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作者:日落乃是自然的定理 更新时间:2024/1/9 16:14:06 字数:9519

“恭喜大哥出院!“594举起酒杯对着科恩放声大笑道:“大哥真是我见过最猛的人,依我看,除了您以外,任何人钻进那个地堡都是有去无回!再看我大哥,进去打了三天三夜,怎么样?就蹭破点皮!歇个两三天就好了!”

“别说了,真是丢人,我本来不想上医院的,想着忍忍就过去了,最后还是不行。”科恩有些脸红地嘟囔着说:“要不是遇到了一个……一个姐姐……还好,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随后别扭地一笑,抿了一口酒。

“诶呀,170块弹片,能活过来已经是神人了!”594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虽然大家都受了重伤,可挺过这一关,美好的未来绝对值得举杯庆祝一番。突然,他大喝一声:“等等!”

“干什么?一惊一乍的。”亚伦瞪了594一眼,他总是被这个粗笨的家伙吓一大跳,粗俗不堪,毫不节制,简直让他忍无可忍。

“你没看到大哥刚才脸红了吗?”594悄悄地和亚伦说道。

“嗯嗯……”亚伦轻描淡写的敷衍道,可下一秒,他直接将嘴里的酒水喷了出来,他说:“这证明,大哥恋爱了……”

亚伦看着眼前的科恩嗤笑道:“你听见了吗?他说你恋爱了……哈哈哈哈……咳咳!”

亚伦几乎笑弯了腰,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好笑了,笑得咳嗽起来,全身抖动,前仰后合地笑得没有力气才善罢甘休……

“他这么说吧……”沉默了一会儿,科恩认真严肃地答道:“也不是没有可能……”

“啊?”

亚伦用奇怪的眼神再次看了看科恩,一边笑着一边喊道:“哈哈哈……伙计啊!你可别把友情当成爱情了,万一她只是拿你当朋友呢?”

听罢,科恩默不作声,一动不动。他的目光落到桌面上,仿佛乌龟缩进了龟甲里,和她对视时那种缠绵酸涩的胀痛再次缠绕在他心头,科恩发出深沉的叹息,无奈而渴求地。

他的脸突然绷紧,之前的笑容顿时消弭无踪,他将目光放到了腿间挺立的硬物上,他的心在狂热地跳动,思想也如波涛般翻腾。

594拍了拍科恩的肩膀,试探性地问:“大哥,那个女人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啊?看你这面红耳赤的。”

刚才还像个闷瓶子的科恩突然激动了,发狠道:“对啊!她长得好看啊,对啊……我就是,就是没有抵抗力了。”

“那您就去追求她嘛,争取给咱弄个嫂子回来。”594脸色一松,给三人都加了一杯啤酒。

“嗯,加油。”亚伦认真地打量着科恩,他有一张威武的士兵的脸,长着络腮胡和锐利的眼睛,对尚武的纳斯卡人来说,有着绝对的杀伤力。

三个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然后一齐举起酒杯。

“哦对了,你们读过,旧制度与大革命吗?”科恩平复了一下心情,背靠着椅子,远处就是残酷的战场,忽然,他有些激动,用放着光的眼睛看着两人。

“没,没读过。”594连军事书都没读过两本,大脑空空地摇了摇头。

“法伦大革命?”亚伦则心头一颤,试探着问道。

亚伦提到的法伦大革命是宇宙史上规模最大,最彻底的革命,在数次起义中,人民群众始终显示出了伟大的力量,一再把革命从危机中挽救过来,并推动它进一步向前发展,它摧毁了法伦王国的君主专制制度,震撼了整个宇宙的封建秩序,传播了自由民主的进步思想。

但那段岁月也是以恐怖而著称的,在这个时期,每个星球都设立了革命法庭,用来审判反对法伦革命的人。虽然这些法庭主张公正、民主,实际却缺乏法律程序、没有证据、只有被告自己或者其他人的谣言证言,而惩罚:无期徒刑、流放或者判处死刑。

就像生活本身一样,法伦大革命是一个混合物。既鼓舞人心,又令人难以接受。在这其中,希望与恐怖交织,暴力与博爱杂陈。

“没能不面露感动的读完吧?”科恩深黑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蓝色的微光。

亚伦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虽然这导致了长期的社会动荡,我觉得很厌恶,可这场革命摧毁了若干世纪以来,统治各国人民,通常被称为封建制的那些政治制度,埋葬了那些中世纪的残余制度。”

“啊,是吗?原以为你们两个都不知道,还想好好炫耀一番呢。”科恩微微笑了一笑,自以为说了一句俏皮的话。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们说啊?”594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虽然他对所谓的大革命一窍不通,但是揣摩科恩的心思还是很擅长的。

“你们都知道的,我是个黑旗人,就算我离家出走,不愿承认,那也是黑旗人,那是我的家,可却充满了剥削与压迫,为了满足黑皇那所谓的大黑旗梦,频频挑起战争,多少人流离失所,客死他乡。我……我的心中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改变我的祖国!”科恩吐出一口烟圈,血性,痛苦和恐惧一起涌上心头,无法克制。

“你是想让我们两个,配合你完成这个梦想吗?”亚伦下意识地问道。

“啊这……啥?”594举起酒杯的手停在了嘴边,他的大脑此刻拒绝运作了,他想到的不过是和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生,别说改变体量占全宇宙四分之一的黑旗帝国这种不可能之事,就是让妻儿住进一座总督府那么大的宅邸都是不敢奢求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你非常人所能比拟,但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感笼罩着亚伦,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手枪,他的手抖个不停。他感到恐惧,他分不清楚科恩眼中燃烧的到底是野心还是理想。

看到亚伦摸枪的一瞬间,科恩的嘴角抽了一下,他压着怒气,将手枪拍在桌子上,半天才闷着道:“你问吧。”

“上尉的远大抱负,是因为个人恩怨作为契机的吗?”亚伦的眼神森然,他很怀疑科恩的这一番话只是出于他在黑旗的痛苦遭遇,那岂不是以一人之心夺万人之心,愈发不敢让人细想,他的脸色渐渐苍白了。

“你猜对了,我所保有的怨恨之大,能铺满黑旗和纳斯卡这两大黑白帝国。我必须说,我一定会报复他们。”科恩诉说这段话平静的不可思议,但殊不知这段话在他心中已经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不甘的憎恶,藏在心中最深处的微乎其微的爱意,他精神抖擞过了头,大声说道:“话虽如此,但现在,我不是因为怨恨而苦斗,既然生为男人,就要为自己爱着,恨着的东西去做一番大事!我,科恩,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小矮子,但你们要知道,我的心里有全宇宙!”

听完科恩这充满着期待和向往的话语后,亚伦从冥想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能感受到科恩的真情实感。

“嗯嗯,了解了!我们两个,会成为上尉一辈子的同志!”亚伦审视着科恩,他看到科恩眼中的泪珠越聚越大,顿觉骄傲。

“这条路必然充斥着失败,还有残酷的牺牲,无论是我们,还是无辜的人。”科恩边说话,掐灭了只剩一半的香烟,“那你觉得,我们真的能实现这个目标吗?”

沉默半响。

脑海万千情绪浮现而出。

最后缓缓开口。

“会的,上尉。”

“你心里的那个宇宙,一定是能实现的。”

“你也一定能成为那个英雄!”

亚伦将心中的犹豫和顾虑通通放下,他的语气充满着肯定和不容置疑的严肃。

这突然间的语气转变,让科恩微微愣神,神情带着错愕和惊讶的看着亚伦。他有些不理解亚伦为何会突然间这么认真的说话,他只是

但是,这种被人认可的感觉,却是那么的舒心,让人充满信心。

“啊,谢谢你!”

科恩拿起瓶子倒满酒杯向前送,杯口放的很低,亚伦也与其轻轻一碰,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十分开心与幸福。

就算这话是在安慰他,可科恩的心中仍然是能够感觉有暖意流淌而过。但亚伦并非是安慰,而是实话,是他对科恩的认可。

科恩很纯粹,纯粹到,让亚伦去相信他所说与他所做的。

为世界上所有美好而战,为革命而战。

“好话都让你给说了,我还说什么啊?好听的话我不会说,咱就一句话,从今往后,不管上刀山下火海,那都是大哥一句话的事情!”594在一旁忍无可忍地说,迫不及待地抓住科恩戴有战斧徽章的黑色制服长袖。

科恩没有说话,只是用左手握住594伸过来的右手,冲他点了点头以表感谢。

“卧槽,大哥居然握我的手……”594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感觉的心脏竟怦怦乱跳了起来,在他眼中,科恩黑色的眼睛如同星光一般在他的眼中闪烁,他简直光华耀眼,简直是宇宙里40万亿亿颗恒星里最闪耀的那颗……

“谢谢。”科恩再一次冲两人微微一笑道。

在重重挫折和侮蔑之中只身度过了悲愤和自虐岁月的科恩,讽刺的是把他从这样受难的人生拯救出来的,竟然来源于一场被永远载入史册的残酷血战。

国防军节节推进,叛军不得不撤退。叛军不但抛弃了外层防线,还包括第二道防线上的突出部上的北部防线,根据目前的形势,叛军已经无法守住它,就只好撤了出来。国防军第21,27旅经过一段时间修整之后,已准备好再次进攻,正从北方防线的南翼包抄。他们被包围和消灭只是个时间问题。因此,叛军不愿冒着覆没的危险守在无法守住的阵地上,向后撤退了。

第21,27旅发现敌军已遗弃了北方防线,便立刻推进。一路上仅遭到了敌军后卫部队、狙击手和炮火的轻微抵抗。第27旅扫向东方,直奔第1居住区而去。它正好位于城堡和宇宙港之间的一条主要道路上。当第27旅向南方和东方行进时,它就可以形成对第二道防线的环形包围圈。

自从开战以来,两个月多的时间里,第810攻城师都是进攻的一方,叛军则更愿意坚守阵地,进行防御性作战,除了在必要的时候发动反击夺回失地,或对国防军的战线进行奇袭之外,叛军没有采取过进攻性行动。

但很快,他们的战略形势改变了。当第27旅从北边逼近第二道防线时,它将遭遇到敌军自开战以来进行的首次攻势。

叛军虽然放弃了北方防线,但在北方防线和第二道防线之间组织了多次强有力的反击。叛军在第1居住区集结了数量可观的装甲预备队。准备对27旅进行反击。叛军打定主意,趁其离开了坚固的战壕,在开阔地上行军的时机,向27旅发动了残酷的打击。

第143攻城团占领了一个临时阵地。前方观察哨报告说听见敌军的车辆整晚都在活动,在试探敌军意图时,敌军的炮击也随之增加,显然是在阻止侦察行动。上级认为叛军可能会在局部地段发动反击,补充了前方联队,在黎明时分下令全体待命准备战斗。

最先抵达的是叛军的炮弹。先是试射弹四处落下,随后是集火射击倾泻在第143团的阵地上,弹幕像惊涛骇浪一样袭来。炮弹中混杂着烟雾弹,喷出浓浓的白烟,遮蔽了整个战场。敌军接着烟幕掩护发动了第一波攻击。

驾驶员踩下油门,装甲车碾过崎岖不平的荒原前进。在他们后面,太阳刚刚升起,在进攻者掀起的尘埃后面投射出一个苍白的圆形。当叛军的攻击队形到达防御阵地时,炮击停止了。

车辆不断接近,发动机的声音穿过烟尘,坦克发炮轰击前沿战壕,炮弹在拥挤的战壕里爆炸,撕开一个个口子,第143团全线告急,敌军步步进逼,步兵从运兵车和坦克上跳下来,呼喊着为黑皇而战,手里拿着刺刀、不顾一切地冲向国防军士兵。国防军部队则以激光步枪回击。叛军的坦克向战壕射击,战壕被瞬间炸毁,成吨的泥土倒塌,把整个班的士兵活埋在里面。叛军像饿狼一般成群结队地狩猎,子弹和炮弹纷纷扫过荒地。

国防军接二连三地被击退,他们遭到了敌方强大的坦克部队。火箭炮一直在向通过开阔地逼近的敌军射击,直到上级下令撤退。运输车来牵引火炮时,他们突然遭到了一阵猛烈的炮击,两门火箭炮和三辆运输车瞬间被摧毁。最后一门火箭炮刚连上运输车,就被落在它旁边的炮弹爆炸震得脱开了。此时,敌军步兵已经占领了他们丢弃的阵地。

第143团团长弗林克上校在指挥所里透过望远镜观察战斗,即使炮击炸起了漫天烟雾,他还是能明白战况。阵地失守的消息不断传来,他看见敌军坦克正在逼近并摧毁前沿阵地。弗林克将预备队中的连队调上前线,试图阻挡敌军攻势。

还向旅长求援。敌军装甲部队正在给他的防线施加强大压力,而敌军的后援部队还在不断赶来。如果无法从军预备队得到步兵、炮兵和坦克,他是守不住阵地的。得不到增援,他就只能后撤,建立一条新防线。

上级答复说:没有增援,他必须以手上的兵力守住阵地,不许撤退。

但第143团防线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弗林克上校很清楚,一旦战壕被攻破,他就只能撤退,或者直接面对迎上敌军的矛头。把尚未接敌的几个连队保存下来,迅速建立了一道围绕着他的指挥所的新防线。

整个白天,战斗都在持续。下午双方开始了毁灭性的炮击。攻防双方绞在了一起,一条壕沟里的人往往会发现敌人就在紧挨着他们的另一条壕沟里。在这片混乱之中,敌人凭借着坦克部队的强劲火力,牢牢控制着阵地。即使在猛烈炮击下,叛军也没有后退一步,反倒是借着地形掩护,匍匐前进,发起了反冲击。一天之内就有十九个四管火箭炮和迫击炮阵地落入敌手。敌人一占领这些阵地就立刻利用缴获的火炮射击,直到弹药耗尽为止。

日落之后,战斗开始停息,一整天双方都在互相试探,但每次试探都被对方击退了。战场上一片混乱,没有一条清晰的展现,双方部队呈犬牙交错之势,乱成一团。

黎明时分,敌军再次发动进攻。第一炮仍是炮兵打响的,敌军炮兵的炮弹再次弹如雨下,第143团的炮兵以牙还牙,叛军的步兵冒着炮火前进,士兵们在每条战壕中浴血奋战。

上天似乎被感动,大雨倾盘而下,战场很快变成一片泥塘,但敌军坦克仍顶着暴雨前进。弗林克上校在指挥所看见了正在接近的敌军,沉着地指挥部队应战。炮弹不断在他周围炸开,一发炮弹打穿了避弹所的顶棚,幸亏当时他不在里面。

他在自己的士兵中间,观察着战斗。敌军很快就到了指挥所不远处,顿时弹雨横飞,他们临时设置的路障也被坦克击毁了。就连上校都亲自手持步枪在沙包后面射击。敌军的第二次进攻也被击退了,但敌人占领了上校左右的壕沟,把上校和他的士兵包围起来。上校唯一一条退路已经暴露于敌军火力之下,他的指挥所再次被坦克击中,他当场就被炮弹炸死了。

失去了指挥所,第二防线也守不住了。第143团的形势已无法挽救,他们失去了团长,也没有任何人能协调全团的行动。

突破中的各军遭到敌军反扑、第27旅陷入危机后,其他正在前进的各步兵团接到命令,立刻停止进军。对第二道防线的进攻将不再采用莽撞的打法,而将以稳妥、谨慎的方式进行。第二道防线比第一道更坚固,敌军反击成功之后,已经稳稳地占据了它。要想逐层、逐段地攻占第二道防线,只会招致失败。第二道防线必将被攻克,就像第一段防线那样,但却要通过缓慢的消耗来拖垮它。

第143团在反击的头两天中被打散,伤亡、八万多人(包括团长在内)敌军的损失同样惨重,尤其是装甲车辆损失甚多。第27旅在这场苦战中付出的代价不光是兵员和土地的损失。这场灾难意味着一件事,敌人仍未被消耗殆尽,他们有了时间去重组防线、获取武器、组织预备队并将其调入阵地,第二道防线现在更难啃了。 

先头的各步兵连拿起掘壕工具。士兵们在前不久退守的战壕里再次开始了挖掘工作,把战壕进一步扩展。在炮兵火力掩护下,国防军将缓慢地把战壕向前延伸,一米一米地接近敌军防线。

烦人的工作又得重新开始。战壕不断延伸,从前线伸向后方,将不久前刚刚成为前线的战壕连接在一起。整个荒原布满了密如蛛网的战壕,日复一日,战壕网络变成了迷宫。冒险跑到自己所属的地域之外的人很容易就会迷路。

科恩在指挥部的废墟那里晃悠着,他对这位血战到底的上校团长非常敬佩,如果不是当时他不在这片区域作战,他是一定要去救他的。

这时候,一辆吉普车从远处的荒野开了过来,来者是沃夫.迪姆,他的肩章由丝线缠绕成麻花状,在肩章上形成5根线圈环,缝在兵种色的底板上。上面是四颗军衔星,他从吉普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兴奋的朝科恩招手:“科恩上尉!”

科恩把目光投向了沃夫,长官则点了点头。从他的肩章可以判断出:他的老长官现在是一名上校团长,于是科恩就提着枪跑到了沃夫上校面前。

“恭喜您!上校!”科恩挺身敬了个礼。

沃夫上校握着科恩的手,说道:“我衷心的恭喜你,上尉,我非常荣幸能亲手颁发给你一枚一级双面战斧勋章!”

说着沃夫上校就取出一个盒子,打了开来取出一枚勋章并将它别在了科恩的胸前,接着又从副官手里接过证明文件交到了科恩手里。

“非常感谢,上校!”科恩接过证书再次向沃夫上校敬了个礼,同时小心翼翼地收好人生中的第一枚军事勋章。

“怎么样?”沃夫上校问:“这几天没那么轻松吧?我这一条腿都算是废了。”说着,沃夫还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是的,上校!”科恩回答:“只不过……我能和您谈谈吗?”

“当然!”沃夫笑着递上了一根烟,说道:“你不会是抱怨伙食吧,现在全军都一样,没有纳斯卡烤肠吃了!小子!”

“不,上校!”科恩回答:“我要去结婚,得请几天假。”

沃夫攥着下巴颇有兴致问道:“哦?住几天院,连对象都有了?叫什么名字?”

“照顾我的护士,奥莉塔.博克。我我我我……我喜欢她!”科恩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说话都结巴了,“上校,你能提拔我当营长吗?我觉得吧,连长好像有点过不了人家家门。”

“我怎么没看出你是这么一个没出息的东西,连长怎么了?连长……”沃夫听后有些愤怒地掏出了枪按在桌子上:“你就用连长的身份去,拿下来让你当营长,拿不下来,我枪毙了你!”

“是!”科恩直视着沃夫的眼睛道。

科恩立刻冲出了屋子,大步流星地行进,路上正好碰见594和亚伦。594好奇地问:“大哥,瞅你这一脸激情,干啥去呀?”

“我要结婚!我去通知她一下。”科恩吼了一句。

“大哥还真是雷厉风行啊。”594非常佩服地说,神情十分激动。

亚伦笑了:“什么通知?你当这是旅部下命令啊?”

“不是旅部命令,是团部命令!”科恩喊道,又要往前走,亚伦拦住他说:“按说我是不该拦你的,但你没看电视剧上,都要先找个中间人提亲的,还要准备聘礼。”

轮到科恩傻眼了,这一套他不懂,也没想过。

“咱们先回去,你总不能穿着军装相亲去吧。”亚伦拦着科恩往回走。

“你说的……有道理。”科恩勉强地点一点头,原路返回军营,用一天来完成相亲的准备工作。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军营,铺着白床单的床上早已空无一人,单人间的主人也已洗漱完毕,此时的他已经穿上自己的行头,来到镜子前整理仪容。

在等身高的落地镜前,科恩正不紧不慢、一丝不苟的系上燕尾服的每一个纽扣。

科恩头戴漆黑的圆顶高帽,身穿深蓝色的高领燕尾服,脚蹬深灰马靴,修身的洁白长裤配上闪亮亮的银扣子和牛皮带,腰带的右边别着一根军用铁棍, 悬挂于左的剑鞘中插着一柄尉官军刀。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掸了掸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才微微点头。

这身行头是科恩借594和亚伦的钱买的,但他并不欣赏这身衣服,连肩章都不能佩戴,看着像个奸商,哪里有点军人的素质。

科恩刚一拉帘,就发现不远处站了不下上百人,594在旁边站着手舞足倒说些什么,大嗓门让离得挺远的科恩都能听见。见科恩走过来,把烟头一仍站起身。594撤着嗓子喊:“都站好!站好!上尉来了!”

散乱的军人们迅速站成两排,等科恩走近后,齐声喊:“上尉好!”

科恩尴尬地张了张嘴,攥着拳头,快步走到594面前,扥着他的衣领:“军营不是黑社会,让这帮饭桶给我散了,我是去相亲,不是打架!”

“额,哦哦哦!是!”594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转头对那群士兵喊道:“都滚吧!”

594两米多的大个喊起话来绝对有着震慑力,士兵们立刻呼啦啦地作鸟兽散了。

“今天就不带你去了,”科恩面无表情地松开594,朝远处招呼道:“亚伦!你跟我去。”

“啊?大哥,为啥不带我去啊。”见科恩将自己排斥在外,594有些不高兴道。

科恩在594头上来个暴栗,“你?知道自己长什么德行吗?你也滚。”

“诶诶,我滚,我滚。”594给了自己两巴掌,但他差点没笑出来,心说:“大哥啊大哥,你怎么就被爱情给打败了呢?”

科恩一出营地,就有些走不动道了,他感到头昏目眩,他正在被火烧般的干渴折磨着,他想喝点冰啤酒,于是他贪婪地喝了一杯,他立刻觉得全身舒服,思想也变得清晰了。

但俗话说醉汉总是认为自己是清醒的,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到了奥莉塔的家里,她的家对他而言,简直是富丽堂皇,饭厅里的镶木地板被擦洗得干干净净,上面放一个巨型的木质餐柜和一张同样大的餐桌,四条岔开的桌腿,雕刻成狮爪形,颇有气派。上面放着盛满喷香的咖啡的银咖啡壶,银糖罐和装着新鲜白面包的银篓。

科恩用他有些肿的眼皮瞧了瞧面前的一家四口,准岳父舍内特,是一个仪表堂堂,金发绿眼的高个子,肌肉紧实,有很漂亮的连鬓胡子,是个退役的海军中校,准岳母丽特是个标准的纳斯卡美人,五官端正,有一双深邃大而圆的蓝色眼睛。还有奥莉塔的姐姐,艾西娅,她是个很漂亮的金发女人,她是一个陆军的少尉军官,性格照奥莉塔来说可能会暴躁一点,但无伤大雅,科恩的主要阻碍大概是这位准岳父,联盟陆军也许能和一个海盗把酒言欢,却不能跟一个海军和平共处。

但科恩唯一的主题还是奥莉塔,她就坐在科恩的身旁,科恩往她那里瞟了一眼,但视线并没有进一步交会,随即断开。

因为奥莉塔有些羞答答地,把视线别向一旁。但她却将右手拘谨地伸往一旁的科恩。

他们交往至今过去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心有灵犀似的决定再稍微加把劲,缩短彼此的距离一最后决定在今天首次牵手。

这并不是谁要求谁,而是两人一同决定的。

因此,科恩也鼓起勇气去牵那白嫩的手!手指交缠的触感,让心脏剧烈跳动。

这就是女生的手吗?这感觉娇纤柔软,而且特别细致。这就不难理解那些海盗和腐朽堕落的贵族为什么那么喜欢贴在女人身上了。

男女有别的触感差异,让人心脏怦怦直跳。只不过科恩不晓得奥莉塔又是什么感受?他偷偷地一瞥,她也是脸颊微微泛着红晕。

“咳咳,”舍内特压着火气不去看面前的一幕,而是打量了一下科恩的陆军尉官军刀,还有满身的酒气,非常阴郁地开口道:“你喝酒了?”

“是的,长官。”被突然打断的科恩打了个寒战,但还是据实回答道。

“哼!”舍内特立刻就变了脸色,披上他那件海军的大衣就往外走了,心中暗暗骂道:“发育不良的陆军小矮子,喝了酒还敢来相亲,什么东西……”

舍内特的离席对科恩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信号,这就代表这家人根本瞧不起他,他尴尬地跟亚伦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丽特看向了他,抱有基督徒的温和态度,对科恩身上的酒气表示宽恕,点点头对他说道:“双亲还健康吗?”

“两人都去世了。”科恩想要感激准岳母的好意,可这个问题实在无法令他打起精神。

丽特哀叹了一声:“这么早就去世了……哎……”

“告辞了。”科恩嘀咕了一句,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题,让他的脑袋开始一抽一抽地疼。

科恩走后,像是个雕像般杵在花园里一动不动,望着花园四周挺拔的白杨。一排排修剪得整齐的树莓,按几何图形布局的小径,两旁种着蝴蝶花。花园里的一切都是那样干净利落。

科恩感觉被一种莫大的自卑击中了,酒该醒了,自己和奥莉塔,不可能的,自己这样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脏东西是怎么妄想对方能看上自己的?

“我没想到父亲会做那样的事情,对不起了……不过你可不许走。”这时,奥莉塔走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袖子,她的话带有些属于少女的撒娇感。

“这可不行,我没时间了,我要回军营了。”科恩断然拒绝了。

“您为什么这样固执呢?也许是害怕?”

科恩看了看自己那两只随着心情变糟的马靴,实在不干净。他挠挠后脑勺,说:“您母亲、您父亲再把我撵出来怎么办?”

“您别瞎说好不好?不然我可真要生气了。”奥莉塔发起脾气来。

“没拦着你生气,那你也别拦着我生气,好吗?”科恩的声音愈发低沉,也更加危险。

科恩将身体微微后倾。冷哼一声,像是马上要离她而去的姿态。

疏离的态度和空落落的怀抱让奥莉塔有一瞬间的心慌,她急忙伸出手臂,抱紧了科恩的腰。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会因为他们不喜欢你而不喜欢你,绝不。”带着些微的恼恨,奥莉塔稍一跺脚,一口咬在科恩颜色浅淡的嘴唇上。

这是自科恩与奥莉塔建立感情以来,第一次有过这样激烈的接触,除了养父和哥哥以外,谁也没有抚爱过科恩,相反,他倒是经常挨打。正因为这样,奥莉塔的爱抚使他分外激动。

他在屈辱和残酷的生活中长大,不知道还会有这样的欢乐。在残酷的战场上能结识这位姑娘,真是极大的幸福。

而且,最后的一刻他们是紧挨在一起度过的。

“你刚才为什么说,别再让我失望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他闻到了她的发香,也看见了她的眼神。

“和你没关系,只是有人这么说过,他说他不管任何人瞧不起我,他都会保护我,他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他对我很重要,可他做出了不能实现的承诺。我恨这样的事情……”

“明白了,我发誓我不会让你再伤心的。”

科恩无法再说下去了。熟悉的、火一般的热吻封住了他的嘴,过了很久,他像是一个最虔诚的信徒般对她庄重地承诺道:

“那……我们结婚吧,这场婚礼也许得不到父母的认同,但我保证,我一定做一个好丈夫。要是我欺负你,就叫我不得好死。我目前没法给你一个好的居住环境,我未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给你一个少将官邸那么大的家,但不局限于此,中将,上将也是我为之努力的方向,还有……孩子,我知道生孩子是很危险的,不管你想还是不想,我都要尊重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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