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用宥女的血构成的血色场景转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视野内再次被一片漆黑的光景所占据。
“呐,为什么要逃避正确答案呢?”
陌生的女声忽然从背后传来,也伴随着唯一且微弱的光亮一同出现在了这个漆黑的空间内。
我收起被刚刚混乱的记忆所扰乱的心思,转过身。
站在身后的是一名学生打扮的少女,并不是宥女,是陌生的面孔。
“是你做的吗?擅自把我的记忆具现化的。”身上的血迹当然也早就没了踪影,记忆与幻觉的混搭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就像人类帮助流浪的动物时并不会去询问他们是否需要帮助——这虽然的确是擅自的行为,但也是出于善意。”
“果然不是人类啊……”
“【迷子莲实】,姑且还是有很像人类的名字的哦。”
她笑道。
“……现实里是什么情况?”
我姑且还是记得自己刚刚才和宥女一起坠楼的事情。
“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在游戏结束前,时间都不会流动。”
“游戏?”
“只是个简单的提问——‘为什么我会被吸引而来?’,只要能够找到正确的答案,我会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莲实温存的笑容将话语融于其中,背后的灯光似乎是列车的车头灯,仿佛随时会将我和莲实二者吞噬。
“愿望……从你们口中听到这个词实在没什么好感。”
“你没有别的选择哦?回到现实后你会迅速坠落地面而死,这是你唯一能够自救的方法。”
“你倒是不否认这游戏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啊。”
“规则本身就是这么简单。”
“哈……”
我与莲实对视片刻,重新瞥了眼自己的双手。
血迹已经不见了,宥女的血。
但被迫再现的记忆却铭刻于脑海中,我曾经,因为渴望她的血液而亲手将她重伤的记忆。
如果这份刻意再现的记忆就是莲实所给出的提示,那么我大概知道她所期望的“正确的答案”是什么了。
“我的回答已经很清楚了。”
对宥女所做的事并没有令我满足,比起血色的那一幕,没能从中获得**的结果更深地刻在了记忆之中。
而这是错误的答案,从相反的方向来推断,莲实“期望的答案”,是让我承认对宥女的血怀有欲望。
“你还是不愿意承认呢。”
“承认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你会从现实的危机中获救哦。”
“那,宥女呢?”
“……”她思索了一会,这似乎是意料之外的发问,“会得救的,如果你想的话。”
“嘛,说到底我只是不想说谎罢了。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不存在的事情即是不存在的,既然你看过我的记忆,那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幻觉谎言之类的东西。”
“哎……当然。因病症而引发的强迫性幻觉,每天都会无视于你的个人意志,在你的眼前自行发生。”
“幻觉总是会欺骗别人嘛,更何况就是幻觉才导致我和宥女掉下去的。”
“你是在怀疑我吗?”
“怎么会,这只是试探而已。”
莲实显然因为我的不配合而感到不满,这反而验证了我的想法。
所谓的正确答案是她所期望的答案,那么,毫无疑问,也会满足她的某种需求。
我不知道那个需求是什么,但我知道自己不会平白无故就得到重获生命的奇迹。
奇迹从来不是无需代价的恩赐。
在不知道“真正的游戏奖励”的前提下,我没有任何理由遵循莲实的说法去做,更何况我的行为确实令其感到不满,那不是单纯的救人者所会表现出的情感。
“果然还是在怀疑我嘛。”莲实叹了口气,“人类总是这么多疑。”
“也有单纯可爱的性格啊。”
“……但是,我知道的哦,你也有确实困扰的事情。”
“谁都会有吧。”
“拥有执念的人可不多。玉川那都,你不是一直都想弄清自己对宥女的感情吗?”
“……”
“为什么会做出伤害她的举动,为什么在被她一次次拒绝后还是想要对她表白,为什么今天会写下那封告白信,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吧。”
“……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总觉得似乎哪个环节是错误的,但我说不出来。
“那些被你刻意封存的记忆,让我帮你想起来吧。”
莲实将我的沉默视作了默认,向后退了几步,逐渐化身于愈渐刺眼的车头灯光里。
列车轰鸣声越来越近了,我再次闭上双眼,直到巨响将我吞噬。
啊啊,说起来,确实是有这么一个疑问来着。
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因为什么,开始觉得宥女是必须得到的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