗的姿态。
他等着……
现在，他知道自己应该忘掉对方只是一个十七岁左右的年轻人。而应该用认真的姿态，来对付眼前的——
对手！
“嗖！”
突然，一道身影从草丛中飞出！亚摩的视线微微抬起，原本极为安静的草丛突然间爆开，只见科恩双手紧握着剑柄，裹挟着一阵狂风猛然袭来，四周的花草树木在狂风中大规模地摇摆着，剑锋向着直刺而去！
剑尖对刀锋，在这花园之中猛烈地碰撞。花园中的一切都遭受着冲击，树皮一块一块地断裂，花朵被折断，树苗被吹倒。
几乎就是同一时刻，两人同时转身，在弹指之间已经互相交换位置，背对对方。
一剑结束，科恩握着手中的利剑，缓缓地蹲下身来，剑锋深深地刺入地面，他喘着气，胸口不断的起伏。仅仅只是一剑而已，就让他显得疲惫万分。
“呼……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和凝聚的瞳孔，充分说明了……
他，没有成功。
但科恩仍不甘心，立即拔剑再战。
“叮！叮！叮！……”
科恩手中的利剑犹如狂风暴雨般挥舞！不断地斩向亚摩，看上去就像无数刀影飞舞，不停挥出斩击，渴望着突破那把餐刀组成的防线。
但是，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亚摩甚至连手臂都不用动，只需要转动手腕，脚步若闲庭散步般就已经把科恩的每一剑都准确地挡了下来。
无论科恩怎么攻击，亚摩身前的餐刀都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抵挡下来，他的刀法犹如鬼魅，似是花团锦簌，让人眼花缭乱。
似乎是厌倦了科恩死缠烂打一般的攻势，亚摩稍一抽刀，科恩便失去了重心，迎面栽倒下去。再以一记手刀砸在了他的后脖颈上。
“额啊！”
沉痛的一击让科恩两眼翻白，狼狈地吐出了一口血沫，降临到他脑海中的已经是一片光芒。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他的眼中颠倒了一样。
但在那一瞬间，科恩想到了许多，想到了总是为自己操碎心血的哥哥，已经身在天国的母亲，对自己这种人施以关心的霍尔，迪温，唐纳德……
自己背负着这样多的期许，怎么能这样倒在地上？……
“我……我不能就这么倒下！”
“哈啊……哈啊……”科恩喘着粗气，摇摇晃晃地再次向亚摩挥出了一剑。
可这一剑的缓慢，亚摩都有些不屑于接住了，向身旁轻轻一闪便躲了过去，科恩还是狼狈地躺倒在了地上……
“还要站起来吗？”亚摩又抖了抖餐刀上的血液，俯视着倒在地上的科恩。
科恩不言不语，只是喘着粗气，并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被打倒多少次，他都会从原地爬起来。
科恩低吼一声，将手上的利剑背负着身后，身体突然暴射而出，如猛虎出笼般全力向亚摩劈出一道强力斩击。
“嘭！”
在科恩出剑的那一瞬间，亚摩抢先一步刺中了他的左胸。
刀锋正中科恩的心口。鲜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他惊诧地看着胸口的伤痕，似乎那血液不是从他的胸膛，他的心脏流出的一般。
倒不是惊讶于亚摩的强大，而是感叹，这次，或许是他有生以来距离死亡最近的一刻……
这把小刀只要再前进一寸，就能刺穿他的心脏。
“为什么不退？你就想这样被刺穿心脏而死吗？！”亚摩冷峻的脸庞浮现一抹疑惑。
“那也比逃跑得好……”科恩咬牙道。
“惊人的毅力……”
亚摩的眼底掠过一抹惊讶，脸上的不解之意全部收敛下去，同时露出一种面对真正对手的认真与凝重。
话音刚落，亚摩神情严肃，直视科恩：“那么，为了表示战士的礼仪，我们就以毫无保留的一剑分出胜负吧！”
“那真是求之不得！”科恩咧嘴一笑，在嘴角鲜血的衬托下，笑容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没有半分动摇，坚定无比。
初出茅庐的年轻士兵对战军队的高级将领，二人将会在这一剑分出胜负，究竟是谁会获得最后的胜利呢？
亚摩眸光炽盛，挥动刀具，雷霆般杀来，一道刺破耳膜的声响撕破空气！
科恩同时挥剑，毫无畏惧的抵抗亚摩的进攻。
“铛！”
一道刀刃清脆的碰撞声响起。
时间依旧在停滞，呼吸之间的空气被冻结，无法挪动。
震荡的气浪霎时碾碎了原本还算平整的地表，科恩单膝跪地，剑刃已断，胸膛上多出一道狰狞刀疤，鲜血不断的喷涌而出，强烈的痛楚刺激得他冷汗直冒，思维像是即将崩断的线球般难以维持。
“输了，我输了……”
科恩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黯然，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输。但这就是现实，自己距离真正的强者还太遥远。
“我等着你战胜我的那一天！”
亚摩说着握住手中的餐刀，朝着科恩的脖子横劈了过去。
他浅浅一笑，刀锋闪着银光划过，最终停在距离科恩脖颈几毫米的地方。
这场对决，胜负已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