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镇天是个狠角色,他对自己够狠。
一个二十一岁的年轻人能狠到什么程度?吃饭要在床上,看小说要在床上,如果他不是略微有点洁癖,估计都能把马桶搬到床上解决问题。
韦镇天整整躺了半个月,吃饱了玩游戏,看视频,玩累了就敞开了大睡,睡醒了继续敞开了玩,玩饿了再敞开了吃。
点快餐,那是不可能点的。
家中特聘的厨师,据说担任过国宴主厨,精通三种菜系,无论清淡见长的粤菜,还是麻辣鲜香的川菜,或是味重色润的鲁菜,一天九道主菜,一十八样小菜汤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带重复的。
三个佣人三班倒轮流在外间待命,无论韦镇天想要什么,三分钟内就能送到面前。
他有专属的司机,但那个开防弹林肯的司机经常抱怨,小少爷一年用车不过三次,闲的他几乎要上街头开出租了,不为财,只为解闷。
不错,韦镇天就是个废宅,而且是个废宅中的废宅。
他有对自己狠的资格,即便这种狠在别人眼中是种不羁,是种最新潮的情怀。
连追五小时的番剧,韦镇天感到有点饿了,这才提高声音:“三姐,一份盐熟鹿肉,配覆盘子酱汁,一份黑鲔刺身,配酱福源的头抽,一份虫草飞龙汤,石锅菰米饭,一杯冰镇的波尔多发泡酒,甜点随意。”
房门旁的声频对讲器内传来和蔼的女声:“好的,少爷,二十分钟内送到。”
韦镇天翻了个身,大字型躺在三米长三米宽的床上,眼睁睁望着天花板,准备吃饱了继续追番大业。
一定要追完它,不然睡不着觉。
那个主角谁谁谁,娘化得离谱,真是太出戏了,不行,一定要联系作者和动画公司改人设,再不行,就买断版权自己找人改,改到顺眼为止。
天花板上怎么有个小黑点?难不成家里进虫子了?
算了,等三姐送餐时再让她处理一下,不然亲自动手,真是浪费了追番的大好心情。
韦镇天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移动身体的念头,头顶那个黑点似乎扩散了一点,从小豆子变成了指甲盖般大小。
再定神看了几秒钟,黑点从指甲盖大小变成了茶杯口大小,从圆形逐渐变成了四方的形状。
韦镇天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看屏幕的时间太长,出现了幻觉。
突然间头顶入水面般泛起了一圈涟漪,以四方状的黑点为圆心,想四面八方荡漾开去,承重达五十吨的特种钢化玻璃制成的天花板似乎是动了起来。
韦镇天张大了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更是忘记喊人处理了,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萦绕:头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不会是来自埃及古墓里的圣甲虫吧?
黑点的颜色在震荡中逐渐转淡,由黑变褐,由褐变黄,再由黄转为淡淡的荧绿,最后形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墨绿色的正方体。
这东西在韦镇天眼中越来越大,竟从天花板上掉了下来,噗的一下,他躲闪不及,额头被砸了个正着。
他摸了摸额头,不觉得怎么疼痛,反而触手处的皮肤感到一片温润,挺舒服的。
掉在枕边的四方体,很明显是一块玉,以整块大料精工雕成印鉴的模样,长宽高各3厘米左右,通体晶莹,触手生春。
好奇心驱使下,韦镇天拿起印鉴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印鉴上方一只无角螭龙昂首盘踞,有气吞四象之威,下方刻几个篆字,却一个都不认得。
他心中疑惑,正是人在床上睡,玉从天上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究竟从哪来的?
天外之物?UFO?外星人?古物成精?双鱼玉佩?……
瞬间,各种奇异的想法充斥韦镇天的大脑,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不过废宅始终是废宅,想不明白,并不妨碍他继续大字型继续躺着装死,反正额头被撞的地方不痛又不肿,至于是什么东西,吃了完饭再研究。
握着印鉴,一股浓浓的睡意袭了上来,也不等饭来,韦镇天头脑昏沉,只想一觉睡到自然醒。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看到一条胖乎乎的白色蠕虫,钻出房顶,向自己直扑过来。
那条虫子大得出奇,圆柱形的身躯长约三米,胖乎乎的脑袋比漱洗盆还大。
两只拳头大小的眼睛里布满星星点点的小块,细看之下竟全是复眼,每个复眼中都有一个韦镇天的镜像,看起来诡异非常。
韦镇天脑海中响起个陌生的声音:“那块玉,那块玉石我的,给我。”
他愣了一下,给你?给你条铁!
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是我的,统统都是我的,不单这块印鉴是我的,连你也是我的。
韦镇天一把按住蠕虫的脑袋,心想:阿叔平日蜂蛹蝉蛹吃多了,还没吃过这么大的虫子,逮住了,让厨房炸来尝鲜。
这么肥的虫子,又白又嫩,炸起来一定既香酥又脆口,而且绝对是一**浆那种极品美味。
虫子似乎知道韦镇天脑瓜子里的想法:“该死的,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宇宙中无与伦比的存在,你不能吃我……”
吃你又怎么样?阿叔改主意了,等会把你砍成十八段,先用油炸一段,用炭火烤一段,再用土窑煨一段,接着炖盅隔水炖一段,不妨再用粗盐来焗一段……
你以为自己大很萌就能为所欲为啊,吃的就是你这胖虫子!敢抢我的东西,抵得你这么靓仔,活该倒霉!
让你晓得什么是食在岭南,厨出凤城。
那条虫子似乎有些慌乱,突然张开二十厘米长的嘴,嘴里全是肉芽,一口将韦镇天握住印鉴的手吞了下去。
韦镇天只感觉手被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包围着,顿时大怒,这死虫子竟然先动嘴,好,阿叔吃货小王子的威名也不是吹出来的。
张嘴一口咬在虫子的脑袋上。
出乎意料,没什么腥臭的味道,韧度适中,爽滑中竟还略带弹性,就像泡发了的花胶一样爽口。
胖虫子吃痛,将韦镇天的手吐了出来,身体不停扭曲:“你个变态,死变态,连虫子都吃。”
韦镇天大呼过瘾,这梦做得挺真实的,不知道吃完这条虫子,会不会有饱腹的感觉?
韦镇天眼中突然闪过一层黄光,低头看时,手中的印鉴黄芒大作,将整个人笼罩其中,脑中顿时迷糊起来,沉沉的睡了过去。
十来秒后,黄光逐渐减弱,如毯子般轻覆在韦镇天身上,慢慢从毛孔中渗入身体。
又过了几秒,光芒消失,不但是韦镇天握在手中的印鉴,就连那条胖虫子也踪影全无,消失不见。
二十分钟后,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佣推着餐车走了进来,盘中都是韦镇天点的食物。
五分钟后,仓惶的喊叫声从房中传出:“来人啊,找私人医生,通知韦董,少爷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