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我还是决定了要去告白。
趁着自己还没忘记情书上写的内容,那可是自己精心准备的,区区烧毁怎么可能让我忘掉里面写了些什么。
“话说回来哥哥你的情书里好像也就一句话吧,为什么要特地写成信啊。”
在我准备离开座位的时候,璃撑着脑袋略显无趣地问道。
“……综合考虑各种各样的情况和条件以及我能说出口的话之后所得出的理所当然的结果。”
“简而言之就是哥哥你根本想不出其他的话吧。”
“不不这也简略得太多了。”
“那不简略的说法是?”
“不仅有想不出的原因还有说不出口的原因。”
“那不一样嘛。”
“……总之我要去了。”
“别突然说些性x骚扰一样的话……会让人怀疑哥哥脑袋有问题的。”
“你的脑袋才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向那个方向理解啊!”
“最重要的是会让人怀疑喜欢哥哥的我的脑袋也有问题。”
“你根本没听我说话吧。”
还有别在这种话里掺杂毫无营养的示爱。
“没关系没关系,哥哥哭着回来的时候我还会在教室里的。”
“已经是以失败为前提了吗……”
“……我说啊。”璃瞥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就算认真地说,我也一点都不觉得哥哥有戏。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雪之轮宥女。”
“不是问名字……雪之轮长相又好,身材也好,性格也很特别,你们男生总是对那种性格感兴趣我也是知道的。但是,这也就是说,除了哥哥以外还有非常多的人有类似的想法吧?”
“啊……是这样。”
“为什么哥哥会有只有自己能成功的想法啊。”
“也不算是……没那么糟糕的。”
“也就是说……哥哥。”听到我的回答后,璃难得露出了慎重的表情,“犯罪是不行的哦?‘那些东西’可从未正式放弃过对你的监视,如果不好好克制自己的欲望的话——”
“我知道的啦。”
……我知道的。
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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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女就拜托你了。”
怀揣着踩着上课铃声离开教室时班长对我所说的话,我现在正走在通往天台的楼梯上。
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她没有阻止我继续旷课是好事还是坏事。
希望别受到处分就好了。
说实话,对于“必须在现在去找她”的理由,我并没有很清楚的认识。
有太多的理由放弃此时的急躁选择一个更好的时机去找她,但是,我却无法接受。
无论如何都得是现在才行。
或者说,如果要说有一个更值得信任的理由的话,那就是……我等不及了。
自从昨天得出结论以来,每一刻的等待都是折磨。
自从我确认了自己的欲望和情感并非单纯地来自于兽x欲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与爱无关的东西,连大脑也在变得坐立难安起来。
我想见她。
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情感,实在太多了。
比如,关于我在认识到雪之轮宥女之后的长远时间里所做的,许许多多的罪恶的行为,现在我已经可以很好地做出解释了。
但要把这些复杂繁琐的情感和解答一一向雪之轮说明又是过于无趣的行为,我想在做完最基础的事情之后再逐渐向她展示自己的内心。
所以,那封情书上,才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最为质朴的、最为直白的,告白。
我几乎完全不记得自己走上楼梯的过程,当回过神的时候,手已经搭在了天台铁门的门把上。
随着咔哒一声门锁的打开,眼前却突然闪过了一幕违和的暗红色彩。
我迅速甩掉了时机错误的回忆,像是跨过记忆一样大步踩进了天台的地板上。
然后,当我抬起头的时候,眼中所见的,却是无法洗去的、仿佛幻觉一般的场景。
那名我所憧憬的、即便说成梦寐以求也不会感到羞耻的、白色长发的少女,正站在天台边的栏杆上,背对着我。
楼顶的风吹起厚实的长发,在半空中上下浮动。
我想……她应该并不是在测试自己会向哪边倒下之类的哲学问题。
视野中所能见到的,蓝天,恰好被云层遮住的太阳,脚下的水泥地面,在理清现状前,我稍微瞥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并没有见到我所担心的、那些“一直盯着我”的东西,也没有响起类似于警报的威慑声音。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由我的欲望所引起的幻觉?
不,现在下结论也太早了。
我的身体所引发的幻觉向来都是无征兆,和欲望无关的才对。
在教室里看到班长身穿泳装白丝的幻觉,并非因为我想看到这些,而仅仅只是幻觉向我展示了这些东西而已。
……差点忘了,我会反复地产生幻觉,是因为患有强迫性思维失控的罕见病症。
并非是平常所说的强迫症,而是会让我无法控制地考虑一件事的走向,甚至导致自己的视觉、嗅觉、触感等感官一并产生幻觉,仿佛置身于并不存在的世界一般。
也就是说,我所产生的幻觉,大部分时候,与我想要什么是无关的。
所以,我想。
虽说我并不明白眼前这一幻觉产生的理由,但我想相信这是幻觉带来的结果。
雪之轮或许就在栏杆边上看着突然闯入的我而感到困惑,而不是站在栏杆上背对着我像是一副要跳楼自杀的样子。
……对,这才是合理的。
说到底人类能不能在栏杆上站那么久都是个问题。
从各种方向考虑,这都是不现实的——
她要跳下去了。
——去你的幻觉!
管你是不是幻觉如果错过了这就真的是结束了啊!!
我全力冲向雪之轮所在的位置,就在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像是要从楼顶坠落的那一刻,我向着她即将下落的身体,伸出了手——
然后,我碰到了……
不是希望也不是救赎,而是在我向着已经整个身体掉出天台的雪之轮伸出手,似乎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手上却传来了结实的触感。
而天台外的那个“雪之轮宥女”,那个正要顺着地心引力落向地面的“白发少女”,在此时突然向我回过头来。
我没能看到她的表情。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脸。
那是一张空无一物的面孔。
随即耳边却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随着嘲笑的响起,那个无面的、假扮雪之轮宥女的白发女人从半空中突兀地消失了。
“……诶?”
映入眼帘的,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是雪之轮宥女的身影。
像是被谁猛地推了一下似的,整个身体失去重心,倒向天台外的身影。
她诧异地看着我,同时向着栏杆外摔下。
我本能地用另一只手拽住了她的手臂,脚底却不合时宜地打了滑,结果自己也随之失去了重心,向着栏杆外,向着天台外倒去。
——是我的错。
在转瞬即逝的惊慌中,我终于意识到。
——她跳下栏杆的身影,真的只是幻觉而已。
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一切,才是现实。
而刚刚将雪之轮推出天台,做出仿佛蓄意谋杀一般的行为的人,正是我自己。
“等……”
随着二人一同掉出天台并开始从楼顶摔落,炸裂般的脑海里腾起的意识所做出的最后的反应,让我本能地抱住了雪之轮的身体。
【——————————】
那是,警报响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