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韦镇天没干过什么活,说得直白点,给只活鸡都不知道该怎么宰。
现在他在发愣。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发愣,那双手肌肉虬结,如蚯蚓般的血管突出坟起,那气力,十个以前的韦镇天都比不了。
碗口粗的柴薪,抄三斤重的柴刀一家伙劈下去,立马一分为二,再两刀,两片变四片,爽利无比。
不单是气力上的变化,这副身体在身高和面容和以前的韦镇天也截然不同。
提着柴刀,被水磨石打磨出镜面效果的刀身上,韦镇天出神的看着自己的容貌。
现代的韦镇天是二十岁的废宅,一米七五,瓜子脸,皮光水润,体重不过百斤。
现在这副身躯,略矮了点,不到三十,一米七左右,四方国字脸,上唇留有短须,肤色古铜,体重不好说,但绝对超过百二斤。
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怎么回去?
回不去了,难道要一直留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做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农夫?
老妈,老爸,爷爷,奶奶……所有的人,他们怎么样了,会担心我吗?
在现代的我,死了吗?
韦镇天甩了甩头,直接掐断了无用的思索。
眼前的事才是正事,先好好活下去,再做打算,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要是先把小命丢在这时代,那就全完了。
韦镇天正想着怎么过活,胸口皮肤只感觉一片暖意涌出,伸手摸去,有件物体触手生温,掏出一看,正是那个墨绿色的玉印鉴。
他大喜过望,这东西是从现代一起跟随自己过来,难不成,回家的希望就落在它上面?
正想仔细查看,手心的印鉴突然微微震动,中心处透出一丝血红的色彩。
韦镇天心中一凛,正是心念所动,似有所觉,那是种极其微妙的感觉,这东西在提醒自己,有危险来了。
“呜—呜—”,天空中劲风破空,一个狭长的物体刺破阳光,从半空极速掠过,“夺”的一下,钉在后舍的木门边上。
这是支火箭,箭头下方绑着团熊熊燃烧的油布,箭羽犹自微微颤动。
有人纵火!这是韦镇天的第一反应。
他来不及叫喊,手上柴刀挥去,油布带箭杆应刀而断,上去乱踩几下,将火扑灭。
就这么几下功夫,天空中呜呜之声大作,数十支火箭接连而至,分散这落到了村里各家各户。
这些村屋大多都是木质结构,糊窗纸门布门帘,都极易引火,有些土胚房更是使用大量的干茅草遮风挡雨,火箭落到上面,顿时呼呼啦啦的烧了起来。
韦镇天张大了嘴,看得呆了,长于和平年代的废宅哪见过这般场面?
直到半分钟后,四面八方都传来的阵阵呼喊声哭声,他这才回过神来,拔脚冲进厨房。
那老女人正在窗棂后探头探脑的察看外边动静,见韦镇天进来,不由分说把他往大堂推:“阿仔,乱兵过来了,他们抢粮抢钱抢人,快快躲起来。”
屋顶上,箭支钉入木头的声音不绝于耳,大门外,一片人声喧哗吵杂,地面好像在有规律的微微颤抖,似乎有一群很重的东西正在踏步奔来。
老女人扯过挂在门后的防雨蓑衣,披在韦镇天身上,又仔细帮他系好扣带。
“阿仔,你躲到大堂梁上最角落的地方,用蓑衣遮住身体,他们找不到你,放心,家里的房顶是瓦片铺的,不会引火。”
她说着,伸手在衣摆撕下一幅布条,抢到水缸边泡湿了塞到韦镇天怀里:“烟大,太呛了就捂住鼻子,莫要给熏坏了。”
韦镇天看着这个便宜老妈,只感鼻子一阵酸楚,可怜天下父母心,在这种时候,她满脑子只想着儿子会不会被烟熏坏,更不考虑自身怎么躲过这场灾祸。
“娘亲,不如,我们一起上去避祸。”
那女人急匆匆的就把韦镇天推向大堂:“不成,我在这里好引开他们,阿仔,放心,娘亲没事的。”
随着一阵木板的破裂声,嗒嗒嗒嗒的马蹄声从前门传来,没有韦镇天意料之中的叫喊,更没有肆无忌惮的大声威吓。
韦镇天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只觉心里越来越跳,更不迟疑,双手抱住柱子,攀爬而上。
刚在梁上找了个犄角旮旯蹲好,一匹高头大马踏着轻快的步伐慢慢踱进大堂。
韦镇天看不清骑马人的面貌,只见那人身披鱼鳞铠,掌中一支将近两米的鎏金镔铁枪,一张弓袋横跨腰间,一壶长箭和一把鎏金马刀分别悬在鞍前两侧。
只听下面便宜老妈赶上去,摘下腰间钱袋双手递上,结结巴巴的说道:“官爷,米粮都在厨房……啊……”
话没说完,一杆枪透体而入,枪尖自后背穿出,带着了一蓬血沫,溅得墙上朵朵桃花开。
韦镇天心中大震,乖乖,这是什么世道啊,杀个人跟杀只鸡似的随意,真个没了王法,天理不昭。
骑士轻哼一声,喃喃自语:“谁要钱粮,我要你的魂魄。”
随即拨转马头,在堂内慢悠悠的转了一圈,突然厉声大喝:“生人!出来。”
韦镇天吓得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动上半分。
饭都没来得及吃上几口,就跑来这杀星索命,难道今天真的是霉运当头?
怀中装着印鉴内兜传来一阵炽热,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知道这是印鉴在提醒自己危险将近,马上抱着头,身体拼命往最里面挤去。
一根长枪自下而上,从两腿之间直穿而过,比手掌还长的枪尖刺入身后的房檐,从瓦顶直通了出去。
动作若是慢了半拍,整个人就被钉成个烤串,神仙也难救。
韦镇天顿时冷汗涔涔,知道躲无可躲,咬咬牙,反手握住枪身,连人带枪跳了下去。
躲着是死,拼也是死,还不如光明正大的斗上一斗,拼他一场。
虽然不懂什么枪法,但韦镇天还是一挺长枪,枪头对准骑士。
兜鍪盔下,一张紫黑色的男人脸庞面对着韦镇天,同时腐烂的恶臭也扑鼻而来。
骑士嘿嘿低笑:“小子,够有种,我喜欢。”
韦镇天自小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既然打定了主意拼死一搏,更是胆边恶毛生:“阿叔就是这么够姜,有种你吹爆我!”